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粮票=半条命”,这话我妈说了三十年。她当年把粮票缝在内衣口袋里,坐火车去相亲,票在,人才能活,爱情算赠品。
很多人以为70年代只是“穷”,其实比穷更难受的是“没选择”。猪肉凭票,一年三斤,你得决定是端午包顿饺子,还是留着中秋给丈母娘送礼。选错了,全家骂你一冬天。今天外卖纠结“加不加蛋”,当年纠结“要不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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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件”里,缝纫机排第一。我姨为了买一台“蝴蝶牌”,凌晨三点去百货门口排队,鞋被踩掉一只,干脆光脚站到天亮。机器抬回家那天,整条巷子都来围观,比新郎官还风光。现在她家那台锈成铁疙瘩,仍摆在客厅,盖着蕾丝布,像供着祖宗——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人生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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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单位分,三口人12平米,厨房跟邻居合用。炒啥菜全楼知道,今天我家炖萝卜,明天他家肯定也炖萝卜——不是爱吃,是副食店只有萝卜。就这样,谁家孩子生病,邻居能把自家煤球搬过来给你煮姜汤,没人记账。现在电梯里对视一眼都算社交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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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是黑白的,9寸,得先预热五分钟。全村就一台,放在供销社仓库,周六晚放《地道战》。小孩子们搬着板凳狂奔,去晚了只能坐门外听声音。我舅说,他当年靠门缝“听”完了整部《霍元甲》,至今能背台词,比咪蒙还熟。那台电视1982年坏了,全公社哭了一场,比支书退休还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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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恢复高考,我爹背了半麻袋书从黑龙江坐火车回山东,没座位,坐在车厢连接处,背一页撕一页,到济南正好撕完,考上了师范学院。他常吹牛:那一麻袋书,比今天学区房还值钱。那年他24岁,村里同龄人的娃都会打酱油了,他第一次吃到食堂的红烧肉,边吃边哭,以为人生就此翻盘——结果毕业还是分到县城中学,一辈子没挪窝,红烧肉再没那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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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惨的是“盲流”。我姑偷偷去包头找活干,被公社抓回来,脖子上挂双破鞋游街,罪名“投机倒把”。她回家当晚把的确良裤子剪了改成尿布,边剪边骂:一辈子不再穿这破玩意儿。现在她卖煎饼果子月入三万,见谁都笑:当年挂破鞋,今天挂二维码,时代真他妈会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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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别急着说“怀念”。怀念的不是粮票,是粮票换来的那口肉全家围着吃;不是12平米,是12平米里四户人家一起糊墙过年的热乎;不是黑白电视,是门缝里传出的同一集《霍元甲》的笑声。苦是真苦,可苦里榨出的那点甜,足够让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广场舞间隙,突然哼起“地道战,嘿,地道战”,嘴角还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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