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周六午后的宁静。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慢吞吞地走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爸爸,身旁还跟着继母和他们的儿子小宇。
"小兰,我们来看看你,顺便聊点事。"爸爸脸上挂着少见的笑容,目光却有些闪烁。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请他们进门。继母杨阿姨挽着爸爸的手臂,目光扫过我家简陋的客厅,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十六岁的小宇则低着头玩手机,对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视若无睹。
刚坐下,爸爸就开门见山:"小兰,你知道咱家老宅那块地最近要拆迁了吧?我打算把赔偿款留给你,毕竟那是你妈生前住的地方。"
我一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座老房子承载着我和妈妈生活的全部记忆,虽然简陋,但充满了妈妈的气息。妈妈去世后,我搬了出来,爸爸则带着新组建的家庭住进了城里的新房。
"不过..."爸爸的话锋突然一转,"我们准备去看一套新房子,位置很好,小宇以后上高中也方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正要回答,目光却与继母对上,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这时,爸爸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留下一屋子的尴尬。
看着继母搂着小宇的肩膀,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爸爸到底想做什么?
星期天下午,爸爸准时来接我去看房。车上,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套新房子有多好,小区环境优美,学区一流。坐在副驾驶的小宇不时插嘴,兴奋地说着自己如何喜欢那个小区的篮球场。
"小宇马上要上高中了,这个学区房正好。"继母杨阿姨坐在我旁边,低声说道,"你爸真是为孩子操碎了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在暗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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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售楼处,置业顾问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户型。爸爸和继母全神贯注地听着,小宇则兴奋地四处观望。我尴尬地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这套三室两厅挺适合你们一家的。"置业顾问微笑着对爸爸说。
"是啊,我儿子正在长身体,需要独立的空间。"爸爸满脸骄傲地拍拍小宇的肩膀。
我站在那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脏像被人攥住一般疼痛。看样子,爸爸准备用老房子的拆迁款来买这套新房子,而新房子显然是给小宇准备的。
"小兰,你觉得怎么样?"爸爸突然问我。
"挺好的。"我机械地回答,喉咙发干。
看完房子,爸爸提议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席间,继母频频给我夹菜,热情得不像平常。
"小兰,你也快三十了吧?有对象了吗?"继母笑盈盈地问。
我摇摇头。
"不着急,慢慢来。"爸爸说,"对了,小兰,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老房子的拆迁款,本来是打算给你的,但是..."
我放下筷子,平静地望着他。
"但是小宇马上要上高中,这个学区真的很重要。我想...用那笔钱先付这套新房的首付,等以后我攒够了钱,一定加倍还给你。"爸爸的声音越来越低。
原来如此。我苦笑一声,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爸,那是妈妈的房子。"我轻声说。
"我知道,但你妈要是在天有灵,也会希望帮助这个家的,是不是?"爸爸有些激动,"再说了,小宇也是我的孩子啊!"
饭桌上的气氛凝固了。小宇低着头扒饭,似乎对这场谈话毫无兴趣。继母则用手帕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我只能这样回答。
回家的路上,我一个人走在初秋的街道上,风吹过脸颊,带着些许凉意。脑海中浮现出妈妈生前的样子——她总是那么温柔,即使在得知爸爸出轨的那天,也只是静静地流泪,没有大声责骂。
那座老房子是妈妈用血汗钱买下的,当年爸爸创业失败,所有积蓄都赔进去了,是妈妈靠缝纫工作一点点攒钱买的。妈妈去世前,曾拉着我的手说:"这房子留给你,是妈妈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翻出了尘封已久的相册。照片中,年轻的妈妈抱着襁褓中的我,笑得那么灿烂。我哭了,泪水浸湿了泛黄的照片。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爸爸。
"小兰,考虑得怎么样了?售楼处催着要答复呢。"爸爸的语气中带着急切。
我深吸一口气:"爸,那房子是妈妈的心血,我不能随便放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就这么不懂事?难道小宇不是我儿子吗?你这么自私,你妈在天上看到会高兴吗?"
"爸,您有城里的房子,有稳定的工作,为什么非要动用妈妈留给我的那点东西?"我终于忍不住质问。
"你!"爸爸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和你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被挂断了。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泪水模糊了视线。
一周后,我收到了律师发来的文件——原来妈妈生前已经立下遗嘱,老房子的产权明确登记在我的名下。爸爸无权处置,这大概就是他急着要我"同意"的原因。
我拿着文件,心里五味杂陈。我不是不想帮助小宇,但爸爸的做法让我心寒。他明明有能力为小宇提供更好的生活,却要动用妈妈留给我的唯一遗产。
思前想后,我决定面对面和爸爸谈一次。我约他在老房子见面,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
秋日的阳光洒在斑驳的墙壁上,爸爸站在院子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爸,这房子里有我和妈妈的回忆,我不能让它就这样消失。"我轻声说,"不过,我可以答应您,拆迁款的一部分可以借给小宇做教育基金,但房子的产权必须保留在我名下。"
爸爸沉默了许久,终于点点头:"对不起,小兰。我...我太着急了。"
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知道,有些伤痕永远不会消失,但至少,我守住了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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