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雍正这样一个冷酷的实用至上的主子,田文镜不知道还在哪个旮旯蹲着,李卫还继续做着他那个花钱买来的小官庸碌活着。鄂尔泰是正经八百的科举出身,从受宠程度和升职速度来看,还有拼寿命,鄂尔泰绝对在他们之上。
鄂尔泰是满洲镶蓝旗人,他的先祖投奔努尔哈赤,站对了队伍,是世袭佐领。一直传到鄂尔泰这一代,家族已经式微,鄂尔泰在20岁那年中了举人,这太强悍了,很多人穷尽一生之力都无法考上举人,举人相当于比985还要高很多的学历,考中真是千难万难,鄂尔泰却纯凭实力硬生生的搞定了举人。考完了举人后,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够强,就不稀罕继续科举了,不想浪费时间在遥遥无期的皓首穷经上,举人已经足够获得仕途的资格,他转过头来,到处寻访名师,学习钻研水利、地形、兵法、政治等实用的东西。
最初在官场上混,他是世袭的,继承了佐领职位,在宫廷做侍卫。侍卫活很轻松,没啥事,但鄂尔泰不是混吃等死的人,他既然无所事事,每次晚上值班的时候,带两本书去,通宵达旦看书,所有实用技能掌握都是在值班的时候完成的。
中了举人,是老天给他开了一扇门,几乎用尽了鄂尔泰前半生的好运气,这个运气用完之后,他的仕途一下子就停滞不前,进入了漫长的瓶颈期,兜来兜去还在原地打转,直到37岁了,他才勉强升任到内务府员外郎,又不是什么实权差事,更可怕的是,内务府一做就是好多年,后面又停滞不前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鄂尔泰在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情商低。
和田文镜一样,都是二愣子,只认理不认人。这样的官员,在康熙朝绝对不吃香的,康熙爷是喜欢别人跪舔他的,而不是桀骜不驯。一晃五六年过去了,鄂尔泰还是蜗居在内务府上当一名小小的员外郎,他已经42岁了,在古代已经半截身子入黄土的年龄了,他长叹一声,恐怕此生再无奢望了。
雍正出现了,这是允禩允禟的噩梦,同时又是田文镜鄂尔泰的美梦!如果没有他,模范三督抚的田文镜、鄂尔泰估计一辈子就默默无闻地终老,说不定连清史稿都很难留下他们的名字。
但鄂尔泰已经之前和雍正有过冲突,九子夺嫡的争斗非常惨烈,后期觉醒的雍正想要秘密拉拢势力,鄂尔泰算是他的目标之一,但鄂尔泰孤傲得很,谁也不鸟,当今的王爷已经纡尊降贵找你了,鄂尔泰干脆利落说,你是天潢贵胄,我高攀不起,咱们做不了朋友。雍正一看,好家伙,换是别人都马上屁颠的,不错有种是个硬汉子,将来一定能忠实贯彻我的思想!
雍正一即位,马上让他做了云南乡试副主考,这只是过渡官职而已,很快,雍正送上了一份大礼,几个月后,正式任命他为江苏布政使,那是实权职务,成了一方大员。他在江苏的政绩做得有声有色,不久就升为广西巡抚,之后又迅速调任为云南巡抚兼管总督事。
李卫最牛逼的地方是盐政,而鄂尔泰最牛逼的地方就是施行改土归流。改土归流是牵一发动全身的超级艰巨的工作。改土归流的土,就是土司制度。土司是世袭的,不是朝廷委派的职务。土司在边远地区相当于土皇帝一样,不仅随便制定他们自己的法律,还手上有一定的武装力量,到雍正那儿,发展成了庞大的领地,还有独立的封国、官吏、法庭、监狱,这算什么话??雍正是最喜欢高度集权,不容忍一丁点儿权力给予外人的主,他不会容忍国中之国的存在。
土司越来越放肆,有一批土司开始挑衅朝廷了,土舍阿革、阿纪用大石头堵塞路口,不让清军进驻,并开始焚烧清军的营房。小小的土舍就敢放肆,雍正问鄂尔泰怎么办,鄂尔泰就一句话“穷追到底,杀一儆百”!得到雍正的允许后,他兵分三路,向长寨进兵,攻下了长寨,并且焚烧了附属的7个寨,但没有抓到阿革阿纪。鄂尔泰最会用人,知人善任是他的特长,贵州威宁镇游击哈元生,是个悍将。但多年混下来,行伍出身的他人微言轻,鄂尔泰却发现了他,根本不看谁谁谁的后台大,破格提拔了哈元生统领全军,有他在前线指挥,阿革阿纪终于落网。
长寨之役结束后,鄂尔泰亲自来贵州视察,用5天时间,巡视查勘了长寨所有的地方, 发现长寨地方这么大, 但缴获的武器却很少,鄂尔泰断定,这些苗兵绝对有猫腻,敢和清军鏖战这么久,武器不可能这么点,他下令重新搜查,3天果然缴获弓弩4000余,毒箭30000余支,盔甲刀枪数百,这种武器库被鄂尔泰捣毁了。
土司土舍哪一个不是诡诈之人,他们的特点无非就是顺风猖狂,逆风就躺平装可怜投降,等清军撤走,他们就会故态复萌,兴风作浪!为了往死里盯住他们,鄂尔泰在长寨设立参将营,把所有险要之地都安上了重兵,并且推行保甲法,查清楚每家每户的底子,登记在案。
鄂尔泰对长寨长期驻扎,其实是一种全面推行的改土归流。鄂尔泰将长寨经验复制到各个地方,不但一劳永逸解决土司土舍问题,还打通了西南各省的边境交通,加强了朝廷对西南地区的直接控制。
1726年,鄂尔泰正式上书请求雍正批准他全面推行改土归流,雍正心中大喜,授予他云贵总督,兵部尚书。他在长寨设立了长寨厅,打服了长寨东西南的广顺、定番、镇宁生苗680余寨,永宁、永丰、安顺生苗1398个寨。
贵州南北西稳定下来,鄂尔泰的目光瞄准了黔东南苗疆,朝廷分两个派,一是重抚,一是重剿。鄂尔泰绝对是冷酷的剿杀派,他的意思是,杀人要越多越好,震慑才会越来越大!招抚只是一纸空文,哪有土司土舍会心甘情愿去掉封号,交出军队,纳土称臣?所以只有杀,才可以彻底解决问题。虽然是残酷了点,但可以节省军力,不会再发生反复投降造反的现象。鄂尔泰有个名句:但恐今日不杀少,日后将杀多。
鄂尔泰和清军由平越路进攻凯里,被土舍埋伏深山,凭险固守,清军不能进半步只能撤退。鄂尔泰先总结了撤退的原因,并且分析了都匀、黎平、镇远哪个好打,并提拔了张广泗。
张广泗是贵州按察使,是鄂尔泰提拔的第二个悍将。鄂尔泰一向看人很准,他授权给张广泗,张广泗不负众望,攻克了凯里。黔东南苗疆的整个开辟过程漫长,雍正也担心鄂尔泰在那边太久了,身体会出现问题,想要召他回京。鄂尔泰担心自己一去,对改土归流产生不利的影响,一切的努力会功亏一篑,实在可惜,他上奏雍正暂缓回京,彻底解决后再回京。
长达5年的反复进剿,八寨、清江、丹江、古州等六厅的专称为新疆。
在西南用兵五六载,耗费军队十几万人,靡费军饷已有四百万之多,但都不是从京城中调配出来的,钱也不是从户部掏,那人和钱从哪里来。其实鄂尔泰是就地调拨军队,主力是滇、黔、粤三省的军队,还有绿营,新降的土司兵,而军饷是从哪来呢?
鄂尔泰绝对是理财大师,盐务、矿务、庄田、公件、商税中捞取钱财,他把这五大税收漏出来的一大批利息,节省出来的部分,全部拿来发放军饷。
历时多年的艰苦改革改土归流,终见成效,鄂尔泰可以回京复命,雍正死后,鄂尔泰出任总理事务大臣。在乾隆朝,鄂尔泰算是有点式微了,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乾隆并不想这么重用他了,只是碍于雍正的宠臣份上,让鄂尔泰风光好几年,鄂尔泰运气很好,在乾隆十年就挂了,因为十三年,温文尔雅宽厚大度的乾隆一下子变了,变成了一个苛刻凶猛挑刺的最难伺候的君主,鄂尔泰在那个时候,是否能善终还是未知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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