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寺遇邀技艺高超的喇嘛画工
1941年5月春夏之交,气候佳好,张大千带着夫人杨宛君、儿子张心智、侄儿张彼得、学生肖建初和刘力上及几个裱工,离开成都乘飞机抵达兰州,准备转道河西走廊前往敦煌。
在兰州逗留期间,张大千兴之所至,走访了一趟塔尔寺。
张大千风尘仆仆来到塔尔寺后,受到寺院的欢迎,被安排宿在一个比较宽敞安静的禅院里。次日一早,他起床来到院里,发现同院还住着几位藏族喇嘛,他们正在往几个布框上画佛画,用笔相当精细,幅幅色彩鲜亮,感到十分惊讶!原来住在这里的几位喇嘛,是塔尔寺从佛画之乡热贡请来为寺里做画的藏族画师,1位师傅4个弟子。师傅叫索南丹巴,中等个头,瘦削、清癯而慈祥的面庞,说话非常轻慢。索南丹巴的弟子有夏吾才让、三治等,其中20岁左右的夏吾才让个头高高的,气宇不凡,两只眼睛机灵而光亮,他一手拿着只小颜料盅,一手握着根只有两根毛的微型叶筋笔在做画,给张大千的印象很深。
张大千当时对佛画没有多少了解,得知这是唐卡,很是好奇,尤其对佛画的用布、印度珍贵矿物颜料和两根毛的叶筋笔产生了浓厚兴趣,便细细追问请教,并观察其做画技法,近乎着迷。张大千发现,这些画工,不要说索南师傅,就是他的4位年轻弟子,做画的功力个个都不差。他们做画时,静若处子,气韵松弛,心态自然,运笔相当准确轻熟,线描功力尤为出色。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缘吗?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为国画的色彩不能保持得更久而苦苦求索呢!佛画工匠们特殊的绘画材料制作、几乎不褪色的珍稀颜料和独有的技法,是国画所没有的,这不正是他此行敦煌所极需要的吗?他暗自大喜:“真是天赐良缘!幸会,幸会!”
于是,张大千在游览了塔尔寺后,把邀请和劝说几位喇嘛画工同去敦煌帮助他临摹壁画,作为此行塔尔寺的要事筹划起来。他与索南丹巴师傅进行了彻夜长谈。
张大千提出,如果他们愿跟随去敦煌,他愿每天给索南师傅开两个银元、弟子们一个银元的工资。这在当时,已是很高的酬金了,却被索南师傅婉言谢绝了:“恕老僧不能去了,一来因年岁已高怕路途劳顿,多有舛险,再则老僧必须把塔尔寺所定的画作完成。”不过索南丹巴感于张大千对佛教艺术的崇拜和虔诚,答应同意4个弟子跟他去,只要他们愿意。因为他说,寺院所定的佛画已近尾声,他一个人也可以如期完成。索南师傅又说:“我这几个弟子,别看他们年轻,都有十五六年的学画经历了,是热贡年轻画师里最好的画工,早已独立做画了,大师尽可放心。只是要拜托大师多多照顾他们,在你们汉人地方,他们生活多有不便。”
张大千由衷高兴,急忙拱手抱拳施礼示谢。随后索南召唤几个弟子进来,问他们愿不愿跟随大千师傅去敦煌临摹壁画。4个弟子没多迟疑,回答:“老师同意我们去,我们就去,借此机会也可以向大师学学汉画。”索南丹巴笑着说:“正是正是,这也是我心之所愿,你们就跟他去吧!”就这样,夏吾才让、三治等4个年轻喇嘛,在得到师傅索南丹巴的同意后,准备了一天,带上画具、颜料和笔,高高兴兴地跟着张大千来到了兰州。
一个极平常的偶遇,让张大千的敦煌之行得到了似乎缘定的神助,也让几位名不见经传的藏僧画工与张大千这位巨匠的名字永远地连在了一起,写入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