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边上有个杏花村,村里有个叫林婉儿的姑娘,年方十八,生得眉目如画,一手绣工更是名扬四里。她自幼丧母,与父亲林老汉相依为命。林老汉原本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谁知去年染上赌瘾,欠下一屁股债,性情大变。
这日傍晚,林婉儿正在院中绣花,忽见林老汉醉醺醺地闯进门来,身后还跟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那男子姓钱,是镇上放印子钱的,林老汉欠了他五十两银子。
“婉儿啊,爹给你寻了门好亲事。”林老汉搓着手,满脸堆笑,“钱老板不嫌咱家贫,愿意娶你做填房,那五十两银子就当聘礼了。”
林婉儿手中绣针一抖,险些扎到手指。她抬头看向那钱老板,见他约莫五十上下,眼露淫光,不由得心头一颤。
“爹!您糊涂了?女儿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愿给这种人做填房!”林婉儿站起身,眼中含泪。
林老汉顿时拉下脸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你挑剔!钱老板已应允,三日后便来迎亲。”
那钱老板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娘子莫怕,跟了我,吃香喝辣,强过跟你这穷爹受苦。”说罢,竟伸手要来摸林婉儿的脸。
林婉儿急忙后退,抄起桌上的剪刀:“你们再逼我,我就死在这里!”
钱老板见状,冷哼一声:“三日后,花轿上门。若是不从,休怪我心狠手辣!”说罢甩袖而去。
林老汉忙追出去赔不是,留下林婉儿独自垂泪。她知道父亲已被赌债逼疯,那钱老板更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物。思前想后,唯有死路一条。
是夜,林婉儿收拾细软,趁父亲熟睡,悄悄溜出家门。她想着先去邻县投奔姑母,再作打算。谁知刚出村口,就听见身后人声嘈杂,火把通明——竟是林老汉带人追来了!
“婉儿休走!钱老板说了,若让你跑了,便要我的命啊!”林老汉边追边喊。
林婉儿心慌意乱,不顾一切往黑夜里跑。不知不觉竟跑入了村外的老林子。这林子素有鬼怪传闻,平日村民都不敢夜间进入。林婉儿顾不得这许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奔。
突然,她脚下一滑,跌入一个深坑中,顿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婉儿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身处一间雅致竹屋内。屋中陈设简单却别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案上摆着文房四宝。
“姑娘醒了?”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
林婉儿转头,见一青衣男子端药进来。这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眉目清朗,气质不凡。
“在下姓云,单名一个逸字。昨夜路过山林,见姑娘跌落坑中,便将你带回疗伤。”男子将药碗递上,“姑娘为何深夜独自在山中奔走?”
林婉儿见这云逸彬彬有礼,不像歹人,便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说到伤心处,不禁泪如雨下。
云逸听罢,沉吟片刻:“姑娘若无处可去,不妨暂居此处。这竹屋乃我隐居之所,鲜有人知。”
林婉儿犹豫道:“与公子独处,恐有不便...”
云逸微笑:“姑娘放心,云某绝非乘人之危的小人。这竹屋有两间厢房,姑娘可住东间。待风头过去,再从长计议。”
林婉儿见云逸眼神坦荡,加之实在无处可去,便点头应允。
如此过了三日。云逸每日采药读书,对林婉儿以礼相待,还帮她打听外界消息。得知钱老板仍在四处寻她,林婉儿忧心忡忡。
这日,林婉儿见云逸的衣衫有破损处,便主动提出为他缝补。云逸欣然应允。林婉儿飞针走线,不多时便将破损处绣成一朵墨梅,栩栩如生。
云逸见了,连声赞叹:“姑娘好手艺!这墨梅绣得仿佛能闻其香。”
林婉儿羞赧低头:“公子过奖了。若不是公子相救,婉儿恐怕早已...”
正说着,忽听屋外传来嘈杂人声。林婉儿透过窗缝一看,顿时脸色煞白——竟是钱老板带着一帮人找上门来了!
“云公子,快走!他们是来找我的!”林婉儿急道。
云逸却神色自若:“姑娘莫慌,且看我的。”
说罢,云逸走出竹屋,对那伙人道:“诸位何事叨扰?”
钱老板上前一步:“听说你藏了个姑娘?那是我未过门的小妾,快快交出来!”
云逸冷笑:“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钱老板哈哈大笑:“在这荒山野岭,老子就是王法!弟兄们,给我搜!”
众打手一拥而上。就在这时,云逸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笛,吹出几个奇异的音符。霎时间,林中窜出十几条青蛇,拦住众人去路。
打手们吓得连连后退。钱老板也变了脸色:“你、你是蛇郎君?”
云逸淡淡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号,还不快滚!”
钱老板眼珠一转,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云逸。云逸闪避不及,吸入少许,顿时咳嗽起来。
“哈哈哈!任你蛇郎君手段再高,中了我的迷魂散,也得任我摆布!”钱老板得意大笑,示意手下上前拿人。
就在这时,林婉儿冲出竹屋,手中捧着一盆清水,猛地泼向钱老板。钱老板被泼个正着,哇哇大叫。更奇的是,那些青蛇遇水后仿佛得了指令,纷纷向钱老板等人游去。
一众恶人吓得魂飞魄散,狼狈逃窜。
林婉儿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云逸:“云公子,你没事吧?”
云逸勉强一笑:“没想到这厮如此狡诈...姑娘刚才那盆水泼得及时。”
林婉儿诧异道:“我只是情急之下...那些蛇为何突然听话了?”
云逸解释道:“我训的这些蛇最怕酸味,你泼的怕是昨日的淘米水,略带酸味,它们自然避之不及,反而冲向钱老板等人了。”
林婉儿这才恍然大悟。
经此一事,云逸对林婉儿刮目相看:“姑娘临危不乱,机智过人,云某佩服。”
林婉儿低头:“公子为救我涉险,婉儿感激不尽。”
此后,二人相处愈发融洽。云逸教林婉儿识药草、辨蛇性,林婉儿则为云逸缝衣做饭,将竹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知不觉中,情愫暗生。
然而好景不长。这日林婉儿下山采买,竟被钱老板的眼线发现。当晚,钱老板带着官府的人前来,以“拐带民女”的罪名要抓云逸。
云逸冷笑:“分明是你强娶逼婚,反倒诬陷于我?”
钱老板有备而来,拿出婚书:“白纸黑字,林老汉收了我五十两聘礼,将女儿许配于我。你藏匿他人妻室,该当何罪?”
官差便要上前拿人。林婉儿急得泪流满面:“我宁愿死也不嫁你!”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但见一队锦衣卫驰来,为首一人高喊:“且慢!云公子乃朝廷钦封的御医,谁敢无礼!”
众人大惊。云逸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上刻“御前行走”四字。官差见状,慌忙下跪。
钱老板吓得面如土色:“小、小人有眼无珠...”
云逸正色道:“钱老板放印子钱,逼婚民女,该当何罪?”又转向官差:“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该当何罪?”
锦衣卫当即拿下钱老板和一干官差。林老汉闻讯赶来,跪地求饶。云逸念他是林婉儿生父,从轻发落,只让他立誓戒赌,并做工偿还债务。
事后,林婉儿方知云逸本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因厌倦宫廷斗争,隐居山林研究医药。此次锦衣卫前来,是因皇上旧疾复发,特来请云逸回宫诊治。
云逸对林婉儿道:“姑娘如今已无后顾之忧,可自由选择去处。若愿回乡,我赠你银两安家;若愿随我入京,也可安排妥当。”
林婉儿沉吟良久,忽然抬头:“婉儿愿随公子学医,济世救人。”
云逸欣然应允。
三年后,京城多了位女医官,名唤林婉,医术精湛,尤擅针灸。据说她与云御医夫妇同心,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深受百姓爱戴。
这日,夫妻二人正在医馆忙碌,忽见一老汉颤巍巍前来求医。林婉抬头一看,竟是林老汉。
原来林老汉戒赌后,踏实做工,却因劳累成疾。得知女儿在京为医,特来求治,又自觉无颜相见。
林婉见状,眼中含泪:“爹既已改过,便是女儿的父亲。哪有不治之理?”
云逸也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当竭力医治。”
林老汉老泪纵横:“老汉糊涂半生,得此佳婿孝女,死而无憾了。”
后来,林老汉病愈后留在医帮工,安度晚年。云逸和林婉则一生行医,造福百姓,成为一段佳话。
人生际遇,奇妙难测。若非当年逼婚之祸,林婉儿未必能遇云逸;若非山中相救,云逸也难得如此贤妻。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缘分二字,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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