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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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岁的李秀兰永远记得那个清晨。丈夫老周坐在餐桌旁，手里攥着筷子，指节凸起得像块生铁。他说要走了，声音轻得像槐树叶飘落。三十年的机床烫伤在晨光里发白，那道疤比他们结婚三十五年的记忆更刺眼。
李秀兰以为老周要去公园找老李下棋。秋风卷着槐树叶刮过他藏青外套，背影单薄得像张旧报纸。楼道铁门哐当关上时，
她才瞥见外套口袋里半截医院报告单。十一点半，厨房红烧肉咕嘟冒泡，她拨通陌生号码，救护车声刺穿听筒，话没说完就断了。
谁能想到一句"你自己保重"竟是永别？老周走后，李秀兰总在五点半醒来，黄豆味还飘在厨房，可餐桌边再没有那个嚼饼慢悠悠的人。三十五年连吵架都按表过的日子，突然像断了发条的钟。那截没看完的报告单，后来成了她心里拔不掉的刺。
人这一生，哪有那么多来日方长？有些告别，早就在日常里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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