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人忆战争：新区工作需兼顾打击敌人与保护群众

刘竹溪口授；赵晓庆执笔

粉碎敌蚕食后，直属团政委孙正主要带二营活动，有时向 外机动，随杨国夫到小清河以南作战。

四营基本上在垦沾活 动，最多进至垦(区)利(津),不再向东向南机动，不过黄 河。陈景三、张孝平、李文秀调走之后，军区一直没有给四营 补齐营班子，刘竹溪有一种预感：四营可能要脱离直属团成为四分区的基干武装。

徐家坝战斗之前，孙正在徐振东屋子召开直属团营以上干 部会议。刘竹溪无意中看到孙正的笔记本上写着“二营政委 刘竹溪”几个字，心中暗自高兴，以为这下子好了，可以留 在主力部队工作了。

1942年9月初，垦区分区成立独立团，杨信任团长，张缉光任政委。四营拨归垦区独立团建制，留在垦区分区。

几天后，孙正和垦沾工委书记张缉光分别找刘竹溪谈话， 谈话的内容让他感到意外，上级对干部使用又重新做了调整。 组织上决定刘竹溪改任四营营长兼营政委，带精干武装，配合 清河区党委派出的党政工作组，进入滨县北部、沾化南部和利 津西部一带敌占区，执行开辟新区的任务。

孙正、张缉光在和刘竹溪的谈话中强调了在沾利滨开辟新 区的重要意义——可以孤立利津、沾化之敌，有利于垦区根据 地的巩固发展；可以沟通黄河南北根据地的联系，也是打破敌 人对清河军区和冀鲁边军区封锁分割的重要一环。

对于新区工作的步骤和策略，他们也作了布置：

在任务上，首先变敌占区 为游击区，然后再逐步建成抗日民主根据地；

在斗争方式上， 公开斗争和隐蔽斗争相结合，以精干武装灵活机动地打击敌 人，发动群众，建立救国会组织和抗日民主政权；

在军事策略 上，开始应防止过分刺激敌人，避免过早暴露部队实力。

刘竹溪的家乡刘六村属滨县三区，父亲刘树勋是当地较有 名望的开明绅士，社会关系广泛。刘竹溪参加八路军，对父亲 及全家影响很大，家庭成员的政治态度都倾向于共产党，胞弟 刘庆泗、叔弟刘庆溥、族兄刘俊峰、族弟刘庆芬等在他的带动 下都参加了八路军。

抗战前，刘竹溪在滨县中学求学期间的老 师和同学多留在家乡。刘竹溪在滨县人地两熟，是开展工作的 有利条件，这正是组织上派他到沾利滨开辟新区的主要原因。

干部地方化终于化到了刘竹溪，直属团四营编成时的营班子成员全部离开了四营。

刘竹溪与新区地方党政工作组(后称工 作团)组长李杰、中共沾南区委领导人李克南、中共滨北区 委领导人张廷先会面，听取他们介绍沾利滨三边地区的基本情 况。

当时，沾南区尚有十几个党支部在活动，利西的马镇广等 村也有个别支部和党员，滨北区只有个别党员和少数积极分子 在起作用，这两个地区的工作基础都比较薄弱。

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刘家兄弟(左起):刘竹溪、刘庆泗、刘庆溥、 刘庆芬、刘俊峰

驻鲁北日军为扼杀抗日根据地，并遏制清河八路军向其占 领区渗透，在根据地边缘大量修建封锁沟。沾利滨地区的封锁 沟，由沾化的富国镇向东延伸至利国镇，在利国镇再向东南延 伸至利津的盐窝。

封锁沟南是敌占区，沟北是垦区根据地，根 据地和封锁沟之间是游击根据地。在盐窝这个要点上，封锁沟 再分出两支，一支向东北延伸至利津陈庄，另一支向西南延伸 至利津县城。

正式进入新区之前，四营有计划地进行了战斗准备工作。 部队到利国、富国、盐窝一线的封锁沟附近活动，熟悉地形， 摸清敌人的活动规律。

刘竹溪为了锻炼部队，使部队尽快适应 新区环境，带四营两次从日军利国据点和伪军张王庄据点之间 穿过封锁沟，往返80余里，破袭马镇广伪军据点。

马镇广距 利津县城30余里，敌伪正在该村修建据点。白天伪军驱使群 众筑碉堡，挖堑壕，夜间四营就去动员群众拆除据点设施，最 后迫使敌放弃在马镇广修建据点。两次远途奔袭马镇广是部队 进入新区开展武装斗争的预演，为以后工作开展打下了基础。

清河主力部队正营以上干部配备马匹。刘竹溪的第一匹马 是胶东炉房战斗缴获的一匹青色马，4岁口；打下义和庄 后，换乘一匹缴获的淡黄色日本马；徐家坝战斗后，进入沾 利滨之前又换乘一匹也是在义和庄缴获的棕色蒙古骟马。进入 沾利滨初期，他仍然骑马，后因骑马目标太大，他将蒙古骟马 留在根据地，换乘一头小毛驴。

1942年秋至1943年春，垦区部队4次进入沾利滨新区， 开展对日伪顽的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改组伪保甲组织，争取 和瓦解会道门，在乡村建立基点户和基点村，发展“抗日救 国会”组织。

一进沾利滨。

1942年9月，根据上级指示，刘竹溪带四 营营部和十一连近百人的小部队，第一次正式进入新区。

夜 间，部队由敌据点利国镇以西的张王庄据点附近穿过封锁线， 经马镇广，再向南进入10余里，在沾南区的芦洼、官庄和利西 区的南北望参、孔家灶、杨家灶、谢家灶、石家营一带活动。

这个地区比较偏僻，地势低洼，地多为沙土地。孔、杨、 谢“三灶”南北一线排开，谢家灶比较大，有七八十户人家， 孔家灶有二三十户，杨家灶只有十几户。

部队首次正式进入新 区，主要是宣传共产党、八路军的抗日救国主张，对保甲长开 展教育，在老百姓中访贫问苦，了解新区的基本情况。3天 后，刘竹溪带部队返回根据地。

再进沾利滨。

分区独立团团长杨信、政委张缉光带四营全 营，以及地方工作组组长李杰等七八个地方干部，深入敌占区 五六十里，进入滨县北部，分散活动近一个星期。

滨北地区伪保甲组织比较健全，小股日伪军随意出动， 单个伪军就敢去乡公所讹诈勒索。在日伪以“保境安民”的 名义操纵下，当地普遍建立兰发团、铁板会等会道门组织。 会道门上层多被日伪控制，但基层会众与日伪仍有矛盾。

日 军在单家寺以南的马店建据点，铁板会认为破坏了当地风 水，双方发生冲突，十几个村庄的会道门联合起事，铲平据 点。

八路军在当地也有相当影响，群众私下流传清河八路打 鬼子的故事。在群众心目中，杨国夫司令是一个具有传奇色 彩的抗日英雄。

部队在新区活动了若干天后，刘竹溪突发高烧回根据地治 病。当时团部和十连、十二连驻店子，十一连驻郑家，

滨县城 以北的黄升店据点日伪军出来清乡，在郑家与十一连遭遇，十一连迅速将敌人围住。事后据老百姓讲，躲进老百姓家里的鬼 子吓得发抖。这股敌人数量不多，有四五个鬼子，几十个伪 军，携一挺歪把子机枪，十一连完全可以解决战斗。

团里考虑 到当前任务主要是站稳脚跟，不能刺激敌人，暴露实力，命令 十一连退出战斗。此次遭遇战，十一连没打掉敌人，反而牺牲 了一名战士。尽管退出战斗是任务需要，但干部战士都觉得窝 囊。刘竹溪后来知道当时情况，也觉得窝囊。

部队活动地区距 滨县城(今滨城镇)比较近，有20余里，四周都有日伪据 点。遭遇战暴露了部队行动，十一连退出战斗后，四营随即转 移，返回根据地。

此次进入，刘竹溪与宁家村的初中同学宁鸿宾取得联系， 此后部队在新区活动时常驻在宁家；与滨北后来的第一任区中 队长刘振声会面，送给他长短枪七八支，支持他们发展武装。

刘振声于1940年在冀鲁边参加工作，因伤病回老家滨县城北 沙洼张村养伤，失去组织关系，1944年在滨北区中队长、代 区长任上重新入党。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宁鸿宾夫妇

三进沾利滨。

刘竹溪带营部侦察通信人员、十一连及地方 干部计70余人，进入新区活动5天。第五天下午在芦洼与清 乡的敌人遭遇，战至天黑，由于行动暴露，遂撤出。

四进沾利滨。

11月上旬，部队换穿棉装便衣，以第三次 原班人员进入新区。营连干部各带一个排分头活动——连长马 盛吉带二排在利西，连政委陈韵清带三排在滨东，刘竹溪带营 部、一排及地方工作人员在各地机动。

此次进入历时3个月，部队的活动范围扩大到200多个自 然村。冬季是北方农村的农闲季节，正是开展工作的大好时 机。

活动时间大多是在夜间，白天休息。休息时就地封锁消 息，只准人员进村，不准出村，以防止部队在此驻扎的消息泄 漏。

部队几乎每天都要转移，一天一个村庄，甚至一夜转移几 次，有的班排一夜要转移五六个村庄才能驻下。这种情况从第 一次进入一直持续到1944年初，这一年半时间是新区工作最 艰苦的阶段。

部队一到驻地就分头开展工作，召集上层和知识界人士开 座谈会，召集村民开大会，宣传抗日救国思想。部队严格执行 党的各项政策，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打击土匪，保护 百姓利益，为群众做好事，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当年新区有 的地方秋粮歉收， 一些人家断炊，部队筹集粮食，救济无粮 群众。

初进新区时，李杰领导的地方党政工作组，一直随部队行 动。刘竹溪和李杰朝夕相处，相互尊重，关系融洽，有问题及 时商议解决。部队和工作组一起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发展救 国会组织，建立基点村、基点户。新区工作有了一定基础后，部队派少量武装人员保护工作组单独活动，建立村、区政权。 在部队和地方党政工作组坚持不懈地努力下，新区局面很快 打 开 。

利西区小张庄(又称屠户张、北张庄)围墙坚固，铁 板会力量很强，伪乡长是国民党员，刘竹溪带小分队几次 去做工作均无功而返。他们在围墙上和刘竹溪谈判，说话 很客气，以礼相待，就是不开围墙大门。这些人了解八路 军的活动规律：夜间开展工作，天亮即撤离，以避开日伪 清乡。

刘竹溪在掌握小张庄内部情况后，决心要拿下这个难 点。他带十一连两个排再去和他们谈判，从半夜谈到天亮。

刘竹溪最后对他们说：“八路军是开打仗铺的，我们和鬼子 打过很多仗，不怕打仗，有鬼子伪军来，就在这里打!今天 不走了，非住小张庄不可!”他们看八路军真的不走了，只 得开门。

刘竹溪和侦察员、通信员走在前面， 一进门，40多个上 了“法”(即所谓神灵附体)的铁板会员，挥舞着砍刀、长 柄大刀，嘶喊着扑过来。

刘竹溪大喝一声：“上刺刀!”十一 连战士上好刺刀迎上去。

这时，从旁边闪出一人，连声说 道：“弟兄们，误会了，误会了!”

他向刘竹溪赔礼道歉： “请营长原谅，这是误会。”

又问刘竹溪进村后住在什么地 方，刘竹溪说：“就住你家，你还可以向据点报告去!”

他赶 紧答道：“欢迎欢迎，不敢不敢。”

刘竹溪后来得知，这人就 是乡长。此后，小张庄成了可靠的基点村，发展了党员，成 立了救国会，乡长在村子里坚持不下去，躲进附近的日伪据点。

2006年，刘竹溪与老伴张林重访当年战斗过的小张庄，与“崔大娘”的 女儿九格(中)及其子孙合影。还是当年的老传统：新被子送给最亲的人。

在这一地区有专门残害百姓的“天团”、“地团”、“盖天 团”、“小鬼火”等土匪武装。

这些土匪的武器好，地形熟， 各地又有“眼子”(即情报人员),其成员忽聚忽散，来去无 常，到处流窜，危害不浅。

在我部队的争取下，一些土匪武装 也转化过来。“小鬼火”副头领张建基携枪投诚，带来几支短 枪，十几支步枪。“小鬼火”不到百人，张建基投诚，削弱了 该匪。他枪打得准，名气大，在伪军中亦引起不小震动。张建 基后来成为地方武装的连级干部。

经滨北区中队长刘振声争 取，“天团”团长赵子溪带手下投诚，任滨北区中队班长。赵 子溪发誓要痛改前非，立功赎罪。他和手下装扮成送柴禾的老 百姓，带滨北区中队混进滨县城，俘获东门驻守伪军一个班人 枪。赵子溪投诚后，刘竹溪曾和他交谈过，感觉他是个原本质 很不错的人。不久，赵子溪在一次战斗中牺牲。

滨北区中队袭击滨县城后，滨县日伪军出动，对周围地区 进行报复性扫荡。刘竹溪当时正在生病发高烧，他带几个侦察 员转移到沾南，沾南区委书记李克南把他们隐蔽在费家。

费家 距伪军的泊头据点很近，但群众基础好，村长是党员。日伪军 扫荡路过费家，在街上休息。刘竹溪隐蔽的院落就在街边，日 伪军的说话声、叫喊声听得非常清楚。村长在外面应付鬼子， 不时地进来向他通报情况。

刘竹溪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屋子门 口。他手握驳壳枪，侦察员们站在他的两侧，如果鬼子推门进 来就和他打。侦察员已在后墙掏了一个洞，用秫秸捆在墙外做 了伪装，打了以后就从洞里撤走，走不了就拼了。费家的群众基础好，消息封锁得很严，日军始终不知道村里有八路军。

新区的军队，除日伪外还有一支标榜抗日的地方武装。

沾 南区小学教员赵钰在抗战初期拉起一支队伍，隶属何思源系统， 称“赵团”,是地方实力派。当地中共组织曾做过赵钰的统战工 作，早期的“赵团”还不是很反动。后赵钰伪化，投靠伪皇协 军司令刘佩忱。赵因脚踏两只船，与何思源藕断丝连，为刘佩 忱所杀。

赵的侄子警卫排长赵忠顺、副官长李克清、排长牟松 山(外号牟秃子),从旧部拉出来一支队伍，称“赵三营”。赵 忠顺自任营长，李克清任副营长兼骑兵连长，牟松山任步兵连 长。

这支武装的下属队伍多者五六十人，少者二三十人，有马 五六十匹。他们都是当地人，在群众中有一定影响。

刘竹溪认 为，部队在新区首先要站稳脚跟，集中力量打击日伪，不宜树 敌过多，应与“赵三营”这一类地方武装建立统战关系。

通过 李克南介绍，刘竹溪先和牟秃子谈判，后又与他们三人多次谈 判。双方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共同抗日，双方不搞摩擦，互 通情报，爱护人民。

“赵三营”初期遵守诺言，双方一度相安无 事。“赵三营”在沾南北部活动的时间多一些，双方活动地区有 时互有转换，当地群众有“八路胡同三营街”之说。

开辟新区，必须以武力打击日伪军，清除伪势力，才能有 效地发动人民群众，建立抗日政权。同时还要避免敌人在遭到 打击后，进行报复性清乡，残害老百姓。

1942年冬，刘竹溪 带十一连在沾南区陈庄宿营，进村后照例立即封锁消息。第二 天中午，黄升店据点出动七八个鬼子和20多个伪军，携一挺 轻机枪、一门掷弹筒，向陈庄走来。敌人的行军队形晃晃荡 荡，十分松懈，看来是例行清乡，对陈庄驻进八路并不知情。

根据敌我力量对比，刘竹溪认为有把握打一个歼灭战，他布置好部队，打算用口袋战术把敌人全部装进去。

陈庄的老百姓听 说八路军要在村子里打鬼子，全村的男女老少跪了满满一街。 他们恳求部队不要在村子里打，八路军打了鬼子，鬼子就会来 报复，杀人烧村子。

刘竹溪遂取消战斗命令，带十一连冒险撤 出陈庄，迅速转移。通过这件事，刘竹溪意识到，在新区开展 工作，打击敌人和保护群众必须兼顾。他决定改变作战方式， 对敌人尤其是对日军的打击，战斗地点选在野外或敌据点附 近，这样做更有利于发动群众，站稳脚跟。陈庄后来成了基点 村，村里的老百姓真心实意地拥护八路军。

伪军和敌探屡遭部队和地方武装打击，不敢轻易离开据点 为非作歹，部队抓紧时机做策反工作。

刘竹溪1938年10月在临淄苇子河与父亲见面后，此时再 次和家庭取得联系。

此前，1939年11月，刘树勋听说李人凤 的队伍驻扎在铁路南池上一带，曾派二叔刘长有去探望刘竹 溪。刘长有在半路上遇到土匪，钱和干粮被抢光，一路要饭找 到池上。

当时大侄子已随杨国夫去铁路北，刘长有意外地见到 了在支队教导队任通信班长的二侄子刘庆泗。刘长有在池上住 了几天便返回滨县，原十团二营副教导员安硕庭在二期整军后 任教导队教导员，他和几个人凑了4元法币给刘长有做盘缠。

安硕庭此时在军区敌工科任敌工干事，后任四分区敌工股 股长。他根据分区的指示到刘六村拜访刘树勋。安硕庭和刘竹 溪是结拜兄弟，对刘树勋执晚辈礼，初次见面行叩头大礼。他 转达分区的意见，请刘树勋出面协助部队做伪军、伪组织的策 反工作，刘树勋欣然接受分区委托。

刘树勋自官场失意、商场失利后，一心在家种地，不问政事。 1938年滨县沦陷后，地方上几次请他出任区长、乡长，都被他谢绝。国共日三方人员在本地来往频繁，地方上需要有人出面接待 应酬。在乡绅们一再劝进下，1941年，刘树勋出任滨县何集乡伪 乡长。刘树勋常年住乡公所，有时骑毛驴回家住几天。

滨县伪县长兼伪警备大队长杜孝先，山东聊城郑家营人， 早年参加军队，曾随军驻滨县，后在滨县定居。1937年七七 事变后，杜拉起一支队伍。1939年，国民党第五行政督察区 专员兼保安司令刘景良将杜部改编成保安十一团，杜任团长。 1942年6月，杜公开投敌，日军将杜部编成剿共军独立旅一 团，杜任团长。1944年，杜任武定道皇协护民军一师师长。 杜孝先不住滨县城，常年住鳌头周。鳌头周是杜的主要据点， 位于滨县城以南20余里。

刘树勋与杜孝先相识多年，有私人交情。刘树勋出面居中 斡旋，安硕庭、王俊峰等人在刘六村、鳌头周，先后七次与杜 本人或杜的代表刘登瀛谈判，最终使杜孝先接受清河军区首长 的加委，任清河区独立旅旅长。在此期间，清河军区要求杜部 代购子弹、炸药等，杜孝先均一 一照办，由其下属转交。

刘树勋和伪警备队中队长、小队长都很熟悉，他跟伪军官 们打招呼，讲明八路军对伪职人员的政策。这些伪军官多是滨 县本地人，都想给自己留后路。他们主动来找刘树勋，希望和 刘竹溪建立联系，包括在伪军官中表现最坏的范道文。对表现 好的伪军官，清河军区给予加委，在原职务上高授一级，指示 他们作为内线隐蔽在敌伪内部，必要时起义。

滨东区单家寺据 点的小队长刘林是刘竹溪发展的内线，刘竹溪受命加委他为连 长，他指着桌上的油灯发誓：“刘营长，俺从今起就是你的部 下，再有三心二意，就像这盏灯一样，灯灭俺就死!”

杜孝先部驻黄河南滨县五区说约李据点的二营营长，也想通过刘树勋与刘竹溪建立联系。

刘竹溪告诉父亲不要理睬他， 要他和清西分区政委李曼村联系。李曼村后来得知此事，对刘 竹溪说：“这个家伙很狡猾，他想搞远交近攻之计。”

王皮家据点在富国镇至利国镇封锁沟中间地段，驻伪军一个 中队，中队长姓王。四分区敌工股副股长王公乾去做他的工作， 带去刘竹溪的一封信。刘竹溪在信中劝他“人在曹营心在汉”,希 望他不要与人民为敌，根据地部队过封锁沟给予方便，及时给八 路军送情报等，这些要求王中队长都一一照办。张王庄据点的伪 中队长，在建立关系后，也做了不少有益抗战的工作。

1943年春，为了救济灾民，沾利滨党政工作团向上级申 请贷粮10万斤，发动群众到根据地运救济粮。这些粮食多是 在夜间通过张王庄据点附近运进新区。与张王庄据点毗邻的车 王庄是基点村，张王庄据点的伪中队长对车王庄做了一些掩 护。车王庄是清河军区宣传队员路炎的工作点，由于工作基础 好，车王庄成了清河区军民通过封锁沟的必经之路和中转站， 也是安置伤病员的地下医疗所。

1943年冬季，日军发动“二十一天大扫荡”,这些伪军官 掩护过地方党政人员。部队在紧急情况下，也曾化整为零进入 他们的据点隐蔽。抗战后期，他们率部反正，其中有些人经过 解放战争的考验，成为人民军队的师团营干部，如耿树岭、邢 序、邢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