栉风沐雨,历经艰辛,穿越河西走廊
从兰州去敦煌,要穿越整个河西走廊,有遥遥千里路程。一路西去,南面是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逶迤千里的祁连山,北面是气候恶劣、动辄狂风大作沙暴突来的大漠和戈壁,沿途要经过高寒险峻的乌鞘岭、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嘉峪关、“世界风库”安西的桥湾大风口……当时,河西走廊属荒蛮之地,人烟稀少,路况极差,兵匪贼寇猖獗,这对素来生活在成都养尊处优惯了的张大千夫妇和他的学生们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好在张大千是知名的大画家,兰州当地官府多有保护,并协助他租到一辆运货的卡车,这样,不出意外,他们一行十几人就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到达敦煌。
车驶离中山铁桥时,黄河河面上忽然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张大千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他高兴地对坐在身旁的杨宛君说:“真舒服,一切顺遂,我们终于踏上了圆敦煌梦的路!”杨宛君会意地笑了笑说:“是啊!来到兰州这几天,什么都顺,但愿一路去敦煌、到敦煌都有好运。”
西行经过永登和天祝,再往前走,就是有名的乌鞘岭了,这时天上忽然飘起雪花来。乌鞘岭山势陡险,海拔很高,窄窄的车道蜿蜒在山间,行车十分危险,时常有车在这里翻入山涧。汽车小心翼翼地缓慢爬行,大家顿觉得又怕又冷,只有张大千谈笑风生,若无其事:“啊!奇山峻岭,‘花雨’(指雪花)纷纷,‘舞带’(指蜿蜒的路)飞动,真乃美景!美景!”翻过乌鞘岭,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松了一口气。天黑前,他们一行来到武威城。
在武威,张大千幸遇甘肃省参议会副会长范振绪先生。此人温文尔雅,谈吐不凡,给他留下好印象。一聊,原来范先生是甘肃著名的书画家和诗人。惺惺惜惺惺,二人一见如故!范先生一高兴,改变了视察计划,要亲自陪同张大千先生去敦煌,张大千自然高兴不过。
从武威到张掖走了一天。途中经过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南缘,都遇上了大风,车上的人身上落满了尘沙。张大千张眼北望,黄沙漫漫,天地不分,浑然一片,觉得此壮景难得一见,不失为幸事,心想:说不定这种天地大象日后会在自己的画里出现。
第三日,经过嘉峪关时,张大千一行驻足游览了古老的关城。历经440多年的关城虽多有毁损,但它高高雄踞于南祁连和北黑山之间,楼阁巍峨,城堞苍然,关外长城残垣逶迤蜿蜒……依然苍遒挺劲,一派沧桑古韵。张大千站在路边远望关城,感慨万千:“啊!这就是古代边塞诗人们笔下的嘉峪关,真是一见如故!”张大千夫妇在范老的陪同下,游览了内城、罗城和瓮城,然后登上城墙,俯瞰四周的山形地貌,感叹道:“扼守要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虚‘边锁’之谓也!”离开这里上车时,张大千笑对夫人宛君说:“‘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干’,你怕吗?”宛君也回以一笑:“陪先生去敦煌,何言‘怕’字!”范老和随行的人都笑起来。
果然,出了嘉峪关,赤日戈壁一望无际,车行几个小时,也看不到一处村落一个人甚至一棵树,而且一阵阵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打得人脸生疼,大家只好用衣服把头包起来。
过了只有十几户人家的玉门镇,他们继续向安西方向前行。黄昏时分,张大千一行来到著名的桥湾大风口,他们果然没有躲过劫难,遭遇上了一场巨风,足有8级以上。汽车在大风中摇摇摆摆,像要被掀翻,行走极为艰难。司机让大家坐好,待风势稍弱的当儿,加大马力,终于冲过了风口,避免了一场叵测之难,大家为此都出了一身冷汗。天全黑的时候,他们来到安西县城。
因为有范老侄儿的接待,张大千在安西便多住了几日。其间,范老陪他游览了榆林窟,然后改乘马车到达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