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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在散文《生命是一树花开》中写到:“生命、是一树花开,或安静或热烈,或寂寞或璀璨。日子、在岁月的年轮中渐次厚重,那些天真的、跃动的、抑或沉思的灵魂,在繁华与喧嚣中,被刻上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印痕。”
童年的冬日,记忆里的冬天,底色虽是清冷的,却总点缀着许多活泼泼的、暖烘烘的亮色。那时的光阴,仿佛也流得格外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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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盛大的事,莫过于“打年糕”了。一般总是在腊月里,选择一个晴好的日子——其实也算不得多晴,只是天色稍开朗些。几户相熟的人家凑在一起,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支起那巨大的石臼和木甑。
壮硕的男人们围着石臼,手里握着光滑的木槌,喊着号子,你一槌,我一槌地,捶打着甑子里蒸熟的、滚烫的糯米。“砰、砰”的声响,沉实而有力,像是大地沉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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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腾的热气混着米香,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织成一片香味的、暖味的云。我们这些孩子,在这云雾里钻来钻去,脸冻得通红,鼻尖上挂着清涕,眼睛却亮得如寒夜的星子。
总能在最后,分得一小块刚刚捶打好的、热乎乎、软糯糯的年糕,顾不得烫手,忙不迭地塞进嘴里,那股纯粹的、原始的米粮的甘甜,便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去。这香甜,是往后几十年里,任何精致点心都无法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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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是属于炭火盆的。那是一口旧铜盆,底下架着红红的炭火,上面罩着一个竹编的、镂空花纹的烘罩。一家老小便都围过来。
姥姥总是坐在那张旧的藤椅里,就着火光,慢悠悠地做着针线。火光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跳跃,明一阵,暗一阵,像一首无声的、古老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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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则会变戏法似的,从火盆的热灰里,给煨上几只红薯,或是一把黄豆。红薯的焦香,豆子爆开的“毕剥”声,是和着屋外呼啸的风声一同进行的。
风在门外徘徊,愈加显得屋内的这一方天地,是何等的安全与温暖。我们蜷在矮凳上,听着大人们讲那些古老的、不知传了多少代的故事,神仙鬼怪,才子佳人,一切都混在暖洋洋的空气里,催得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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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因抵御外寒而凝聚起来的家庭的亲密,是那样地朴素,又那样地牢不可破。这些记忆里的暖,是具体的,有形状,有气味,有声音。
它们是捶打年糕的号子,是炭火盆的毕剥,是烤红薯的焦香,是薄雪落在掌心的微凉。它们是困顿中的慰藉,是清贫里的丰饶。

如今,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四季如春,琳琅满目的零食唾手可得,那份因“等待”与“稀缺”而显得格外珍贵的喜悦,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童年冬日的暖,暖在人心,暖在期待,暖在那份与自然节律紧紧相依的、朴素的生命力里。
浅冬,于忙闲相宜间安然。人间事大,不过奔波忙碌;当下事小,只是内省观心。时光迭新,让每一个生命,沐浴在浅冬的阳光下,像一棵植物那样,向下扎实深根,向上努力生长,在时光里清简,在岁月里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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