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在2012年跟王国军说,他将来会在非洲娶妻生子,有好几个混血娃,他肯定觉得这人疯了。
那一年,他34岁,刚离了婚,在浙江当包工头的生意也黄了,兜里没剩几个钱,整个人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回江西老家吧,没脸见人;待在城里吧,又看不到出路。
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下一步往哪走,两眼一抹黑。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老乡跟他提了一嘴:去非洲赞比亚干活,钱多。
就这一句话,让他的人生彻底拐了个大弯。
2012年的夏天,王国军揣着借来的路费和一张单程机票,心里七上八下地飞了一万多公里,降落在了赞比亚。
他本来以为非洲就是大沙漠,热得能把人烤熟,来了才发现,这地方叫赞比亚,气候好得很,一年到头跟昆明似的,不冷不热。
更重要的是,这里遍地都是机会。
他那手在国内练出来的砌墙手艺,在这儿成了香饽饽。
很快,他就在一个中国老板的建筑队里找到了活儿,一个月开两万多块钱。
这个数,搁在国内,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钱是挣到了,可心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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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除了干活就是睡觉,周围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一到休息天,别的工友打牌喝酒,王国军就一个人跑到附近的小卖部,买几瓶啤酒,对着陌生的街景一口一口地灌下去,心里头全是家里的事儿。
就是在这家小卖部,他认识了丽莎。
丽莎是店里的收银员,一个1988年生的赞比亚本地姑娘。
她个子不高,身子骨看着挺壮实,脸上总是挂着笑。
一来二去,俩人就熟了。
王国军英语磕磕巴巴,就靠手机翻译软件跟她聊。
聊得多了,他发现这个非洲姑娘的命,跟自己出奇地像。
丽莎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上到一半学就因为没钱辍了学。
她也结过一次婚,男人不靠谱,离了,自己还带着个女儿过日子。
两个同样被生活狠狠捶打过的人,隔着柜台,隔着语言,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挣扎的影子。
王国军觉得,这个女人虽然黑,但是心眼好,实在。
他不在乎她胖,也不在乎她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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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起勇气,用蹩脚的英语问她:“我能请你看个电影吗?”
丽莎笑着答应了。
电影院里放的什么,俩人估计都没看进去。
但从那天起,他们的心算是走到了一块儿。
两个月后,王国军跟丽莎说,想跟她过日子。
他对着丽莎,也对着她那个怯生生的女儿保证:“以后我养你们,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亲闺女。”
把时间往前倒推几十年,回到1978年的江西乐平。
王国军出生在山沟沟里的一个村子,家里穷得叮当响。
他是老幺,上头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
一家十一口人,就靠父母在几亩薄田里刨食。
那年头,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念书了。
王国军的童年记忆里,不是糖果和玩具,而是永远觉得饿的肚子和灰扑扑的红薯干。
哥哥姐姐们小学都没念完,就一个个背上铺盖,去外地的工厂、工地卖力气,把挣来的血汗钱寄回家里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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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王国⚫军,命运也没好到哪去。
小学读了没几年,他就扛起了锄头。
十几岁的时候,村里开了个小煤窑,说是能挣大钱。
一帮半大小子,包括王国军,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他跟着下了井,每天在百米深的地下,吸着煤灰,跟黑暗作伴。
十几个小时干下来,升井的时候,除了牙是白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地方,吐出来的唾沫都是黑的。
他当时就一个念头,只要能挣到钱,吃再多苦都值。
可他想得太简单了。
干了几个月,一分钱没拿到手,煤窑老板卷钱跑了。
这一下,把王国军给打醒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像他这种没文化、没背景的农村娃,光靠卖傻力气不行,得有门实实在在的手艺。
他跑去投奔在外面工地上当瓦工的哥哥。
从搬砖、和水泥这些小工的活儿干起,他学得特别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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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汗水把衣服浸得能拧出水;冬天,冰冷的水泥冻得他满手都是口子。
手上的水泡破了又长,最后磨成了一层厚厚的死皮,那把瓦刀在他手里,也从生疏变得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几年下来,他从一个啥也不懂的学徒,成了一个手艺精湛的大工。
这门手艺,成了他后来闯世界的唯一资本。
22岁那年,王国军不甘心一辈子给别人打工。
他揣着几年攒下的辛苦钱,带着几个老乡,从江西跑到浙江,自己扯旗当起了小包工头。
那正是中国城市化飞速发展的时期,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在盖高楼。
凭着过硬的手艺和吃苦耐劳的劲儿,他的队伍接了不少活,钱也挣了一些。
也正是在浙江,他经人介绍,认识了第一任妻子,一个同村的姑娘。
俩人都是在外漂泊,觉得知根知底,很快就结了婚。
可这婚结得草率,日子过起来就剩下一地鸡毛。
一个是只知道闷头干活的糙汉子,一个是盼着享福过好日子的农村姑娘,凑到一块才发现,除了老家是一个地方的,根本聊不到一块去。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里的那点事,比工地上的活还让他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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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2012年,这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也正是这一年,王国军的人生跌到了谷底。
老婆没了,工程队的业务也因为竞争激烈接不到活,他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听说了去非洲的机会。
我们再说回赞比亚。
2014年,王国军和丽莎举行了婚礼。
按照当地的风俗,他给了丈母娘家5万块人民币的彩礼。
这在当时赞比亚的普通家庭看来,是一笔巨款。
这事儿让他一下子在当地出了名,所有人都知道,丽莎嫁给了一个大方的中国男人。
婚后的王国军,那股子想当老板的劲儿又上来了。
他把自己在国内和在赞比亚攒下的钱全拿出来,从中国进了一批游戏机,投放到赞比亚的各个酒吧和商场里。
刚开始,生意确实火爆,钱哗哗地进口袋,他甚至辞了工地的工作,天天在家数钱。
可好景不长,非洲这边根本没有会修这玩意儿的人,机器一坏,就成了一堆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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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年,不仅没挣到钱,还把老本都赔了进去。
这次失败没让他趴下。
这个从泥地里滚出来的男人,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回到了建筑行业。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去当工人,而是在一家中资企业里做了管理岗,专门负责协调中国工人和本地员工。
这活儿比他自己干工地轻松,收入也更高。
生活稳定下来后,丽莎接连为他生下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王国军看着这几个皮肤黝黑、五官却有几分自己影子的孩子,心里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带着这三个孩子,千里迢迢飞回江西老家,给他们上了中国的户口。
他希望孩子们不管走到哪,都别忘了自己的根在中国。
2018年,手头有了些积蓄,也积累了不少人脉,王国军再次辞职,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
自己当老板,管着一帮赞比亚本地工人,挑战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这边工人的干活节奏和责任心,跟他以前带的中国工人队伍完全是两回事,效率低,质量也难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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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一开始利润很薄,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就在公司慢慢走上正轨的时候,全球性的疫情来了。
赞比亚医疗条件差,人心惶惶,所有的工程都停了摆。
眼看又要血本无归,王国军再次展现了他强大的生存能力。
他果断结束了建筑公司的业务,转行进了物流业,凭着自己懂中文、懂当地情况的优势,在一家公司当上了业务经理。
虽然又从老板变回了打工的,但一份稳定的收入,足以让他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到2023年,丽莎又为他生下了第四个孩子。
现在,这个由一个中国男人、一个非洲妻子和五个混血孩子组成的七口之家,在赞比亚过着安稳的日子。
王国军时常会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生活,他会骄傲地晒出儿子考了第一名的成绩单,配文说:“儿子,你是爸爸的骄傲。”
照片里,那个曾经在江西煤井下浑身漆黑的少年,在赞比亚的阳光下,笑得格外灿烂。
王国军没再提过回国定居的事。
他把江西老家的户口本和赞比亚的身份文件放在同一个抽屉里,赞比亚那边的公司和一大家子人,都离不开他。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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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非洲的中国男人:从江西瓦工到非洲“土皇帝”,45岁坐拥5个混血娃》,新民周刊,2023年报道。
王国军个人抖音、西瓜视频等社交媒体账号发布内容。
《在非华侨华人访谈录:赞比亚篇》,华侨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研究项目,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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