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核桃

♣ 马清贤

数天前逛街，发现一车车光滑溜圆的青皮核桃上市了。我立马意识到：秋天来了，核桃熟了。

看见青皮核桃，我想起了我的家乡，想起了沟沟坎坎上的核桃树，想起了小时候的暑假里，偷吃核桃的诸多趣事。

在上世纪70年代，我们山里的孩子没有零食吃，想解馋了，就到山上去采摘将熟未熟的山果吃。这些山果都是队里的，集体所有，是不允许随便采摘偷吃的。但枝头上的累累果实，引诱得我们馋涎流淌，欲罢不能。特别是越嚼越香的核桃仁。

山里农家不养闲人。暑假里，父母不是让我上山放牛，就是去地里薅草、出门拾柴。那时，村里的核桃树很多，山上山下，地边路旁，哪里都有。我走到核桃树下，前后看看没人，捡起一块石头，使劲往树上一扔，哗的一声，随着石头落地，就会落下三五个青皮核桃，我跑过去拾起来放在篮子里，到隐蔽的地方，美滋滋儿地砸开吃了，才开始干活。

新鲜的青皮核桃仁虽然好吃，却能给人留下偷吃的痕迹。核桃仁在最里边，要用石头砸开外边的青皮与中间的硬壳，才能吃到。核桃外边的青皮与其他水果一样，是有很多津水的。核桃青皮里的津水是极易染色的，粘到哪里，就把哪里浸染黑了。而且，用什么洗涤产品也洗不掉。

如果身边带有刀具，把青皮核桃外层的青皮削掉，露出硬核，砸的时候，会减少津水外迸。但是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只要你吃的是带青皮的核桃仁，手指上必然会沾上核桃的津，给你留下黑色痕迹。

我嘴馋心急，小时候吃青皮核桃，从不用刀具削皮，拿起石头直接砸开，津水迸溅得哪里都是，总是把两只手弄得黑如木炭。有一年夏天，父亲给我买了件白色T恤衫，穿上不到一个月，就因砸青皮核桃，胸前被核桃津浸染得斑斑点点。

暑假里吃青皮核桃，满足了馋欲。临近开学，我却发愁了。

在家里，带着被核桃津染黑的手无所谓，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一样，甚至有的成年人也偷吃青皮核桃呢，谁也不说谁。开学后到学校里就不一样了，老师看见了你的黑手，就知道你偷吃队里的青皮核桃了，就可能以破坏集体、思想品质差、不配做好学生等条款来说事儿。如果被点名让站在课堂上挨批，脸面就丢尽了。

因此，在开学的前几天，我就努力控制馋欲，管好自己的嘴，不再偷吃青皮核桃。同时，还跑到河里，像父亲磨刀一样，在粗糙的红砂石上，咬着牙把双手磨得红彤彤的。尽量消除手上的核桃黑津……

如今，农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了，每到秋天卖核桃的季节，我总会想起儿时的那些往事，感到一种艰苦之中的温馨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