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3月,河北兴隆县荒地沟,70岁的张翠屏走了。
儿子朱海清收拾遗物时,再次见到了张翠屏的“宝贝”木箱。
这箱子跟着张翠屏几十年,只见她天天擦灰,却从不许任何人碰,如今人已去世,朱海清打开了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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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盖刚掀开,一股陈纸混着桐油的味道扑面而来,等到朱海清看到纸上的内容,这才恍然察觉,原来中央已经寻找了母亲40年。
张翠屏有何故事?为何被中央寻找40年不相认呢?
锈锁崩开,七千斤欠条
箱子里有一叠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欠条,还有个碎布拼的小布包。
欠条上写着冀东军区某部在1942到1944年间借的粮食,加起来有七千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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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布包里竟是张手绘地图,红墨描的山道,标着五指山、达峪这些村落。
看到这些东西,朱海清才发觉,原来母亲曾经给他讲述的故事是真的。
1912年生在五指山下,19岁嫁给猎户朱殿坤。
丈夫不只是打猎谋生,还是八路军的“交通员”,专门传递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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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腊月,日军七千多人合围达峪,想把冀东军分区的三百多名指战员一网打尽。
傍晚时分,朱殿坤把一份情报塞给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妻子,他说,只有张翠屏知道后山冰河的秘道,必须让她带同志们突围。
怀着八个月身孕走冰河秘道可不是件容易事,可张翠屏把两岁的女儿托付给邻居,拄着木棍就踏雪出发了。
夜色黑得像墨,冰碴子硌得脚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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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领着队伍在悬崖绝壁间绕了二十里路,中途宫缩突然来袭,她咬破嘴唇硬是没吭一声。
直到枪声越来越远,她才瘫倒在冰面上。
战士们围成一圈挡着风,用刺刀割断脐带,把刚降生的婴儿裹进军大衣里。
当时的冀东军分区司令李运昌,看着周围环境,含着泪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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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屏并没有因此就截止帮助,之后,她的家,成了部队的兵站、粮站,还是被服站。
部队来借粮,她把缸底掏得干干净净;伤员来隐蔽,她拆了门板搭床。
可好日子没盼来多久,1945年,丈夫朱殿坤再去送情报时被日军逮捕。
鬼子剖开他的肚子找情报,张翠屏躲在树林里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年,冰儿才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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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屏没跟任何人提过报仇,只是把那张残缺的交通图和一摞借条锁进木箱,带着儿子搬到了荒地沟。
她重新搭起屋子,开荒种玉米,村里人只知道她是个苦命的寡妇,谁也不知道她夜夜都枕着那些借条入睡。
两次抉择饥荒年也没动过“国家白条”
解放后没多久,政府就贴出了告示。
凡是持有八路军、解放军借粮凭证的,都能到粮站如数领取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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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屏捏着告示回了家,打开木箱翻了翻,又原封不动地锁了起来。
有人劝她,赶紧去换了,国家都认账。
她却笑着说,国家给了她命,她给国家粮,哪还用换。
换做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机会很难不动心,可张翠屏的坚持,在1960年又一次经受了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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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闹大饥荒,冰儿饿得脸都浮肿了,生产队干部特意跑来提醒她,那七千斤粮食要是换了,全家再也不用饿肚子。
她还是摇了摇头,说借粮是为了抗日,不是为了日后兑换。
夜里,她熬了榆皮面糊糊,把仅有的玉米饼全掰给了儿子,自己就啃糠团充饥。
七千斤粮食,在那个饿殍遍野的年代,足以救好多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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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翠屏一斤都没动,她把那份对国家的信任,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1982年,她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了人世。
可她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找了她和冰儿整整四十年。
四十年寻亲国家还的是千秋铭记
1987年冬天,县民政局干部带来了一封北京急电,说是中央首长李运昌,要找“麻利嫂”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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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清当时就懵了,他知道母亲当年外号就是“麻利嫂”,可从没听母亲说过,当年带队突围的是李司令,更不知道中央一直都在找他们。
第二天,朱海清跟着干部赶到承德绮望楼。
84岁的李运昌拄着拐杖迎在门口,一见到他就一把抱住,热泪盈眶。
当得知张翠屏已经去世六年,老人当场就掩面痛哭,差点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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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专程去了张翠屏的坟前为党、替战士们来还账的。
李运昌提出要按当年的折价,补发七千斤粮款。
朱海清却谢绝了,他说母亲临终前,已经把那些借条都烧成了灰,还说国家记得他们就够了。
老人沉思了很久,收回了钱包,只带走了那张碎布拼成的交通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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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张地图被送进了军事博物馆,永久收藏。
从那以后,李运昌年年都会派子女来荒地沟扫墓,还悄悄资助村里修了桥、建了学校,却从不对外声张。
朱海清依旧种着那三亩薄田,闲暇就去母亲墓地待会儿。
张翠屏的故事,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却有着最打动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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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文化,也没有显赫的身份,可她用一生的坚守,告诉我们什么是诚信,什么是担当。
而那份由七千斤粮食化作的民族骨气,早已长成了支撑山河的脊梁,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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