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写墓志铭，明朝“败家子”张岱到底是何妙人？

大家好，我是梨白，一枚历史和写作萌新爱好者，欢迎关注哦~本文为原创，盗文必究！

明朝有两大妙人，梨白特别喜欢，他们是徐霞客和张岱。

作为古往今来第一知名“旅游博主”，相信没有人不知道徐霞客。那张岱又是谁呢？别急，这就是梨白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的内容。

今天小文的资料可不都是“道听途说”，而是“鹦鹉学舌”，因为内容全部来自张岱写给自己的墓志铭。

张岱为自己写墓志铭的时候，明朝已经亡了，他在墓志铭中提及，

甲申以后，悠悠忽忽，既不能觅死，又不能聊生，白发婆娑，犹视息人世。恐一旦溘先朝露，与草木同腐，因思古人如王无功、陶靖节、徐文长皆自作墓铭，余亦效颦为之。

这里提到的“甲申年”是崇祯十七年，也就是明朝灭亡的那一年。

当国不国，家不家的时候，一个忠君爱国的人也没什么“灵魂了”，所以张岱直接隐居了。便是隐居他的状态也是恍恍惚惚，白发满头，没有寻死，但活得也十分窘迫。

思来想去，还是学习古人，在古来稀的前一年，六十九岁（康熙四年）的时候给自己写个墓志铭吧，这里面也蕴含了张岱通透、随意的生活态度。

张岱在墓志铭中称自己是“蜀人”，后经考证他的足迹是四川绵竹，但家中几代人通过做官早已远离故土，像张岱就是生长在绍兴，彼时他的家族累世显宦，世代簪缨。

言归正传，咱们先来说说张岱他们家的那些事儿。

首先张岱的高祖张天复是嘉靖年间的进士，曾经官至云南按察副使，甘肃行太仆卿；他的曾祖张元忭更了不得了，隆庆五年状元及第，官至翰林院侍读，詹事府左谕德；祖父张汝霖，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官至广西参议；父张耀芳，副榜出身，为鲁藩右长史。

这样的家世和门第使得从小聪颖的张岱就对知识和新奇的事物蕴藏了好学和好奇之心。早年张岱患有痰疾长住外祖父陶大顺家养病时，他的舅父陶崇道称张岱为“今之江淹”。

“今之江淹”是指代当代具有江淹般才华的人。江淹是南朝时期的著名文学家，以其辞赋和骈文著称，还有一个词也和江淹有关，就是有段时间他的创作遇到了评价，人们就评价他说是“江郎才尽”。

即便被舅舅如此称赞，张岱在墓志铭中也没有对自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难得的对自己有着非常且清晰的认识，这是梨白最喜欢他的一点。

• 张岱怎么说自己的呢？

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慨辨判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仅仅两句话，张岱就为我们勾画出了他年少时的形象，一个兴趣广泛、放浪形骸的“纨绔”公子哥。

• 那张岱真的是个纨绔子弟吗？

是，也不是。

当时的明朝社会宦官擅权，佞臣当道，党争酷烈，内忧外患，愈演愈烈，思想界开始之法涌现了一股反理学、叛礼教的思潮，公然反对程朱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主张童心本真，率性而行。

张岱就是践行这一理论的实践者。家族累世的富贵毫无疑问成为他肆意率性的资本，他熟读经史，对天文地理也有研究，动不动就游历四方，积累了丰富的见识和阅历。

天启年间到崇祯年间，张岱创作了很多诗篇，还提出过“若以诗句之画作画，画不能佳；若以诗意之诗为诗，诗必不成诗”等观点，他虽在崇祯四年参加乡试不第，在文学方面却以小品文见长，被称为“小品圣手”。

这里说的“小品”并不是咱们在春晚上看的小品，而是指一种短小精悍的散文作品，以幽默、夸张、讽刺等手法描绘生活中的小事情，旨在通过幽默的方式表达对社会现象的观察和批评。

小品盛行于明清，但最早可溯源到先秦。

继续说完张岱，因为从小博览群书，他在史学上颇有建树，和谈迁、万斯同、查继佐并称“浙东四大史家”。

不过对于鲜衣怒马上年时的种种，等着六十九岁再回望时，张岱觉得皆是泡影，半生劳碌而已。

五十岁是张岱生活的分水岭，因为国破家亡，他从此隐居四明山。

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华衣、美食、奴仆。。。犹如前世，陪着张岱的只有残破的卧床和案几，损伤的铜鼎、古琴，以及残书几卷，缺角砚台一块儿。粗布麻衣已是常态，粗粝的饭食都是奢侈，没米下锅的日子时长有之。

便是这样，张岱还是没有停止思考，“常自评之，有七不可解”，梨白把这“七不可解”放在下面，看看大家解不解？不妨在讨论区留下评论，和大家讨论一二。

向以韦布而上拟公侯，今以世家而下同乞丐，如此则贵贱紊矣，不可解一;产不及中人，而欲齐驱金谷，世颇多捷径，而独株守於陵，如此则贫富舛矣，不可解二；以书生而践戎马之场，以将军而翻文章之府，如此则文武错矣，不可解三；上陪玉帝而不谄，下陪悲田院乞儿而不骄，如此则尊卑溷矣，不可解四；弱则唾面而肯自干，强则单骑而能赴敌，如此则宽猛背矣，不可解五；争利夺名，甘居人后，观场游戏，肯让人先，如此缓急谬矣，不可解六；博弈摴蒲，则不知胜负，啜茶尝水，则能辨渑淄，如此则智愚杂矣，不可解七。有此七不可解，自且不解，安望人解？故称之以富贵人可，称之以贫贱人亦可；称之以智慧人可，称之以愚蠢人亦可；称之以强项人可，称之以柔弱人亦可；称之以卞急人可，称之以懒散人亦可。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

张岱真的不解吗？不见得，但对于彼时六十九岁为自己写墓志铭的他大概是对这些困惑不解无所谓了。

这段话最后挺好玩的，张岱将不理解他的世人对他的称谓也记载在了墓志铭里头，“败子、废物、顽劣之民、愚秀才、瞌睡汉、死老魅”，对此张岱也无所谓，任世人怎么喊。

与其说张岱不愿意面对山河破碎，不如说他想做个前朝遗老，隐居的这些年他也没闲着，忙着著书立作。

他介绍自己起初字“宗子”，那时候大家都喊他作石公，于是他干脆改字石公。张岱所著作品很多，单在墓志铭中提及的就有《石匮书》、《张氏家谱》、《古今义烈传》、《琅嬛文集》、《明易》、《大易用》、《史阙》、《四书遇》、《梦忆》、《说铃》、《昌谷解》、《快园道古》、《傒囊十集》、《西湖梦寻》、《一卷冰雪文》。

最近我也在读张岱的一本书，叫《夜航船》，挺有意思，是一本类似文化常识段子的书。它涵盖的类别很多，共二十卷，有天文地理，也有政事文学，有植物四灵，还有三教九流，对于喜欢古代文化常识的小伙伴，这本书一定不能错过。

很多人看到《夜航船》这本书，还会以为是什么小说，张岱在书的序中交代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天下学问，惟夜航船中最难对付”。

古时候远行坐船外出是个辛苦活，路途遥遥，航期不定，大家同乘一船，只能闲谈消遣。船上的乘客有文人学士，也有富商大贾。有赴任的官员，也有投亲的百姓，谈话内容包罗万象。

《夜航船》的序最后讲了个故事，说得就是这个事儿。

说一日，有一僧人和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人面对这样的士人多少有点畏手畏脚，便“弮足而寝”。

然在士子夸夸其谈的时候，僧人听出他话语之中有破绽，就开口询问：“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就回答说：“是两个人”。僧人就又问：“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回答：“自然是一个人！”

于是僧人就笑了，说：“这等说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所以小伙伴们看懂了吗？哈哈哈，不愧是写“小品”的人，这还前后“call back”了。

于是，张岱便编写了一本列述中国文化常识的书，便取名《夜航船》，使人们不至于在类似夜航船的场合丢丑。“但勿使僧人伸脚则可矣”。

等有时间一定要和大家分享这本神奇的《夜航船》。

我们再说回张岱。

张岱还在墓志铭中记录了一件事，说他六岁时，他的祖父雨若翁带他到杭州，遇到了陈眉公（陈继儒，曾著《小窗幽记》等）先生。

陈继儒跨坐在鹿背上，来钱塘游玩。碰到张岱祖孙就说“听说您的孙子善于对对联，我要当面试一试。”然后，他就指着屏风上的《李白骑鲸图》说：“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

张岱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陈继儒笑了，他说张岱是他的小友。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张岱还是有些五味杂陈的，他认为陈眉公室希望他成就千秋大业的，没想到七十岁在来看，他一事无成。

看到这里，大家又是否觉得张岱一事无成呢？对他在国破家亡之际隐居山野、著书立作又有怎么样的观点呢？快在评论区留下大家的见解吧。

张岱的最后一段墓志铭，梨白分享到下方：

穷石崇，斗金谷。盲卞和，献荆玉。老廉颇，战涿鹿。赝龙门，开史局。馋东坡，饿孤竹。五羖大夫，焉能自鬻?空学陶潜，枉希梅福。必也寻三外野人，方晓我之衷曲。

其实这篇小文主要是根据张岱的墓志铭“匆匆”捋了一遍他的人生轨迹，对于他在文学、历史、易学、建筑园林、天文地理方面的造诣几乎没有说，当然也是梨白压根就说不清楚，所以下面我们看看历代文学家、史学家以及张岱好友对他的评论。

他的好友祁豸佳在《西湖梦寻》序言中写道：“余友张陶庵，笔具化工。其所记游，有郦道元之博奥，有刘同人之生辣，有袁中郎之倩丽，有王季重之诙谐，无所不有;其一种空灵晶映之气，寻其笔墨，又一无所有。为西湖传神写照，政在阿堵矣”。

伍崇曜在《陶庵梦忆》题跋：“虽间涉游戏三昧，而奇情壮采，议论风生，笔墨横姿，几令读者心目俱眩，亦异才也。”

我个人则是比较喜欢近现代作家黄裳在《绝代的散文家张宗子》中对张岱的评价，他说张岱“是一位历史学家、市井诗人，又是一位绝代的散文家。”

和历史上很多怀才不遇的人相比，张岱有同样的经历际遇，不同的是面对见证风雨飘摇的明王朝摧枯拉朽式地分崩离析后，纵使再有才华，张岱还是选择了上山著书立作，留下了明代文人的一身傲骨，还有从年少时一直没有丢掉的真诚、洒脱。

这篇小文是因为我在读《夜航船》而突然想到的，说白了还是“鹦鹉学舌”，但就是想来分享一番，大家共同学习，也推荐《夜航船》这本书给大家。

等着我学习了张岱更多的作品之后，会和大家继续分享，也期待评论区看到大家的转赞评。

参考资料：

张岱《自为墓志铭》

张岱《夜航船》

（文中所有图片来自网络，如涉侵权，请联系删除，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