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林立的高楼让我惊恐

城市

当我走进城市，天空开始落雨

恍惚中，我猜测这不是你的本意

踩着水洼，记忆稀释在鞋底泥土

大楼钟声穿过广场雕像阴影

城市，林立的高楼让我惊恐

成百上千人一起建筑、敲打

一起盖起的，也可以一起拆除

以及其他我不能阻止的事情

一座 工蚁、乌雀出没的森林

一台机器，允许人榨自己的汁

到老，获得一根慢慢回吮的管

早些下手吧，为发酵挑个好天气

不要讲述往事

几十年后，我们会再见

不要讲述往事，一件也不要

坐在火堆前，摊开酒

说一个名字，开一个盖子

这从喉到胃滚落的熔岩

属于一位曾经的朋友

从第一口到最后一口

然后，下一 位

直到说完、喝光

直到我们身边全是白色灰烬

傍晚六点

傍晚六点，被电话叫醒

一个女中音要送我一份保险

知是套路，还是和气地

感谢她在这一刻叫醒我

话筒里，温柔的声音继续

先生，我们三个月前通过话

您答应 过 ，三个月后会再考虑

是的。我记起来了

当时，也是这样被叫醒

心怀感激及歉意

严禁独自一人到工地干活

写在后面：

“五四”那天，带小狗去跑步，恰好路过一个工地，看到这个标语，随手拍了下来。

工地到底是个危险的地方，结伴上工是为了万一有闪失，也好照应下。

想起2001年，我在地方政府机关工作过一段时间，正赶上乔迁，新办公地点由一座二层楼改造而成，多处重新装修、规划，建筑安装材料四处散落，空气中粉尘弥漫，气味刺鼻。

我们科长安排年轻人夜晚值班，一来工地多有用火用电，注意消防安全，二者担心有人顺手牵羊，于是安排人打更，以示威慑。

轮到我时，我定好闹钟，两个钟头起床一次，举一支长手电，四处走走照照，到了有钢筋和其他建筑材料处，用手电这敲敲、那打打，灯光闪动，回声阵阵，抬头见窗外明月高悬，夜空清冷，街上没有一辆车，有一种置身世外、天地唯我独有的感觉。

没过几个月，考研成绩公布，我以专业最后一名参加面试成功，然后离开了那家机关。

临别时，和各位同仁一一道别，走出大门，看着刚刚落成的新办公楼，心想我也参加过它的建设，后面的事情不能一一参与了，只能默默祝福。

二十多年后，也是巧，我家的回迁房正好在这家机关附近。

有天一早，我陪妈妈出门买菜，一抬头便看到了这座办公楼，基本是老样子。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宽敞、肃静，格局与我走时相差不大，未到上班时间，并无人员走动，只值班室有安保员。变化的是，办公楼前整整齐齐划出停车位，有几辆车停在上面，还有一片是电动车专区，有早到的人刚停下车，起身抬头时打个照面，不认识。

我妈问：“怎么不走了？早市还在前面。”

我说：“我看看，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