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6月时我20岁,刚过了麦收时节,地里的活儿松快些。
一天上午,我背着背篓往后龙山的方向走。
虽然还是上午,太阳却已开始毒辣。路边的狗舌头伸得老长,见了我也懒得抬眼皮。我心里头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前一天跟静秋说好了,今儿个一块儿上后龙山采五味子。
静秋全名姚静秋,是我们村公认的村花,不是我说瞎话,她那俩眼睛跟山泉水似的,亮得能照见人影儿,一笑俩酒窝,能把人魂儿都勾走。她不光模样周正,手脚还勤快,地里的活儿样样拿得起来,绣的帕子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89年镇上赶集,她绣的鸳鸯戏水帕子,被供销社的王主任家儿媳妇抢着买走了,给了五块钱呢。
我走到静秋家院墙外,就听见里头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是她在剁猪草。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把声音放得老高:“静秋妹子,准备好了没?再磨蹭日头都要爬到头顶了!”
院墙里头的声音停了,接着是一阵脚步声,静秋扒着墙头探出头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蓝布褂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催啥催,这不就来了?”她瞪了我一眼,眼睛弯得跟月牙儿似的,“我娘让我多带俩窝窝头,说山上远,怕中午饿。”
说着她就开了院门,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竹篮挎在胳膊上,里头放着把小镰刀和一块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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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瞅着她今儿个穿了条新买的的确良裙子,淡蓝色的,风一吹能飘起来,心里头更慌了,赶紧别过脸去,假装看天上的云彩:“走吧,再晚五味子都被鸟儿啄光了。”
后龙山离村子有四五里地,路不好走,尽是石头子儿。静秋走得慢,时不时要扶着路边的树干歇口气。
我在头前开路,专挑好走的道儿,还得时不时回头看看她跟上没。“你说你,穿裙子来爬山,不怕刮破了?”我没话找话。
“要你管?”静秋嘴硬,却悄悄把裙摆往上提了提,“我娘说这料子结实着呢。”
爬到半山腰,终于见着五味子藤了,一串串红得发紫,挂在枝头,看着就喜人。
静秋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踮着脚伸手去够。她一抬胳膊,裙子的下摆就掀了起来,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腿。
我正好回头,一眼就瞅见了,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赶紧转过去,心跟打鼓似的,咚咚响。
“张玉成,你看这串大不大?”静秋举着一串五味子冲我喊,声音脆生生的。
我头也不敢回:“大,挺大的。”
“你咋不看呢?”她走过来,把五味子往我眼前凑,“是不是怕我比你采得多?”
我这才敢正眼看她,她的脸也红扑扑的,鼻尖上沾了点泥土,更显得俏。
“谁怕你啊,”我嘴硬道,“我是怕你摔着,这坡陡。”
正说着,忽然刮来一阵山风,呜呜地响,吹得树枝乱晃。
静秋“哎呀”一声,赶紧伸手去捂裙子,可风太大,“呼”地一下,把她的裙摆掀得老高,露出了里面的花裤衩。
我站在她对面,看得一清二楚,脑子“嗡”的一声,跟炸了似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静秋吓得赶紧蹲下身,双手死死按住裙子,脸憋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风停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鸟儿在树上叫。过了好一会儿,静秋才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张玉成,你看见了……你得对我负责。”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负、负责?咋负责?”
“我不管,”静秋咬着嘴唇,眼泪掉了下来,“村里的规矩,姑娘家的身子被男人看见了,就得嫁给那个男人。”
我当时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娶静秋?我倒是想,可我家那条件,三间土坯房,俩弟弟还在上学,我娘常年咳嗽,药罐子不离身,家里穷得叮当响,静秋娘能同意吗?
“静秋,这……”我急得抓耳挠腮,“这事儿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我家啥情况你也知道,我怕委屈了你。”
静秋本来还红着眼圈,听我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要你现在娶我了?我是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就告诉我娘去。”
我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挠挠头问:“啥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等采完五味子,你得帮我家挑水,挑一个月。”静秋仰着下巴说,跟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
“就这?”我愣了,“别说一个月,三个月都行!”
静秋脸一红,转身又去采五味子了,只是动作慢了些,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嘴角带着笑。
我心里头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手脚也麻利起来,专挑大串的五味子摘,不一会儿就采了小半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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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山上歇脚,静秋从布包里掏出窝窝头,递了一个给我:“吃吧,填填肚子。”窝窝头是玉米面做的,带着点甜味,我咬了一大口,差点噎着。
静秋见了,赶紧递过水壶:“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山泉水,才缓过劲来:“你做的?”
“嗯,我娘教我的,放了点糖精。”静秋低下头,小声说。
我心里头更甜了,三口两口就把窝窝头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静秋手里的半个。
静秋瞅见了,笑着递过来:“给你,我不饿。”
“那你吃啥?”
“我带了红薯干。”她从兜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我接过那半个窝窝头,心里头不是滋味。静秋家条件比我家好点,但也不富裕,糖精那时可是稀罕物,她肯定舍不得多放。
我慢慢嚼着窝窝头,觉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下山的时候,静秋不小心崴了脚,“哎哟”一声坐在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咋了?让你别穿裙子,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嘴里说着责备的话,手却赶紧去扶她。
“疼……”静秋皱着眉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这才看见她的脚踝肿了起来,红通通的。
“别动,我看看。”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布鞋,她的脚小巧玲珑,脚趾头圆润可爱,我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心跳又快了。
“可能是扭着筋了,”我摸了摸她的脚踝,“我背你吧。”
静秋脸一红:“不用,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这路难走,你咋走?”我不由分说,蹲下身子,“上来。”
静秋犹豫了半天,才慢慢趴在我背上。她身子很轻,软软的,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我心里头怦怦直跳,双手紧紧托着她的腿,一步一步往下走。
开始还觉得挺轻松,走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腿肚子发酸,额头上的汗珠子往下淌,滴在地上。
静秋察觉到了,小声说:“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没事,我有力气。”我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其实我早就累得不行了,但一想到能背着静秋,就觉得浑身是劲。
快到村口的时候,我实在走不动了,把静秋放下来,喘着粗气说:“歇会儿。”静秋扶着我的胳膊站着,脚踝还是肿的,脸色发白。
“都怪我,”她低着头说,“要不是我穿裙子,也不会崴脚。”
“不怪你,是路太滑。”我赶紧说,“以后上山别穿这个了,不安全。”
静秋点点头,忽然抬头看我:“张玉成,你刚才……真的看见啥了?”
我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没、没看见啥……就看见你的腿了。”
静秋的脸也红了,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面:“那你可记住了,你得对我负责。”
“嗯,记住了。”我重重地点头,心里头又紧张又欢喜。
从那天起,我就天天去静秋家挑水,她家的水缸总是满满的。
静秋她娘见了,笑眯眯地说:“张玉成这孩子,真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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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秋则总是躲在门后偷偷看我,见我看她,就赶紧跑开,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过了半个月,静秋的脚好了,又能下地干活了。
那天我挑完水,正准备走,静秋从屋里跑出来,塞给我一个布包:“给你。”
我打开一看,是一双布鞋,针脚密密的,鞋底纳得厚厚的。“你做的?”我又惊又喜。
“嗯,我娘说你挑水费鞋,让我给你做一双。”静秋红着脸说。
我把布鞋捧在手里,心里头热乎乎的。
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还是静秋亲手做的。
“谢谢你。”我傻笑着说。
“谢啥,你还得帮我家挑一个月水呢。”静秋说完,转身就跑,辫子甩得老高。
我穿着新布鞋,觉得走路都轻飘飘的,心里头盘算着,等秋收卖了粮食,就去镇上给静秋买块花布,让她做件新衣裳。
可没等我攒够钱,就出了岔子。
那天我正在静秋家挑水,忽然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出去一看,是邻村的王老五,正堵着静秋她娘说事儿。
王老五家里开了个小卖部,有点钱,就是人长得不咋样,歪嘴斜眼的,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
“婶子,你就应了这门亲事吧,我给你家四十块彩礼,再送两匹布,咋样?”王老五唾沫横飞地说。
静秋她娘皱着眉头:“老五啊,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问静秋自己。”
“问啥问?一个姑娘家懂啥?”王老五梗着脖子,“我看静秋就挺好,跟我过日子保准不受苦。”
我一听就火了,把扁担往地上一摔:“王老五,你啥意思?静秋不愿意,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王老五转过头,斜着眼看我:“哟,这不是张玉成吗?我跟婶子说事儿,有你啥份?”
“静秋是我对象,我不许你欺负她!”我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脸一下子红了。
静秋她娘和王老五都愣住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静秋从屋里跑出来,红着脸瞪了我一眼,却没反驳。静秋她娘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老五,你看,这事儿……”
王老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我:“好你个张玉成,敢跟我抢媳妇,你等着!”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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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五走了,静秋她娘把我拉到屋里,给我倒了碗水:“张玉成,你跟静秋……”
我赶紧说:“婶子,我是真心喜欢静秋,我会对她好的,以后我多挣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静秋她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勤快,心眼实。可你家那情况……”
“婶子,我不怕吃苦,我会努力干活的,秋收后我就去镇上找活干,一定能攒够彩礼钱。”我急着表决心。
静秋在一旁听着,忽然说:“娘,我愿意跟张玉成。”
静秋她娘愣了愣,看了看静秋,又看了看我,终于点了点头:“行吧,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你们自己做主。不过彩礼钱……”
“我一定攒够!”我拍着胸脯说。
从那天起,我干活更卖力了,除了种地外,只要一有空我就去村西的砖窑厂帮工,搬一块砖能挣一分钱,有时候一天我能搬两百块,能挣两块钱呢。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一想到能娶静秋,就觉得浑身是劲。
静秋也经常来砖窑厂看我,给我送吃的,有时候是两个煮鸡蛋,有时候是一碗热粥。我捧着热乎乎的粥,心里头暖烘烘的,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有天下午下大雨,砖窑厂停工,我正准备回家,就看见静秋打着伞站在门口,浑身都淋湿了。“你咋来了?这么大的雨。”我赶紧把她拉进屋里。
“我给你送件衣裳,天凉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褂子,是深蓝色的卡其布做的,“我爹穿过的,我改了改。”
我摸着褂子,心里头不是滋味。静秋家肯定也不宽裕,却还想着给我添衣裳。“你快擦擦,别感冒了。”我拿起毛巾,想给她擦脸,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静秋红着脸,自己接过毛巾擦了擦:“我没事。张玉成,彩礼钱别太拼了,我娘说了,意思意思就行。”
“不行,该给的得给。”我固执地说,“我不能委屈了你。”
静秋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忽然踮起脚,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消失在雨幕里。
我愣在原地,摸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心里头跟揣了团火似的,暖和得不行。
秋收过后,我卖了粮食,又把攒的钱凑了凑,一共五十块,还有两匹花布,都是托人从县城捎来的。
我提着东西去静秋家,心里头七上八下的。静秋她娘见了,笑着说:“张玉成,你这孩子,跟你叔一样实诚。”
静秋她爹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看了我一眼:“张玉成,我跟你说,静秋是我唯一的闺女,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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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欺负静秋,我会对她好的。”我赶紧表决心。
静秋躲在里屋,没出来,但我听见她在里头偷偷笑呢。
婚事就这么定了,选在腊月里,天冷,好办事。
我天天盼着日子快点过,心里头美滋滋的。
可没想到,王老五又来捣乱了。
那天我正在家糊窗户纸,准备娶媳妇用,忽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出去一看,王老五带着几个人堵在我家门口,手里还拿着根棍子。“张玉成,你给我出来!”王老五咋咋呼呼地喊。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赶紧把我娘护在身后:“王老五,你想干啥?”
“干啥?你抢了我的媳妇,还问我想干啥?”王老五眼睛瞪得溜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说着他就挥着棍子冲了过来,我赶紧抄起旁边的扁担,跟他打在一块儿。我年轻力壮,王老五虽然人高马大,但常年不干活,虚胖,没几个回合就被我打倒在地。他带来的几个人见了,也不敢上前。
“王老五,你别太过分了!”我指着他说,“静秋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你咋就不明白呢?”
王老五趴在地上,吐了口唾沫:“你等着,这事儿没完!”说完爬起来,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
我娘吓得脸色发白,拉着我的手:“玉成,你没事吧?别跟他一般见识。”
“娘,我没事,您别担心。”我安慰她说,心里头却有点发慌,王老五这人记仇,不知道他还会耍啥花样。
果然,没过几天,就出事了。那天我去镇上买年画,刚走到供销社门口,就被被派出所的同志带走了。原来,王老五那个混蛋,竟冤枉我偷了他小卖部的东西。
由于有人“作证”,我当时真是有口难辩啊!
还好三天后,派出所查明了真相,将我放了出来。
那天来派出所接我的人,除了我娘外,还有姚大叔和静秋。
“娘——叔——静秋!”我嗓子干得发疼,话都说不出来。
“走,回家再说。”我娘拉着我就往外走。
静秋和姚大叔赶紧跟上。
路上我才知道,是静秋不信我会偷东西,跑到邻村找我那天帮工的砖窑厂老板作证,姚大叔又托人去镇上打听,才知道是王老五买通了供销社的一个售货员,伪造了证词。
“王老五这混蛋,简直太坏了!我饶不了他!”闻言,我气得咬牙切齿。
“玉成哥,算了!”静秋叹了口气,又道:“这种人,跟他计较掉价。只要你没事就好,别影响了咱们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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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别跟那种人计较。”我娘和姚大叔跟着劝我。
我心里头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没想到姚大叔不光没怪我,还为我奔波。
那时我就在想: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他。
有句老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事儿过了没几天,王老五家的小卖部忽然着了火,里面的东西烧得精光。
有人说是他自己不小心碰倒了煤油灯,也有人说是报应。
我听到这消息,心里头没啥感觉,这种人,早晚要出事。
婚期如期而至,腊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那天我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去接静秋。
静秋穿着红棉袄,头上盖着红盖头,被她娘扶上自行车后座。我骑着车,慢慢往家走,感觉像是在做梦。
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嘻嘻哈哈的,静秋的脸红得跟盖头似的,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到了我家,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我才敢揭开她的盖头。静秋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嘴角带着笑。
“玉成哥,你还记得上山采药那天不?”她忽然问。
“咋不记得?”我挠挠头,“那天你让我负责,我现在可是负责到底了。”
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捶了我一下:“没正经。”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静秋,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不让你受委屈。”
她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
婚后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却很踏实。我还是天天去砖窑厂干活,静秋在家操持家务,还种了点菜。她绣的帕子越来越有名,镇上的供销社都来收,能换不少钱。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静秋怀孕了,反应挺大,吃啥吐啥。
我心疼得不行,天天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去河里摸鱼,上山打野鸡,只要她能多吃一口,我就高兴。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小子,哭声响亮。我抱着皱巴巴的小家伙,心里头热乎乎的,眼泪都掉了下来。静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笑得很满足。
“玉成哥,你说给孩子起个啥名?”她问。
我想了想:“就叫念山吧,纪念我们在山上认识的。”
静秋点点头:“嗯,挺好。”
日子一天天过,念山慢慢长大了,会跑会叫了,跟我小时候一样调皮。后来,静秋又给我生了个闺女,长得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大大的,很招人疼。
我靠着在砖窑厂攒的钱,又跟亲戚借了点,在村里盖了三间大瓦房,比以前的土坯房亮堂多了。静秋爹娘经常来串门,看着外孙外孙女,他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王老五后来娶了个寡妇,日子过得不咋地,小卖部也关门了,听说去南方打工了,再也没回来过。
去年秋天,我带着静秋和孩子们又去了趟后龙山。山上的五味子还是红得发紫,风一吹,跟当年一样。静秋看着我,忽然笑了:“玉成哥,你说那阵风吹得是不是挺巧?”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啥,脸一下子红了:“啥巧不巧的,都是缘分。”
念山和闺女在旁边追着玩,笑声满山都是。
静秋靠在我肩膀上,轻声说:“嗯,是缘分。”
风又吹来了,带着五味子的甜香,我紧紧握住静秋的手,心里头满满的都是幸福。
我知道,这辈子,我算是对她负起责了,而且,要负责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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