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所有人口中的“傻瓜”,却成了抗日英雄。
他建私人“后宫”,娶了40多个姨太太,人们却纷纷夸赞他“重情义”。
他是国民党总司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军阀,却得到了国家的尊重和信任。
他名气不算大,战绩却了不得,甚至有人将他的故事改编成了电视剧。
他就是抗战时期的川军将领——范绍增,一位传奇的“哈儿”。
2003年,一部承载了一代四川人集体回忆的电视剧《傻儿司令》,曾风靡全国,红极一时。
没有“手撕鬼子”,也没有“裤裆藏雷”这样戏谑的桥段,有的只是一位对国家忠诚,同日寇血战的“傻儿”。
剧中那个肥头大耳,整天眯着个眼,一脸傻气的男人,逗乐了无数观众。
这部电视剧的故事原型就是范绍增。
1894年出生的范绍增,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他的爷爷是当地的局司,也就是如今的镇长。他的父亲是当地一名乡绅,父亲希望他能好好读书,然后当官,做乡绅,然而范绍增却走上了另一条路。
范绍增7岁时,去私塾上课,教书先生摇头晃脑地念着《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父之过……”
没等教书先生念完,范绍增就瞪起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抗议:“狗不叫,怎么就成了我爹的过错了?什么狗屁不通的书?念了有什么用?”
说完,他把书往地上狠狠一摔,走出了私塾,从此不再念书。
他开始跟其他孩子一起疯玩,父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就是不管用。
父亲也拿他没辙了,久而久之,人们都叫他“哈儿”。在四川话里,就是傻子的意思。
辍学后的范绍增,跟别人学起了赌博。他的镇长爷爷眼见自己的孙子如此不成器,每天气得在家里直跺脚。
每当范绍增去赌博,他爷爷都会带着人去把他抓回家。但范绍增回家后,就是不认错。老爷子被他气到半死。
有一回,范绍增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手气特别好,一连赢了好多把。
这时,爷爷又来抓他回家。范绍增顿时急了,抬手对着爷爷的脸上就是一拳,老爷子被自己的亲孙子打成了熊猫眼。
爷爷对这个顽劣的孙子彻底失望了,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范绍增骂道:“你这个逆子,败坏家风,留你何用?现在就把你这个不肖子活埋了。”
范绍增被推进一个坑中,范老爷子亲自指挥人们往坑里填土。没多大一会儿,土就埋到了范绍增的胸口。
就在这时,一个远房的伯伯用身体挡住范老爷子的视线,大声喊着:“埋到位了,埋到位了。”
范家的另外一些亲戚,则围着老爷子不停地劝说:“老太爷,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范绍增的亲戚们把范老爷子连哄带推地送回了家,已经奄奄一息的范绍增被人挖了出来。
不过,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他带着母亲给他的一块银元,过起了浪迹天涯的生活。
衣食无着的范绍增来到了达县,他决定抄起自己的老本行——赌博。他捏着母亲给他的这一块银元,走进了一家赌场。
这里的庄家见范绍增年纪轻轻,于是纷纷出老千欺负他。已经有多年“赌龄”的范绍增怎能看不出这点把戏?
于是他大骂一声,将赌桌掀了个底朝天。
赌场里的几个大汉见有人砸场子,围着范绍增就是一顿打。从小打架的范绍增,身手相当不赖,来来回回中,也让对方吃了好几个拳头。
但毕竟双拳难抵四手,结果他被一群大汉打得鼻青脸肿。就这样,他依然没有开口求饶。
这时,有人大喊:“张大爷来了!”只见所有人一字排开,赶紧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带着瓜皮帽,干干瘦瘦的老头儿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这个张大爷就是当地袍哥会的龙头老大张作林。
张大爷大摇大摆地坐下后,张口就问范绍增:“你姓甚名谁?”
范绍增回道:“我是范哈儿。”
张大爷继续问他:“为什么要砸我的场子?”
范绍增瞪了一眼出老千的人,说道:“我赢牌了,他出老千。”
张大爷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你一个哈儿,还懂什么是出老千?”
范绍增顿时火冒三丈:“我不懂,就你懂。”
张大爷气得大喊:“来人,把这个狗日的拉出去砍了!”
范绍增仍然很不服气:“你们仗着人多,杀了我也不算英雄好汉。”
张大爷吩咐手下将范绍增放开,然后他盯着范绍增:“哈儿,你坐庄,大爷我陪你玩几圈。”
一圈下来,张大爷已经看出来范绍增是个高手。于是给手下的人使眼色,故意出错牌,让范绍增赢点钱,这事儿也就算了。
范绍增一眼看穿了张大爷心里的小九九,他就是不成牌。
张大爷忍不住说道:“你个龟儿子,看起来是个哈儿,精明得很嘛,你在等大三元?”
范绍增笑而不语,他摸了一张牌,然后面不改色地把牌放倒,再把手上那张刚摸的牌往桌上一拍:“大三元。”
围观的人一阵惊叹。
张大爷笑了笑:“小娃子,大爷我输得起。”
说着,张大爷将一摞大洋推到了范绍增面前。
没想到,范绍增却说道:“我不要这些,我来做你的帮手,你看如何?”
张大爷哈哈一笑:“你这个娃娃,人小志气高啊。你拿什么当见面礼呢?”
范绍增将面前的大洋全部推到张大爷面前,说道:“这是我的入会金。”
从此,范绍增成了张大爷的得力助手。
范绍增看起来是个“傻憨憨”,实际上是大智若愚。他进入“袍哥会”以后,平时赚钱了就跟兄弟们一起花,若是遇到苦难都一个人抗,这样的他,很快就笼络了大批人心。
在袍哥会混得风生水起的他,没多久,就被推选为“礼字号”的袍哥大爷,做了土匪头子。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他把200多号人的军队,发展到了800多人,“范哈儿”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他当土匪头子的这些年,前前后后换了不少老大,谁有本事,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一旦发现某个老大对自己不好,他立马转身就走。
直到1924年,大军阀杨森注意到了范绍增,他才算安稳了下来。
杨森将范绍增收编,让他担任第九混成旅旅长。在四川内战中,范绍增打起仗来勇猛顽强,从来不计后果。
1925年,范绍增升任杨森第七师师长,人送外号“哈儿师长”。
历史上功高震主的臣子,向来没有什么好结果。杨森眼瞅着范绍增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竟然对范绍增动了杀心。
听到风声的范绍增,赶紧逃到了四川的一把手刘湘那里,当了个师长。他这师长的位子还没坐热乎呢,四川主席刘文辉就带着50万大洋,跑来让他当间谍,反了刘湘。
范绍增觉得很可笑:我虽然经常换老大,但不代表我不仗义。我之前总换老大,那是因为老大们都在背后给我捅刀子呢。
范绍增思量再三,将刘文辉想要收买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刘湘。
刘湘让范绍增表面上答应刘文辉,然后带着这笔钱去潇洒就好,至于刘文辉,他自己会去收拾。
范绍增一听,顿时乐坏了。拿着钱吃喝玩乐,那是他打小就最擅长的事情。于是他带着这50万大洋,在重庆的民国路修建了一座举世闻名的范公馆。
他将那些看中的女子,全部纳为己有。短短几年,他在范公馆就养了40多位姨太太。
自古美人是非多,在众多姨太太中,有一位姨太太非常年轻,而且又特别上进的姨太太——紫菊。
紫菊告诉范绍增,她想去念书。范绍增一看自己的姨太太想读书,非常高兴,她把紫菊送到开明学校念书。然而紫菊却被青年才俊王世均给迷住了,俩人竟谈起了恋爱。
这事要搁一般人身上,估计这对鸳鸯的脑袋都得分家。但范绍增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拍手称赞的决定。
他认王世均为干儿子,认紫菊为干女儿,不仅给这俩人办了一个超级大的喜宴,还给“干女儿”紫菊置办了5000大洋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重庆的老百姓再也不鄙视范绍增,他们没想到,“范哈儿”不仅对自己的老大够仗义,对自己的姨太太也能如此重情义,人们纷纷夸赞“范师长讲情义”。
“重情义”的范绍增回到刘湘身边,他本以为刘湘收拾完刘文辉,自己的官职也能再升一级。没想到他却被刘湘明升暗降了,再次受委屈的他,一拍屁股走人了。
范绍增受够了这种“窝里斗”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当什么大英雄了,他决定安心地当个老百姓,过过安稳日子。
但“时势造英雄”,他注定是要成为英雄的。
1937年,抗战爆发,范绍增请缨抗日。然而,此时的他只是个光杆司令,没有兵也没有枪。
他利用袍哥会和曾经那些部下的关系,号召了大批川中子弟。没有军械,他就散尽家产,自己置办装备。
范绍增组织好军队,还特地跑去重庆,向周恩来请教克敌制胜的方法。周恩来告诉范绍增:“你们这支队伍,现在是向着抗日前线挺近,说明这支部队是爱国的,想要克敌制胜,就要教育将士们,为谁而战。”
周恩来的这一席话,彻底点醒了范绍增。
1939年初,即将带军打仗的范绍增对手下的将士们说:“以前咱们军阀混战,坑害的都是老百姓。如今出川,要打的是日本人,谁都不能给川军丢脸,老子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将日本人赶出中国。”
范绍增虽然被称为“哈儿师长”,实际上有勇有谋。
1942年5月28日,范绍增率部击溃日军第十五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被炸死。
这是日军第一个在战场上阵亡的团长,范绍增因此名噪一时。第二天,在抗日战场上开了挂的范绍增,又击伤日军四师十团的少将旅团长河野!
范绍增以为自己在前线不计一切地打仗,就能将日军彻底赶出中国,没想到后方的蒋介石却对他耍起了心眼。
蒋介石就像刘湘当初对范绍增那样,给他来了个明升暗降。他将范绍增“荣升”为没有任何实权的第十集团军副总司令,而跟着范绍增冲锋陷阵的八十八军将士们,却被蒋介石移交给了自己的嫡系。
范绍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后来也想通了,这么斗下去也没意思,干脆返回重庆,做个普通的生意人。
1949年,蒋介石命令范绍增组建“国防部挺进军”,攻打人民解放军。
范绍增在老家本身就有人脉、有声望,他很快就组建了一支4万人的队伍。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听从蒋介石的指挥,他带着这4万人果断反蒋,投奔了人民解放军,他成为了坚决拥护新中国的中坚力量。
范绍增反蒋起义后,他的军队被解放军改编后,他被任命为第50军“高参”,兼第148师副师长。
解放后,范绍增将所有姨太太召集到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他说:“今天解放了,我们一切都要听从指挥,如今实行一夫一妻制,我这个家不符合当今政策,所以要把你们全部遣散了,你们带着孩子和各自的家产,各奔前程吧。”
事实证明,看似“不灵光”的范绍增,实际上每一次都将眼睛擦得雪亮,在民族大义面前,他毫不含糊。
范绍增生前,曾有人问他:如果用一句话形容自己的人生,你想说什么?
范绍增只说了六个字:“杀鬼子,疼老婆。”
看似简短的六个字,却完美地总结了他的一生:对国家而言他是英雄,对妻子而言他是好丈夫。
无论怎么看,范绍增都是一条铁血真汉子。
美国总统富兰克林o罗斯福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不懂得隐藏自己智巧的人,是一个真傻瓜。”
身处在这个纷扰复杂世界,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耍聪明,玩手段。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愚钝一些,学会示弱。
当机遇来临,做出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举动,一招致胜,实现“无为即大为”的传奇人生。
【文|林语菡 】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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