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的天津初冬,寒风凛冽。
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踩着略显踉跄的步伐,孤身站在一栋西式洋楼前。
门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将她与屋内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这一刻,她不知道的是,等待她的将是命运最残酷的一击。
她本是千金名媛,为人妻后更是生育了6个孩子,却依旧得不到丈夫的善待。
最终的命运却是被枕边人和情敌合谋害死。
她是谁?丈夫又为何对她痛下杀手?
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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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的天津,洋务兴起、商贸繁盛,这座北方的通商口岸,既有西式建筑的异国风情,又保留着传统礼教的森严壁垒。
董家世代显赫,董玉贞的父亲董政国,是国民党中将师长,曾在北洋政府时期叱咤风云,是曹锟麾下的得力干将。
作为董家女儿,董玉贞从小便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
家中女佣成群,奶娘更是专人专责,她自不用为日常琐事操心,只需接受最好的抚养与教养。
可惜的是,董政国对于女儿的教养,却始终带着那个时代男人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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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方面宠溺长女,舍不得让她受半点苦,一方面又认定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识字不过是为了日后相夫教子。
故而董玉贞虽请了教书先生,却只学得一手工整的楷书和粗浅的女红。
在董政国看来,女儿最大的使命,便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继续为家族锦上添花。
因此,董玉贞自小便被灌输“女子无二志”的观念,既要温顺贤淑,又要守礼持家。
少女时期的董玉贞,皮肤胜雪,秀发如云,常被亲友夸赞“宛若玉雕冰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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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出席亲族间的筵席,亲戚们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说是天生的好福相,必定能嫁入大户。
董政国听了这般奉承,只微微一笑,心中却早已有了筹谋。
正如所有世家子弟的婚姻,董玉贞的未来也早早被安排妥当。
彼时的天津,商界新贵李家声势正隆,家中第五子李宝旿,年方十八,正在求学,风度翩翩,家资丰厚。
李家希望攀附政界,而董家亦需要借助李家的财力稳固地位,一场联姻,自然水到渠成。
那年,董玉贞才十六岁,尚是豆蔻年华,懵懂羞涩。
婚事确定那天,家中张灯结彩,亲友贺客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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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盖头下,董玉贞心中忐忑不安,她从未真正见过李宝旿几面,只知对方是家世相当的公子哥,但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人,她却连他的喜好、脾气都不甚了解。
拜堂成亲,掀盖头、饮合卺酒,礼仪一项不少。
她想,也许只要自己恪守妇道,相夫教子,便能换得安稳幸福。
豪门婚姻
新婚的日子里,董玉贞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李家媳妇。
每日晨昏定省,恭敬侍奉公婆,亲手操办家务,即使家中佣人众多,她也从不倚仗,总是亲自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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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她捧着食谱学做李家人喜欢的菜肴;绣房中,她一针一线为丈夫缝制荷包与绣鞋。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顺,足够体贴,便能赢得丈夫的怜爱。
李宝旿起初倒也温和,对这个温婉端庄的妻子并无怨言。
只是少年心性未脱,他依然要去读书考试,要跟同窗好友谈理想、谈未来,而董玉贞的世界,早早地被困在了李家的高墙之内。
年复一年,董玉贞的肚子逐渐隆起。
先是一个男孩,然后是一个女孩。
天津城的大街小巷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每当董家传出添丁的消息,亲戚们便蜂拥而来,满堂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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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旿的父亲满意极了,儿子长孙绕膝,是家门兴旺的象征。
董玉贞抱着襁褓中啼哭的婴孩,疲惫而满足地笑着,以为这就是自己该有的幸福。
可命运并非总愿意温柔待她,第三个孩子早产,连夜请来名医也未能挽救,婴孩只存活了短短两日便夭折。
董玉贞哭得几欲断气,却只能咬紧牙关继续撑着,因为很快,她又怀上了第四胎。
李宝旿并未因此心疼,随着年岁增长,他的学业也顺利完成,李家安排他进入中天电机厂任副总。
他身着西装笔挺,进出高楼大厦,与洋人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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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式思想的熏陶让他变得高傲且轻狂,他开始频频出席舞会,应酬酒宴,流连于天津滩的风月场所。
回到家中,面对操持家务、身着朴素旗袍的董玉贞,他眼中渐渐生出厌倦。
她谈论的永远是米缸少了几斗米,厨房的炉灶该修修补补,孩子们昨夜又咳了几声,这些在外面见识了繁华市井的李宝旿听来,只觉刺耳无趣。
有一次冬夜,李宝旿终于踏雪而来,身上带着烈烈的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董玉贞低下头,不敢质问,只默默替他脱下冰冷的长靴,双手冻得通红。
婚姻的裂痕,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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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旿开始以公务繁忙为由,频频在外留宿;而董玉贞,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宅院,看着孩子们一点点长大。
情敌入侵
1937年的夏末,北戴河的海风仍带着盛夏的余热,就在这里,李宝旿邂逅了施美丽——一个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的女子。
施美丽出生于一个中德混血家庭,父亲是曾在李家开滦矿务局任职的工程师施丙元,母亲则是地道的德国人。
与董玉贞那种传统闺秀的温婉不同,施美丽有着西式的自由气息。
她懂得如何穿着剪裁得体的洋装,在灯光下与人谈笑风生;也懂得如何在男人的目光中微微低头,露出恰到好处的一抹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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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旿第一次见到她,便仿佛饮下一杯烈酒,醺然心动。
时间推移,抗战局势动荡,政局几度变换,天津的天也似乎越来越低沉。
董政国卧病在床,连昔日指点江山的气度都消磨殆尽,只剩下病榻上的咳嗽与无力。
李宝旿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不再忌惮董家的威势,开始公然追求施美丽。
1944年初秋,北平的某座天主教堂里,李宝旿与施美丽秘密举行了宗教婚礼。
虽然并未合法离婚,但在心里,他已经将董玉贞弃若敝履。
施美丽成了他新的骄傲,李宝旿甚至在天津租下了大理道53号那栋精致的小洋楼,专供他与施美丽共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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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董玉贞与李宝旿的婚姻,彻底变成了一纸空文。
夫妻各自分居,骨子里早已形同陌路,每当董玉贞想要质问,李宝旿便以冷眼对待,偶尔忍无可忍时,甚至挥手就是一耳光。
一次争执中,他竟然失手打断了董玉贞一节小指,自此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董政国病逝后,犹如最后一道屏障轰然倒塌。
亲朋好友也一个个疏远,唯恐牵连上这场无休止的家务丑闻。
李宝旿的嚣张随之变本加厉,他将施美丽光明正大地接进了大理道的洋楼,与她同居一处,出双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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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之下,董玉贞咬牙请来律师,准备起诉李宝旿重婚。
她以为,只要走到法庭上,凭着自己正室的身份,便能讨回一丝公道。
律师告诉她,按照法律条文,只要证据确凿,李宝旿的确要承担重罪。
得知这一点后,董玉贞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带着所有能搜集到的账单、照片、证人名单,屡次上门与李宝旿谈判。
李宝旿起初不以为意,可随着事态发酵,施家也开始劝他低调行事,避免把丑闻闹到官司公堂上去。
他只得让步,与董玉贞草签了一份分居协议——每月支付赡养费,供她与孩子们生活,房子归董玉贞所有,但她不得再干扰他的私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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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协议不过是空头支票,随着李家的生意江河日下,李宝旿手头拮据,拖欠赡养费成了常态。
董玉贞一次次拎着破旧的帆布包,带着孩子们上门讨要生活费,却往往被冷眼嘲笑,甚至被轰出门外。
天津的街头巷尾,曾经艳羡过董玉贞风光的人们,如今却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她是被丈夫弃如敝履的可怜女人。
昔日高高在上的民国名媛,如今沦落得连一件过冬的大衣都买不起。
1947年秋天,一个刺骨的清晨,董玉贞听闻施美丽新添置了一件价值数千大洋的貂皮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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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若被点燃了的火药桶,怒气冲冲地穿上单薄的外套,顶着刺骨寒风,踏上了前往大理道洋楼的路途。
她想要讨回一个公道,哪怕只是一件大衣的尊严,这已经成了执念。
血色大理道
1947年10月的一天,董玉贞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她便披了件旧呢子外套,揣着仅有的几张破旧钞票,裹着寒风,一步步走向大理道53号。
玉贞站在门前,手冻得通红,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了,施美丽一身慵懒的睡袍,睡眼惺忪地打量着门外这个寒酸憔悴的女人。
李宝旿很快也出现在楼梯拐角,脸上挂着几分不耐。
他们并未拦她进来,反而一反常态地满脸堆笑,热情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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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玉贞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攥紧了衣角。
李宝旿轻描淡写地寒暄几句,答应中午一同吃饭,还特意打电话吩咐餐厅送来西餐和红酒,仿佛一场温情脉脉的家庭聚会。
酒过三巡,董玉贞终于忍不住,将压在心头的话一股脑倾泻出来。
她颤着声音要求李宝旿兑现承诺,为自己买一件貂皮大衣。
李宝旿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目光冷了几分,敷衍地说还有应酬,改天再说。
董玉贞哪里肯罢休,她梗着脖子,坚持要钱,甚至拍着桌子质问李宝旿是不是将钱全花在施美丽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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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陡然凝固,董玉贞端起桌上的红酒瓶朝李宝旿砸去。
董玉贞挣扎着抓起桌角的榔头,狠狠朝李宝旿的手臂砸去,李宝旿痛得直咬牙,榔头从董玉贞手中被夺下,下一秒,李宝旿举起榔头,朝董玉贞的头顶猛砸下去。
一下、又一下,直至董玉贞的呼吸完全停止,血泊染红了整片地毯。
他们仓皇地擦拭血迹,试图掩盖罪行。
当夜,李宝旿去买了一个巨大的柳条箱,企图将董玉贞的尸体藏匿。
可箱子太小,根本无法容纳完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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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疯狂占据了理智,他抄起电锯,将董玉贞的尸体肢解,血肉模糊地塞进柳条箱中,再用厚重的地毯裹起,封存在另一个大木箱里。
这个木箱随后被悄悄运送到李宝旿朋友芮乐的家中,谎称是搬家的临时寄存物。
几日后,箱子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芮乐越想越不安,最终鼓起勇气报警。
天津警方接到报案后极为重视,打开木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案情迅速曝光,天津城沸腾了,民国名媛惨死,情敌合谋肢解藏尸,这桩案件顿时引发了社会各界的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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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旿和施美丽很快落网,在铁证如山之下,两人不得不交代了全部罪行。
1948年1月,天津法院一审宣判:李宝旿判处死刑,施美丽判处无期徒刑。
1951年,新中国成立后,这桩轰动一时的“民国箱尸案”终于尘埃落定,李宝旿被正式执行死刑,施美丽被押入监狱。
董玉贞,这个曾经在锦绣中长大的名媛,最终在寒冷、屈辱与鲜血中,结束了短暂而悲苦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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