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和黄金：49年贵州军阀的悲歌和末路

1949年11月的贵州晴隆县府，一声枪响划破了山城的寂静。国民党第八十九军军长刘伯龙应省主席谷正伦之邀前来交接职务，却在踏出会议室时被伏兵乱枪击毙。这位以残暴著称的黄埔系将领倒地时，衣袋里还装着蒋介石任命其接掌贵州军政大权的手令。

刘伯龙这人，蒋介石钉进西南的一根钉子，进贵阳那阵子就跟本地那一套拧着走，口头上喊肃清内奸，手下办事就是把人往外拖，卡车堵他车道的修车军官当场拉出去毙掉，副官给他妹妹提亲也被送上枪口，11月14日把卢焘约出来，人年纪大了在各处说和想把贵阳保下来，转头就成了替身，消息回到贵阳，谷正伦一口老血上来，嘴里丢下“欺人太甚”四个字，局也就按下去了，贵州老派军人讲个在地规矩，遇事有个台阶，有话先摆，刘伯龙那股硬闯的路数对不上，节奏全乱，加快了他自己把路走死的那天。

黄金这条线一直在地下走，刘伯龙倒下后第二天，乱兵冲进寓所，把几百两金子抱走，刘妻抱着孩子去找新任代军长张涛，说那是孩子活命的钱，说着就哭，张涛平常话少脸冷，这次没躲开，派人去查，把金子一块块找了回来还了账，金子从哪来，里头有几块是谷正伦为军费去卖烟土变出来的，刘伯龙借这茬往上写信，说上官同桂系勾连，这几块金子在不同屋子里转来转去，看着就像一串线被拉得很紧，谁手一抖就散架，忠诚被拿去当筹码，谁跟谁站队都写在收据和皮包里，门口站岗的人知道，做饭的也听说过，活下去先把钱看住。

张涛把金子追回来，转身又给刘家安排路子，往昆明走，别在贵阳停太久，半个月后他带着八十九军把通电发出去，起义两个字就挂在上面，他这一步不算孤零零，早前1935年，贵州王王家烈名头大，架不住蒋介石说追剿红军的名义把权拿走，人带着五万元旅费离开贵州，滇那边龙云看得更紧，中央军要入滇他就发电报给部下，谁再瞎跑就断粮草，西南这些人对削藩的手路心里有数，到了1949年，算账的算盘都摆在桌上，谁手里的筹对路，谁就不往死角里站。

贵州这一段路往回看，像一条山道，早些年清末刘氏靠团练起家，乡里乡亲围在祠堂里点名，后来王家烈在遵义那一仗之后位子被拿走，再往后刘伯龙在晴隆倒下，几家几代一堆旧账，把中央和地方怎么拉扯画了个样子，张涛把贵阳城门打开，解放军进城，国民党在贵州的牌收住了，军阀半个世纪自己说了算的局也收住了，散落的黄金，还没做完的那些谋划，最后那封起义通电挤在一起，像一次大清点，谁欠谁，谁对谁有用，秤砣一放，轻重出来了。

1949年年底的贵州，枪声和黄金的故事慢慢往后退，新的一页翻起来，张涛站在队伍前，看解放军的队列过来，什么也不说，眼前闪一下刘妻接过黄金那会儿的手，指节发抖，金属压在掌心，像一把细沙，落下去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