爷爷病危,三岁孙女突然开口:“爷爷别喝药,碗底有虫。”
保姆吓得打翻药碗,碗底真粘着死蟑螂。
三叔在家族群骂我女儿妖言惑众。
直到女儿拽住他衣角:“三分钟后,你藏保险柜的私房钱会被三婶发现。”
他嗤笑不信,三分钟后三婶举着存折冲进书房:“敢背着我存八十万?!”
爷爷立遗嘱把老宅给我当晚,三叔踹开我家门:“小神棍!滚出…唔!”
话没说完,女儿递上孕检单:“三婶肚里的弟弟,是三分钟前张叔叔的哦。”
爷爷的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息。窗外暮色沉沉,压抑得如同此刻全家人的心情。老爷子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三婶端着刚熬好的、黑漆漆的药汁,满脸堆着刻意的忧戚,用调羹搅了搅,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地递到爷爷干裂的唇边:“爸,该喝药了,喝了就能好…”
就在那乌黑的药汁即将沾到爷爷唇瓣的瞬间——
“爷爷!不喝!虫虫!碗底有虫虫!”
一道清脆稚嫩、带着急切哭腔的童音,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骤然打破了病房里凝重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蜷缩在我怀里、刚满三岁的小豆丁,糖糖。
她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肉乎乎的小手指着那只药碗,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真实的恐惧,小脸煞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糖糖!胡说什么!” 三婶最先反应过来,脸色一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尖利,“这是救命的药!什么虫不虫的!小孩子不懂别瞎说!惊着老爷子你担待得起吗?!”
旁边的三叔也立刻帮腔,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和轻蔑:“就是!林溪,你怎么教孩子的?老爷子都这样了,还让她在这儿添乱!晦气!”
我下意识地把糖糖往怀里护了护,看着女儿那惊恐万状的小脸,心里也直打鼓。糖糖平时虽然乖巧,但从不撒谎,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无理取闹。可碗底有虫?这怎么可能?药是三婶亲自守着熬的…
“虫…虫…” 糖糖似乎被三叔三婶的厉色吓到了,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固执地指着那只碗,小奶音带着哭腔,“黑黑的…大虫虫…在碗底下趴着…”
“够了!” 三婶彻底怒了,端着药碗的手都气得发抖,“我看你就是存心…”
“啪嚓——!”
她话音未落,旁边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保姆王姨,像是被糖糖的话彻底吓破了胆,手一抖,竟然失手打翻了托盘!
那碗滚烫的、黑乎乎的药汁,连同那只青花瓷药碗,瞬间倾翻!
药汁泼洒在光洁的地板上,蜿蜒流淌,冒着热气。
而那只滚落在地、滴溜溜打转的空药碗,碗底朝上,赫然粘着一只被药汁浸泡得胀大变形、早已僵死的——大蟑螂!
“啊——!” 王姨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捂住了嘴。
病房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那只丑陋的虫子尸体,又猛地抬头看向我怀里那个还在抽噎、小脸上泪痕未干的三岁小团子。
三婶端着空托盘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虚假的忧戚和刚才的怒容瞬间凝固、碎裂,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三叔张着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荒谬。
连病床上意识昏沉的爷爷,都似乎被这变故惊动,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虫…虫虫…” 糖糖抽抽噎噎地指着地上的蟑螂,小身子还在发抖,“糖糖…没说谎…”
我紧紧抱着女儿冰凉的小身子,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不是巧合!糖糖真的看见了!她是怎么看见碗底粘着死蟑螂的?!
当晚,沉寂许久的家族群像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瞬间炸开了锅。
【三叔(沈建业)】:@所有人 都出来说句公道话!老爷子病重,林溪家那三岁丫头片子妖言惑众!说什么碗底有虫?我看就是她教的!故意搅和!安的什么心?!是想咒老爷子还是想搅得家宅不宁?!
【三婶(李丽)】:就是!爸差点就被惊着了!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林溪,你该好好管管你女儿了!这种话能乱说吗?传出去人家以为我们沈家闹鬼呢!
【堂哥沈涛】:啧,三岁小孩话也能当真?肯定是看错了呗!不过溪姐,糖糖这么小就神神叨叨的,是得注意点,别真养歪了。
【二姑】:哎哟,建业丽丽你们消消气,小孩子嘛,眼花了也正常。不过林溪啊,以后这种场合,孩子还是少带去吧,省得…
【我爸(沈建国)】:@沈建业 @李丽 糖糖才三岁!她看见了说出来有什么错?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爷爷喝下去?!药碗里有虫是事实!王姨都吓坏了!你们不去追究药怎么熬的,反倒怪一个三岁孩子?!
【我妈】:就是!糖糖那是救了老爷子!你们不感激还在这泼脏水?良心被狗吃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冰冷的脸。群里三叔三婶的污言秽语和亲戚们或和稀泥或偏向他们的言论,像一根根刺扎在心上。糖糖靠在我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
我放下手机,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碗底蟑螂的事,王姨私下跟我哭诉过,熬药时三婶支开过她几分钟…这“意外”未免太巧。三叔三婶如此激动地往一个三岁孩子身上泼脏水,更像是…心虚。
几天后,爷爷精神奇迹般地好了些,召集全家在老宅书房议事,气氛凝重,隐隐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三叔沈建业坐在红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唾沫横飞地阐述着他“宏伟”的家族振兴计划,核心思想就一个:老爷子名下的祖产铺面和公司股份,大部分得交给他这个“最有能力”的儿子来打理运营,其他人等着分红就行。
“……爸,您放心!交到我手里,保证三年翻一番!让咱们沈家更上一层楼!” 他拍着胸脯,意气风发,眼神贪婪地扫过书桌上那枚象征家主信物的老玉章。
爷爷靠在大师椅上,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佛珠,没表态。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我腿边玩积木的糖糖,突然放下手里的木头块,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三叔面前。
她伸出小肉手,轻轻拽了拽三叔熨烫笔挺的西装裤腿,仰起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奶声奶气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屋子:
“三叔。”
沈建业被打断,极其不悦地皱起眉,低头看着这个他口中的“小神棍”,语气充满不耐:“干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一边玩去!”
糖糖却固执地拽着他的裤腿不放,小脸上一片认真,甚至带着点小焦急:“三叔!快!快回去!三分钟!只有三分钟啦!”
“什么三分钟?” 沈建业莫名其妙,火气蹭地上来了,“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松开!”
“保险柜!” 糖糖急得小脚跺了跺地,小手指着书房门外的方向,像是要指出一个具体的位置,“三叔藏在小书房书柜后面墙洞里的保险柜!三婶…三婶马上要发现啦!那个红本本…存折!八十万的!”
“轰——!”
沈建业的脸色,瞬间从铁青转为煞白!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他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僵直,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豆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
书房墙洞里的保险柜…八十万存折…那是他背着家里所有人,特别是他那个母老虎老婆,偷偷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是他最后的底牌!连他亲爹都不知道具体位置!这小丫头片子…她是怎么知道的?!还精确到“三分钟”?!
巨大的震惊和被窥破秘密的恐慌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厉声否认,声音都变了调:“放屁!你个小兔崽子胡说什么!什么保险柜!什么八十万!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的茶杯,茶水泼了一地。他指着糖糖,手指因为惊怒交加而剧烈颤抖,对着我咆哮:“林溪!管好你的小神棍!再让她在这里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别怪我不客气!滚出去!”
爷爷猛地睁开了眼,浑浊的老眼锐利如刀,扫过沈建业那张因为极度惊恐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又深深看了一眼被吓得躲回我怀里、小脸发白的糖糖,捻佛珠的手指停住了。
书房里的其他人,二叔二婶、我爸我妈、堂哥堂姐…全都屏住了呼吸,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八十万?私房钱?墙洞保险柜?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墙上那座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滴答…滴答…滴答…
整整三分钟。
“沈建业——!!!”
一声惊天动地的、带着毁天灭地怒火的尖利女高音,如同炸雷般从楼下传来,由远及近,伴随着高跟鞋疯狂敲击楼梯的“噔噔噔”声!
“砰!”
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洪荒之力猛地撞开!
三婶李丽像一头发狂的母狮,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暗红色的、无比眼熟的银行存折本,如同一枚人形炮弹般冲了进来!她目标明确,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气,直扑向呆若木鸡、面无人色的沈建业!
“好你个沈建业!王八蛋!畜生!” 李丽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劈叉,尖锐刺耳,她扬起手中的存折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沈建业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如同耳光!
“八十万!整整八十万!老娘给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你他妈背着我藏了八十万?!藏在墙洞里?!书柜后面?!啊?!你想干什么?!养小老婆还是准备卷铺盖跑路?!我跟你拼了——!”
存折本锋利的边缘在沈建业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他被打懵了,捂着脸,看着那本被李丽攥得变形的、印着清晰“80,0000.00”数字的存折,又看看李丽那张因暴怒而狰狞扭曲的脸,最后,他的目光,如同见鬼一般,缓缓地、僵硬地移向了我怀里,那个紧紧搂着我脖子、把脸埋在我颈窝里的小小身影。
三分钟…
正好三分钟…
她说的…一字不差…
“扑通”一声。
沈建业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彻底淹没了他,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书房里,只剩下李丽歇斯底里的哭骂声、撕打声,以及其他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爷爷缓缓闭上了眼睛,捻动佛珠的手指,重新开始动作,只是那指尖,微微发白。
一周后,老宅的气氛依旧紧绷,但某种尘埃落定的肃穆感已经弥漫开来。爷爷的精神头好了许多,甚至能坐起来喝点清粥。傍晚,律师带着密封的文件袋离开,沈家新的遗嘱,在老爷子清醒的状态下,完成了公证。
消息像长了翅膀。遗嘱内容虽未公开,但老爷子当众将象征祖宅继承权的那枚老玉章交到了我爸手上,态度不言而喻。
深夜,万籁俱寂。
“哐当——!!!”
一声巨响,伴随着木屑飞溅!我家那扇并不算结实的防盗门,竟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狠狠踹开!扭曲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门外,站着如同地狱修罗般的沈建业!
他双眼赤红,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李丽抓挠的血痕,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戾气!他手里,竟然还拎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手臂粗的短木棍!
“林溪!小神棍!给老子滚出来!”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破碎,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怨毒和毁灭欲,“敢撺掇老爷子改遗嘱?把老宅给你们家?!做梦!老子弄死你们!”
他像疯牛一样冲了进来,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瞬间锁定了听到动静从卧室跑出来、穿着睡衣的我,以及被我下意识护在身后、揉着眼睛一脸懵懂的糖糖!
“小妖女!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小神棍!搅得老子家破人亡!” 沈建业看到了糖糖,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头顶,理智彻底崩断!他扬起手中的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竟不管不顾地朝着糖糖小小的身子狠狠砸去!那架势,竟是要下死手!
“糖糖——!” 我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想用身体挡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三叔!”
糖糖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响起。她不仅没躲,反而上前一步,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仰着小脸,毫无惧色地看着那根即将落下的、狰狞的木棍。
沈建业被她这声喊和反常的镇定弄得动作一滞,木棍悬在了半空。
糖糖伸出小肉手,没有指向木棍,而是指向了沈建业身后,客厅虚掩着的、通往小阳台的门。她的眼睛清澈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一切。
“三婶,” 糖糖的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肚肚里的小弟弟…”
她顿了顿,大眼睛眨了眨,清晰地吐出石破天惊的一句:
“…是三分钟前,隔壁张叔叔放进去的哦。”
“嗡——!”
沈建业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三婶…肚子里的儿子…张叔叔…三分钟前…
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暴怒,所有的酒精带来的混沌,在这一刻,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冻结!
他高举木棍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震惊和一种灭顶的、被彻底背叛的荒谬感而剧烈抽搐着。他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维持着那个可笑的攻击姿势,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看向身后那扇通往小阳台的、虚掩着的门。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秒…两秒…三秒…
“吱呀——”
小阳台的门,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微微颤抖的手,从里面轻轻推开。
三婶李丽,惨白着一张脸,头发有些凌乱,嘴唇上口红的边缘晕开了一些。她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护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躲闪,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慌和心虚。她的睡衣领口,似乎…有些歪斜。
而在她身后,小阳台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穿着睡衣、满脸尴尬和慌乱、正手忙脚乱系着裤腰带的中年男人身影,一闪而过,仓皇地翻过了两家阳台之间低矮的隔断…
正是隔壁那个老婆常年在外、油头粉面的鳏夫——张建军!
“轰隆——!”
沈建业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粉碎!
他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绝望到极致的抽气声。他死死瞪着李丽护着肚子的手,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脚边那个小小的、一脸平静的女孩…
“噗——!”
一大口鲜血,毫无预兆地猛地从他口中喷溅而出!猩红的血点如同凄厉的梅花,洒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溅到了糖糖干净的睡裙下摆。
他像一截被彻底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面朝下,重重栽倒在那摊刺目的、温热的鲜血里。
身体抽搐了两下,再无动静。
只有糖糖,静静地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三叔,和门口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三婶,小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小裙子上沾到的血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羽毛:
“糖糖都说了…是三分钟前嘛…”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撕裂了深夜的寂静,红蓝灯光在湿漉漉的路面上疯狂旋转。沈建业像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了林家那扇被踹得变形的大门。他脸上糊满了暗红的血渍,双目紧闭,嘴角还残留着喷溅状的血沫,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三婶李丽被两名随后赶到的民警控制着,手腕上铐着冰冷的手铐。她头发散乱,睡衣领口歪斜,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呆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一个颤抖的躯壳。当民警询问她关于张建军和张强(她声称的“儿子”)的事情时,她嘴唇哆嗦着,发出不成调的呜咽,最终在张建军仓皇翻墙时扭伤脚踝、被邻居当场扭送的铁证面前,彻底瘫软下去。经济问题和这桩混乱的私情,足够她在里面“冷静”很久了。
混乱过后,屋里一片狼藉。碎裂的防盗门斜倚在墙上,地板上是刺目的血迹、散落的木屑和那个沾了血的粗木棍。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酒气,还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命运被骤然撕裂后的颓败气息。
我妈脸色苍白地扶着墙,我爸则铁青着脸,强压着怒火和悲愤,指挥着闻讯赶来的亲戚帮忙收拾残局,联系物业和保险公司处理门的问题。邻居们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看向我们家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难以言喻的探究。
糖糖被我死死地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我的睡衣前襟。她干净的小睡裙下摆,沾了几点刺目的暗红。
“妈妈…” 她的小奶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血…三叔吐血了…糖糖怕…”
“不怕了,宝贝,不怕了…” 我把脸埋在她散发着奶香的柔软发顶,声音哽咽,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她细软的头发上。后怕像冰冷的潮水,一阵阵冲击着我的心脏。如果…如果糖糖没有说出那句话…如果那根木棍真的落下来…我不敢想。
“糖糖做得对,糖糖救了妈妈。” 我捧起她的小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蹭到的灰尘和一点微不可查的血星,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糖糖是勇敢的小英雄。”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懵懂地看着我,似乎不太明白“英雄”的意思,但听到“做得对”,小脸上的恐惧稍稍褪去一点,依赖地把小脑袋重新埋进我怀里。
三天后,沈家老宅的气氛依旧凝重,但某种尘埃落定的肃穆感,混杂着难以言喻的疲惫,笼罩着每一个人。爷爷的精神出乎意料地好了许多,甚至能在护工的搀扶下,在洒满晨光的庭院里慢慢走上几步。他沉默着,那双看透世事的浑浊老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深沉。
律师再次登门,在书房里,当着沈家所有核心成员的面,庄重地宣读了那份已经公证完毕的遗嘱。
“……基于沈建业先生近期严重损害家族利益及和谐的行为,经慎重考虑,本人沈国栋,现对名下财产做如下分配:
一、位于城东的祖传老宅‘松鹤居’,其所有权及附属庭院、书房内所有古籍字画、以及象征家主传承的羊脂白玉章,由长子沈建国及其妻子李淑芬共同继承。
二、名下‘瑞祥斋’古玩店及库存藏品,由次子沈建民及其妻子赵芳继承并负责经营。
三、名下位于市中心的三间临街旺铺,租金收益由孙女沈思语(糖糖)享有,至其年满十八周岁,本金部分由沈建国代为保管,待糖糖成年后自行支配。
四、其余现金存款、股票基金等动产,除预留部分作为本人医疗及身后费用外,剩余部分平均分配给沈建国、沈建民及孙女沈思语(糖糖)三人。
五、沈建业及其妻子李丽,因其行为对家族造成重大伤害,取消其一切继承权利。念及父子情分,其名下现有房产一套及代步车辆不予追回,但日后不得以任何理由向家族其他成员索取财物或要求资助……”
遗嘱念完,书房里一片死寂。
二叔二婶脸上难掩激动和一丝庆幸,看向我爸的眼神复杂。我妈紧紧抓着我的手,掌心全是汗。我爸则面色沉凝,眼神落在书桌上那枚温润剔透的羊脂白玉章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
至于三叔三婶…此刻一个躺在ICU里生死未卜,一个在拘留所等待审讯,他们的名字被彻底从这份家族传承的名单上抹去,只剩下冰冷的“取消一切继承权利”几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
爷爷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捻着佛珠,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已与他无关。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遗嘱风波看似平息,但暗流涌动。三叔虽然中风瘫痪,言语不清,但保住了命,转入了普通病房。三婶李丽因挪用家族公司资金(为填补张建军的赌债)和重婚未遂(与张建军以夫妻名义同居)被正式批捕,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她肚子里那个“三分钟前”的“弟弟”,在巨大的打击和混乱中流产了。
张家那边,张建军摔断了一条腿,还因涉嫌破坏他人财物(踹门)和意图伤害(持棍)被立案调查,加上李丽那边的牵扯,焦头烂额。张强,那个被李丽当作工具养大的少年,在得知自己并非沈建业亲生、生父是个烂赌鬼、生母即将入狱的残酷真相后,整个人都垮了,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阴郁。
深城的秋天,雨总是下得缠绵。这天傍晚,我带着糖糖去医院探望爷爷。老爷子精神不错,靠在床上,糖糖趴在他床边,奶声奶气地给他讲幼儿园新学的儿歌,祖孙俩的画面难得的温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短,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我的眼底:
【林溪,糖糖的能力很危险。你以为沈家的事结束了吗?张家的债,还没算清。看好你的小神棍女儿。】
寒意瞬间从脊背窜起!我猛地攥紧手机,指关节发白。是谁?张建军的人?还是…沈家内部仍有不甘心的?
“妈妈?” 糖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地望着我,带着一丝疑惑,“你怎么了?脸好白。”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糖糖,妈妈只是有点冷。” 我走过去,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感受着她小小身体传来的温热和生命力。
危险?债?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糖糖在我怀里,小手无意识地玩着我衣服上的纽扣,突然,她抬起头,小脸上一片纯真,说了一句与刚才紧张气氛毫不相干的话:
“妈妈,明天太阳公公出来的时候,会有小鸟飞到爷爷窗台上唱歌哦。”
我微微一怔,看着女儿清澈见底、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心中的惊惧和冰冷,竟被她这句充满希望和暖意的童言稚语,悄然驱散了一丝。
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和未知的危险,为了怀中这个能预见三分钟奇迹的小天使,我林溪,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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