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鼎孳把自己比作魏征，多尔衮惊讶反问：难道李自成是唐太宗？

公元1644年（明朝崇祯十七年，清朝顺治元年），在吴三桂的带引下，清朝大军在多尔衮的带领下，几乎倾巢而出，进入山海关。在多尔衮和吴三桂的夹击下，李自成寡不敌众，兵败而走。清军夺取北京，继续向南推进，次年五月，清军攻下南京，在南京城，发生了一件非常著名的“水太冷”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便是钱谦益。

钱谦益是明朝东林党的领袖之一，作为明朝遗臣，当清军攻破南京时，钱谦益和小妾柳如是相约投水殉国，在关键时刻，钱谦益却说：“水太冷，不能下。”其实，当时正值农历五月，钱谦益说“水冷”，明显是假，贪生怕死才是真的。而后，钱谦益投降了清朝。从此，钱谦益成了笑柄，“水太冷”也成了颇具讽刺意味的典故。

钱谦益只是本文的引子，他不是本文的主角，如果说钱谦益的“水太冷”是无耻变节行为的话，那本文的主角则比钱谦益更可耻，这个人堪称明末清初的“三姓家奴”，他就是钱谦益的好朋友龚鼎孳。下面，我们就来说说他的故事。

龚鼎孳[zī]，字孝升，安徽合肥人，明朝末年著名的文学家，他和钱谦益、吴伟业并称为“江左三大家”，在文坛上很有影响力。龚鼎孳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他12岁就能作八股文，十九岁中进士，被崇祯帝亲自授予湖北蕲春县令。机缘巧合，当时农民军攻打蕲春，龚鼎孳抗敌有功，升任兵部给事中，调往北京。

崇祯十七年，“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帝自缢而死，龚鼎孳果断投奔李自成，因为表现积极，他深受李自成重用。后来有人质问龚鼎孳：你身为大明朝的臣子，崇祯帝都吊死煤山了，你怎么不以身殉国？

龚鼎孳回答说：我本想投井而死，但被人救了下来。我又想用其他方法来自杀，可惜我的小妾舍不得我，所以我才投奔闯王。

钱谦益的“水太冷”，成为后人的笑柄，而龚鼎孳的“小妾不让死”，则是笑柄中的笑柄。老钱和老龚不愧是齐名的好友，贪生怕死的借口一个比一个高级。

龚鼎孳口中的“小妾”，其实也是一位名人。众所周知，钱谦益的小妾柳如是“秦淮八艳”之一，老夫少妻，曾被传为佳话。而龚鼎孳的小妾名叫顾横波，也是“秦淮八艳”之一，所以说，老钱和老龚的相似之处还真多。

明朝末年，“秦淮八艳”是秦淮河上最著名的八位名妓，顾横波本名顾媚，她“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肢轻亚”，不仅有倾国之姿，还熟读经史，她拥有自己的“眉楼”，被人称为“迷楼”，在繁华的南京城，顾横波让无数男人向往之。

龚鼎孳自从出重金纳了顾横波为妾后，曾一度想休掉老家合肥的元配夫人童氏，只是，童氏长年在家照顾公婆，颇有贤名，龚鼎孳畏惧悠悠之口，又不敢休妻，只能“委屈”顾横波为妾。

龚鼎孳和顾横波的故事发生在明朝末年，他投奔李自成后不久，清军入关，李自成兵败，龚鼎孳再一次变节，冒着大雨，亲自出城迎接多尔衮，从此投降清朝。

因为龚鼎孳先后侍奉明朝、大顺、清朝，因此，他被后人称为“三姓家奴”。龚鼎孳也知道自己德行有愧，为了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他处处拍多尔衮的马屁，有一次，大学士冯铨被御史吴达弹劾，多尔衮正在怪罪冯铨，龚鼎孳觉得自己拍马屁的机会到了，他骂冯铨曾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冯铨大怒说：“我曾经和魏忠贤有关系，但也比你曾投奔李自成强！”

这时，龚鼎孳说：“我投奔李自成，就像当年魏征投奔李世民一样，世人不怪魏征，为何你要怪我呢？”

多尔衮作为摄政王，也算见多识广，听到龚鼎孳把自己比作魏征，多尔衮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在多尔衮心中，龚鼎孳之辈不过是贪生怕死、擅长溜须拍马的前朝文臣罢了，龚鼎孳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魏征，多尔衮当即嘲笑道：

“惟无瑕者可以戳人，奈何以闯贼拟太宗！”

多尔衮的意思是说：只有自己人品没问题，才可以讥讽别人，你把自己比作魏征，那岂不是把李自成比作李世民了？

龚鼎孳的脸色顿时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多尔衮却哈哈大笑，内心对龚鼎孳又多了几分嘲笑。

龚鼎孳不仅在大节上有问题，在小节上也是个小人，他的父亲去世时，他竟然一点都不悲伤，而是带着小妾顾横波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了。还借口说“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试问：带着小妾游山玩水，算哪门子“忠”？

不过，龚鼎孳的元配夫人童氏却有几分骨气，自从龚鼎孳背叛明朝后，童氏再也未见过龚鼎孳，李自成和清朝先后给童氏的一品诰命，童氏也没接受。和他的夫人相比，龚鼎孳简直枉为男子！

最为滑稽的是，龚鼎孳还私下里给反清复明的义士送过银子，表示自己身在清朝，但内心一直在明朝，当然，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行径。

龚鼎孳死于康熙十二年，因为他节操全无，南明弘光帝把他列入“从贼者”名单，而清朝同僚把他说成“流贼御史”，多尔衮看不起他。若干年后，乾隆让国史馆编修《贰臣传》，龚鼎孳的名字赫然在列，龚鼎孳辗转三朝，终于在乾隆手里被定了性。他，成了彻彻底底的贰臣。

孟子曰：忠乃至德。千百年来，仁人志士以“忠义”为一生的价值取向。在特殊历史时期，虽然有“良禽择木而栖”的事情发生，但像龚鼎孳这样的三姓家奴，明明是叛臣，还美其名曰自己是魏征的，的确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