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在中国历史里把人性走到极限的那个样子,脑子里蹦出来的不是秦始皇,不是曹操,是朱元璋,穷过,被人拉过一把,也拉过别人一把,打过仗,当过和尚,拿过刀,恩给过,恩也能翻面,这人活法很直,事上来就接住,没空绕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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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那场仗,水面满是火船,烟压得低,朱元璋那条船被堵住,人喊声乱,陈友谅在对面点火,盯着打,陈德从侧翼冲出来,抢了个当口,长枪抡开,护着朱元璋转到另一条船,自己身上插了九箭,跟扎了刺一样,他说主公快走,朱元璋那时眼泪下来了,他给了一句他日定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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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是个时间点,落在哪天,等他稳了那天,等局面不晃了,他把这句话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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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信过佛,剃过头,捻过念珠,心里也不认命,他走过的路太硬,从放牛到流民,从要饭到起兵,眼睛里看清了,很多人怕穷,很多人怕死,更多人混着过,他心里的劲一股直上,他不愿一辈子吃糠咽菜,那些跟着他的人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后来的陈德,都是从地里刨出来的硬人,打仗拼命不说话,陈德这个人不识字,胆子大,朱元璋第一次见就说能用,能用不代表能留,心里有杆秤,谁能救我,谁也能伤我,这话他不说,心里一直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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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那一阵,真是火大船挤,人推人往前,陈德冲到跟前,朱元璋转走了一命,陈德伤重,人没撑住,朱元璋给了杞国公的名,停朝三日,敕令四方祭,这套看起来体面,其实是送别,在朱元璋心里,有恩的人离得远一点更安全,活得久了,事会多,这种事他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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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脑子转得快,他怕乱,怕朝堂上有人结圈,怕老部下拿过去说话,他更怕自己会欠谁,他一辈子只信两样,律法和自己手里的权,他把朝局收得紧,胡惟庸案起,蓝玉案起,郭桓案起,案子一压一,名目叫结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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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而下查,能定的定,定不住的也不留,陈家的事就扣在这个口里,府里有人和胡惟庸来往,传个话,吃个酒,见个面,礼来礼往,锦衣卫翻到一封礼单,杞国公府与胡相互赠物,这就够了,皇上不找真相,皇上找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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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不负卿这句话,坐稳之后味道变了,不负,成了不让谁来背负我,不让谁拿这句话在我面前站得太近,常遇春走得早,徐达病走,蓝玉被治,老兄弟从人情变成隐患,义气这个字眼在朝堂里待不久,最后只剩皇恩,皇恩是单向的,皇帝给的是赏,你给的是越界,这个秩序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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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期的朱元璋,像被事困住的人,他每日想的,是有没有第二个朱元璋在某个地方张罗,他把案子往前推进,杀胡惟庸是杀影子,诛蓝玉是杀可能,灭陈家是杀人心,谁救过他,谁就成了那段不够强的提醒,他不愿再看见那张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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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被灭那天,南京夜里下雨,锦衣卫的黑甲队封了杞国公府的门,陈德的孙子在屋里读书,听到外面喊,还以为来了贼,他不知道,那道写着他家名字的文书,是皇上亲手签下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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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十几口押到午门,罪名写得规整,通谋逆党,妄议圣德,城里人心里明白,街上没人敢妄议,这是一道交代,午门外的雨没停,斩后宫里口谕到,杞国公庙撤,不再提名,过去从此断开,恩,情,义,兄弟,一页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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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件事,不是说谁无情,是把事看得太明,一个靠命换来的天下,最后只认一个字,稳,稳就要把人际割干净,把旧账封起来,谁拿过去说事,谁就成了新的口子,他要守住皇位的干净,门要关严,窗要关严,他做的重典,在他心里是值的,他也看见,砍掉的不是人,是自己身上的一点人味,那时候的大明,秩序紧,气氛静,街衢有声音,朝堂没声音,天下传一句,皇上可以被救一次,不能被提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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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朱元璋是农民的皇帝,是百姓翻身的希望,这个说法在那个时段不偏,等他真的翻过来,他也成了别人的压顶石,陈德那九箭,救下的不只是一个人,是一种走法,从那以后,政治里有他定下的影子,人与人之间信得少,恩与义说得少,控制说得多,这不是评价,是一个观察,朱元璋留下过一句话,治天下者,不可情深,那年鄱阳湖,他说他日定不负卿,多年后他在案前落笔,前一句是人话,后一句是帝王话,一个身段,只能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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