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月明如水的夜晚,皎洁的月光散布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夜晚的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安详。只是那一夜的渤海湾格外的寒冷,就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发生了世纪末最大也是最沉痛的一次海难事故,1999年11月24日晚上11点45分,11.24烟台特大海难发生了,伴随着一艘名叫大舜号的滚装船沉入海底,200多条鲜活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这份记录用以对11.24烟台特大海难事故的遇难者们表示纪念。
1999年11月24日山东烟大轮渡有限公司9000多吨级的大舜号滚装船因风高浪大动力丧失,沉没在海底。
大舜号滚装船于11月24日下午1点左右从烟台前往大连,当时船上载有船员及乘客共312人,汽车61辆。下午4:50左右轮船底仓停放汽车的位置,不知为何突然起火,大专号滚装船随即紧急调头并发出求救信号。
晚上8:15大舜号滚装船主舵失灵,全船开始漂移。
晚上10:30大舜号滚装船救援船多次带缆均未成功,全船随风漂流到牟平江格庄附近海域,此时底仓大火已经蔓延至第3层甲板。
晚上11:45,大舜号与陆上失去联系。
晚上11:50,大舜号烧毁沉没。
船上312人,最后只有22人生还获救,其余200余人全部遇难或失踪。
一组来自这次海难生还者的叙述为我们重现了当时绝望的场景。
当时47岁的马士奇一直站在甲板上,他有预感船就要翻了。当时是4点多,船上的服务员把他们全部招呼起来,领他们前往甲板。他看到了很大的浓烟,底屋已经起火发红。没人知道怎么做,他们只能乱哄哄地在甲板上焦急地等,周围不断有人窃窃私语。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左右,马士奇发现后面来了一条船,他本以为那是来营救他们的,但随后马士奇的心就凉了半截,因为它并没有停下。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听见有人在悄悄说话,没事了,火已经控制住了,于是逐渐有人陆陆续续地回到船舱里。可马士奇没有回去他一直站在甲板上,直到翻船时甲板上只有4个人了。他站在甲板上给家人打了个电话,他有一种预感,船可能要翻了,他和家人说了船只起火的消息让家人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依然很安静地站在甲板上,有手机的一个接一个给家里打电话和家人说自己现在的情况,声音非常的嘈杂,听不清远处的情况。在我身边站着一个男的,他好像有一个很小的孩子,他给妻子打电话的时候表现得特别绝望,已经在吩咐照顾孩子的事。我当时觉得挺可笑的,这么大的船怎么会沉呢?我挺怀疑这件事。也因此我没给家里打电话,我怕他们担心。只有我公司的领导知道,我坐着这艘船去大连出差。那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海面风浪大得令人害怕,许多人都抓着身边一切能抓的东西,生怕一个抓不住就被掀飞出去。我们一大群人在甲板上冻了三个小时,大家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恐慌和不安的情绪笼罩着我们,有的时候甲板上甚至鸦雀无声。直到一个声音传来,他说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大家可以回去了。”幸存者杜运伟回忆到。
“乘客们一个接一个顺着右侧的船舷回到船舱,男性乘客都贴着墙站着让女性乘客和孩子们先下去,没有人争抢楼梯,有一个女乘客拉着自己丈夫的手,要她和自己一起下去,而丈夫挥了挥手说,你先下去吧。”幸存者王海平这么讲到。“等到男乘客下去的时候船已经晃动得很厉害了。我一下子从右舷摔到左舷腰就撞在自动贩卖机的台阶上,腿也磕破了。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跌倒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11:37灯灭了,水从前舱往后舱里灌,灯一灭,船就向左倾成了90度角,我们记住了时间。水从下面顶了上来,一瞬间一股水流就到了胸前。”
“晚上11:30左右,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有好几丈,船晃得越来越厉害,我听到砰的一声,船就开始向一边倾倒。我用力地砸破船舱玻璃,向里面大喊船翻了,快跑吧。但这时舱里的人们已经全都挤在了一边,要爬到舱门简直如同爬墙一般。我沿着船外侧一路滑到船底,可是一个海浪打下来,我就像摔进了万丈深渊。不知道呛进了多少海水后,我终于浮上水面,我惊喜地发现,在前面10多米远处有一个救生艇,我拼了命地游过去,抓住救生艇,但我已经没力气爬上去了。在我旁边有一个小伙子,我费力把他送上救生艇后,他又把我拉了上去,在另一边我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喊救命,可是当我想要去寻找她时,已经看不见她的影子。”马士奇诉说着当年的经历。
“又是一股海浪袭来,将我猛的往前推了一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活动空间似乎变得更大了,也摸不着东西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应该是从一个被人砸碎的玻璃窗口逃了出来。我惊喜地发现前方有一个皮筏子,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游过去,紧紧抓住上面的绳索。一次,两次,三次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一次也没上去,我觉得我彻底完了。歇了好一会儿,我开始试着第4次橡皮筏子上攀爬,在我身后又一个大浪袭来,我的脸被打得压进皮筏子里,昏了过去。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来时,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呼救声。我猛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皮筏子上,一个看起来20多岁的女孩正在一角紧紧抓着缆绳,一动不动。我连滚带爬地向那边凑了凑双手抓住她开始往上拉,我试了两次全都失败了,女孩儿似乎感受到了绝望,她哭了出来,我也跟着哭了。她对我说,大哥,再试最后一次吧,我快不行了。我一手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衣服死死的往上拖终于将她拉了上来。后来我们又救上了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是船上的水手。我们看到海军的船正向我们驶来,他们扔下了两个救生圈。那个女孩儿和水手将其中一个套在我身上,另一个套在了一个非常虚弱的男人身上。随手拽着海军抛出的绳子游走了,我们也被海军使劲儿的拉上了船。”本来还不相信全会沉默的杜运伟在回忆时也无法保持镇静,他手里的烟一直燃着,可他根本没心思抽,随着回忆,他双手一抖长长的烟蒂掉到地上。
大难无情人有情
25日凌晨,距离沉船最近的村庄姜格庄镇云溪村的村民发现了海上的异常,云溪村全村870多人几乎全员出动,抱着自家的棉衣棉被开着大小三轮,顶着寒风前往海边。附近16个村庄共计5000多名村民都在得知消息后来到海边自发设置了网上进行拉网式巡查搜救。云溪村的村民们救起了99位遇难者,其中有6人生还。
青壮年男性都前往海边救援,而女性村民则在家里烧水做饭,准备取暖的衣物,这些靠海吃饭的村民们都知道,刚从海里上来的人是特别怕冷的。
在官方海军部队和周围村民们的努力下,搜救行动很快展开,但很不幸,找到的大部分都是被海浪冲到岸边的尸体。海边到处都是散落的水果和救生筏、救生衣还有不少船上乘客携带的随身物品提包旅行箱等。村民们将这些全部收集起来,自发交给了官兵,没有人趁机占为己有。
11月24日,北海舰队,济南军区,武警部队全部派人增援对大舜号展开营救行动。他们冒着9级以上的狂风冒险解缆出行,驶入茫茫大海。
搜救行动一直持续到30日晚上8点,共计救起生还者22名,另有被打捞上岸的乘客尸体179具,其他人全部失踪。
事故发生后震动中央,10多名各集团领导干部全部被追责。有的被判处有期徒刑,有的被双开,更多地被撤职,留党察看,给予行政处分。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悲剧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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