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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56岁了,已经退休在家很多年。我有一个儿子小明和儿媳阿香,他们俩人结婚也有十几年了。我一直和老伴李建国两个人住,儿子他们也跟我们住的不远。
我妈已经80岁了,身体每况愈下,走路腿脚酸软,经常在家摔跤。我心疼妈妈,觉得作为女儿应该去好好照顾她。
一天晚饭后,我跟老伴说:“老伴,我想去我妈家照顾她,她身体实在太差了,一个人我很担心。”
老伴擦擦嘴说:“也好,你正好退休在家没事。去陪着你妈也好,省得她一个人寂寞。”
我高兴地说:“老伴,你说的对!我就这么决定了。”
我轻手轻脚地开门,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妈妈。我妈听见动静,披着件旧棉袄慢吞吞地走过来,我赶忙上去搀扶她。
“妈,我来看你啦!”
我妈乐呵呵地说:“鹏鹏你来啦!妈好高兴!”
我抱了抱她,感觉她瘦弱的身板儿像一堆老骨头。
我心疼坏了,决定好好照顾她。
我妈在一边慢吞吞地说:“鹏鹏,别操心了,这样就可以了。”
我擦了一头大汗,说:“妈,我们慢慢弄,总有一天会弄干净的。”
我又换了床单被套,铺了新的床褥。屋子虽然还很陈旧,起码床上干净舒服了。我妈高兴地说:“鹏鹏,妈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头两天我照顾我妈还算顺利。我耐心地伺候她吃饭、洗澡、穿衣。晚上天气好我们坐在门口纳凉聊天唠嗑,我逗我妈开心,她就呵呵笑。
我说:“妈,这里是农村,买东西不方便。”
我妈就开始碎碎念个不停,说我不孝顺,伺候她的吃喝不像话。我心里委屈,但还是忍着。我想这已经是老人家的常态了,她身体不好,我应该体谅。
中午我妈说热,让我扇扇子。我一面扇,一面心想,也不知什么时候这苦日子是个头。
我妈很不高兴,说我不象个好孩子。我忍无可忍,说:“妈,我这不是来照顾你么,你怎么对我越来越不满意啊!”
我妈没料到我会还嘴,眼泪“嗒”就下来了。她说:“我养大你们姐弟几个不容易,现在我这个样子,你们一个个都不近人情!”
我看她哭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劝她道:“妈,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我这不是太困,脾气不好嘛。”
我妈不听,自顾自地哭,边哭还边埋怨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赌气不理她。
几天下来,我和我妈好像陷入了冷战,都不说话。我觉得她老这样寻我不痛快太过分,我又开始埋怨她不领我的情。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无可忍,决定打电话跟儿子诉苦,让他来劝劝我妈。
电话那头儿子听我絮絮叨叨讲了一通,语气很不耐烦:“妈,你就识大体吧,人家都80岁高龄了,你还跟老人家计较个什么劲儿!”
我瞬间就不乐意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奶奶好吗?你倒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也不知道我为你奶奶操了多少心!”
儿子直接打断我,说他这边正忙着工作来着,让他再忙完。
我听儿子这么不近人情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是为了他奶奶好不容易才来这边照顾的,他连句好话都不说,哪有这样的!我很生气,直接就挂了他电话。
我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心想我究竟是为什么要来照顾这两个不领情的老人!我自己本就退休在家清闲,非要吃这哑巴亏,我是不是太傻了!
这时候我妈也在一边小声嘀咕:“我就说这小子现在混得好了,才不会管他老娘我。哼,等他有难的时候我才不会理他!”
我听她还不忘埋怨儿子,心里火就更大了。我站起来对她说:“妈,我看咱们两个最好还是散了吧!我回我的家,您照您的,大家都自在!”
说完我就想收拾收拾东西走人。我妈急了,拉着我衣服求我别走。我甩开她手,猛地把门一摔,跑出去倒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我心情缓和下来,想起我妈已经这么大岁数,独自一个人真的不太行。我又想起小时候妈妈辛辛苦苦拉扯我们长大的场景,不忍心真的丢下她一个人。
我再三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了房间。我妈坐在床上,眼泪汪汪看着我,以为我真要丢下她走了。看到我回来,她好像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心疼地看着我。
我也不好再赌气,只能闷闷不乐坐在一旁。我妈见我不说话,也不敢再惹我生气,安安静静地没吱声。
这几天我和我妈都没说上几句话,气氛压抑极了。我想想实在不是个事,决定主动跟我妈和解。
晚饭后我端了碗热乎的白米粥过来,在我妈跟前放好,柔声说:“妈,粥喝了,小心烫啊。”
我妈愣了一下,也没想到我会主动跟她说话。她接过粥,抿了一小口,眼圈就红了,嘴唇也哆嗦了几下。
我心一软,坐过去握着她手说:“妈,对不住,是我不对。您是老人家了,我应该更体谅您才是。”
看着她泪流满面,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我也明白,我妈生病在身,脾气暴燥是正常的,我不应该跟老人一般见识。
我忙说:“妈,您别这么想!生病了是很难控制脾气的,我都理解!以后我会更加照顾您,再也不跟您发脾气了!”
我妈这才放心下来。这件事过后,我学会了换位思考,再也不跟我妈置气了,只管耐心地伺候她左右。每每我妈脾气一上来,我就找点事分散她注意力;天气好的时候我带她出门坐坐,晒晒太阳,她心情也好很多。
我也不再去计较儿子他们的事了。我想大概我跟他们两代人理念上确实有些鸿沟,我不应强求。只要他们两口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好了,我跟老伴也有彼此依靠,大家互相体谅,其实也可以幸福。
时光飞逝,转眼我在我妈家已经住了大半年。这半年来我慢慢学会了怎样和我妈相处。她身体虚弱,我就细心调养;她情绪不好,我就找点事逗她开心。日子一天天地过,我们母女俩感情越来越好。
有一天中午,我烧了几个菜在厨房忙活。我妈慢吞吞地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的腰,把头靠在我背上。
“鹏鹏,妈想跟你说声谢谢。”她细细地说。
我一下子鼻子就酸了,赶快搅拌锅里的菜以掩饰我的泪水。
“妈,您说什么呢,我不也是您亲生的女儿吗?”我哽咽着说。
我妈安静地抱了我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似是在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我,慢吞吞地走到桌边坐下,望着窗外发呆。阳光洒在她皱皱的脸上,我站在一旁,突然觉得她是那么地老态龙钟、无助又可怜。
吃过午饭,我拉过我妈的手,柔声问她:“妈,您遭遇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听她讲着她那不堪回首的一生,泪水早已打湿了我的衣裳。我突然明白了她所有的坏脾气都只是这一生所积累的创伤的产物。我感到无限悲悯和心疼,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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