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结队逃离大城市，美国人现在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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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商业内幕4月15日报道 自新冠疫情开始以来，成群结队的美国人逃离沿海大城市。我一直在想，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还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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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成群结队离开旧金山的人现在后悔了？

当然，他们迁往的地方往往物价相对较低，生活质量又比较高。但越来越多的“城市难民”开始怀念他们曾经拥有的东西，从美食到文化多样性。最近，我似乎每周都能看到或听到一则新故事，讲述一些曾经的旧金山人或纽约人对他们离开的决定感到后悔。

因此，在最近人口普查局发布新的州际移民数据时，我以为我终于会看到移民潮的逆转。但我错了。

从2022年年中期到2023年年中期，许多大都市的人口继续流失。纽约流失的人口比新搬来的多出23.8万人。这些数字就像“伤亡报告”：洛杉矶15.5万人，旧金山5.4万人，西雅图2.5万人……

现下城市人口外流的程度，并不像我们在疫情第一年看到的危机级别那么高。但每天，仍有成百上千的人继续放弃美国的大城市，前往更小、更实惠的目的地。

我们已经听说了很多关于大规模人口迁移对大城市的不利影响，一些大城市陷入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和众多店面关闭的“恶性循环”。但是，就业地理学领域最出色的思想家之一Enrico Moretti与他人合著的一篇新论文，强调了人口迁移给那些逃离大城市的专业人士带来的危险。

研究认为，远离大城市会对人们的职业生涯造成严重影响。

身处大型劳动力市场，是应对未来冲击的“保障”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学家Moretti对2010年至2017年间公司倒闭失业的员工进行了跟踪调查。调查发现，他们之后的发展取决于他们的居住地。与那些生活在大型劳动力市场的人相比，生活在小型劳动力市场的人在一年内找到新工作的可能性相对较低。为了重新开启职业生涯，那些生活在小型劳动力市场的人更有可能为了就业而被迫搬迁；那些拥有大学学位的人也更有可能屈就于与其学历不符的职位，或从事完全不同的行业。

Moretti说：“调查最大的启示是所在就业市场的规模很重要。很明显，市场规模越大，可能找到匹配工作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正是员工和雇佣他们的公司倾向于聚集在同一城市的原因。经济学家称之为agglomeration。假设你是一名专门从事人工智能行业的码农，那你在旧金山找到工作的几率远远高于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因为那里有很多与人工智能相关的公司。正是因为人工智能专家涌向旧金山，人工智能企业才会选择在那里落脚。这就是城市如何成为特定行业中心的原因，就像纽约的金融业和巴黎的时尚业。这也是人们愿意忍受城市种种弊端的原因，因为这里增加了他们发展事业的机会。Moretti的新论文证实，在就业方面，地理位置可以“改变命运”。

新冠疫情初期似乎改写了这一规则。随着远程工作的兴起，专业人士认为他们有能力离开生活成本昂贵的城市，且不会给自己的事业带来风险。当时，如果你搬到了爱荷华州得梅因（Des Moines），然后丢了工作，你仍可以留在原地，再找一份远程工作。你的房子可以在爱荷华，但你的就业市场仍在加州或纽约。

而在过去一年里，越来越多雇主不再招聘远程职位。由于全职工作市场已萎缩，这让所有搬离大城市的人都面临风险。如果他们被裁员或无法胜任目前的工作，且生活在一个较小的就业市场，这将严重限制他们的职业选择。正如Moretti得分研究所示，他们要么长期失业，要么被迫屈就于当地一份不契合他们的工作，要么不得不搬回曾经被他们抛弃的大城市，并付出一些高昂的代价。

Moretti认为，在大型劳动力市场就业，是应对未来冲击的“保障”。生活在大城市不仅仅是为了现在有一份好工作，它还可能为你成功找到下一份工作，以及给未来的职业生涯奠定基础。那些搬离大城市的人，实际上放弃了他们的这份保障。

大城市的好处被严重低估

然而他们放弃的还不止这些。当你生活在一个行业中心时，你会被专业同行所包围，从而更容易积累知识和技能。这不仅仅是因为你每天都能与同事面对面探讨合作。在大城市里，你还会在公交车上、酒吧里、超市排队时，遇到你所在行业的其他从业者。这些机遇都会扩大你的职业网络，还创造了经济学家所说的“知识溢出效应”，能帮助你获得与工作相关的新知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大城市的企业往往具有更高的生产力。

与小城市低廉的租金和房价相比，生活在大城市的许多好处并不那么显而易见，这些优势需要时间来验证。你可能在失去工作后才能意识到，重新找一份工作有多难。因此，一些搬离大城市的专业人士，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为搬迁放弃了什么。

Moretti说：“大城市的好处在这场疫情中被严重低估了。”

我也是直到最近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2021年，我的远程工作让我得以从旧金山搬到加州首府沙加缅度，以适应我前伴侣的工作。当时，我们对突然能买得起带游泳池的公寓楼里宽敞的两居室而兴奋，而且我也喜欢生活节奏放慢了。即使在我们分手后，我最初的计划也是留在沙加缅度。

但此后，当我开始频繁地开车去旧金山与科技行业人士会面时，我意识到，旧金山能帮助我构思出更好的故事。因此，几个月前，我搬回了湾区。在这里，我的工作确实变得更好。如果有一天我失业了，我会继续留在旧金山找工作，因为这里的工作机会更多。

当然，有相当一部分人，那些在远程工作初期离开大城市的专业人士，他们即使失去工作，也会留在小城市里。因为疫情引发的另一个趋势是，人们意识到事业并不是一切。很多人乐于接受一份薪水不如以前的工作，这也意味着他们不必再堵在令人窒息的交通中，还能为孩子们提供一个大后院。

但Moretti认为，大城市的人口外流已接近尾声。他预测，随着人口外流放缓，寻找工作机会的新人继续涌入城市地区，这将弥补离开城市的人口。中心城市终将恢复活力，简而言之，城市将重新成为城市。

Moretti说：“这只是时间问题，而不是是否会发生的问题。我从不认为，现下的人口流失是劳动力地理格局的永久性变化。”

注：本文作者伊藤亚纪（Aki Ito），擅长报道工作场所和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