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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我没考上大学去工地搬砖,一个工友劝我:去深圳闯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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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零年的夏天,太阳跟疯了一样。

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喊,喊得人心烦意乱。

我高考落榜的成绩单,被我爹用蒲扇扇出来的风,吹得在桌上打转,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蝴蝶。

最后,它停了,那个鲜红的、刺眼的分数,正对着我的眼睛。

我爹不说话,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劣质的旱烟,烟雾缭绕,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火,能把我烧成灰。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烟锅在桌腿上“梆梆”地磕了两下,好像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我没回嘴。

我还能说什么呢?村里几十年才盼着能出一个大学生,全村的希望都在我身上。

现在,希望碎了。

我也碎了。

第二天,我爹就把我从床上薅了起来。

“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就去出把力气!别在家里当死人!”

他把我领到了镇子东头那片新开发的工地上。

那里尘土飞扬,搅拌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我成了工地上最年轻的搬砖工。

我的大学梦,被换成了一块块粗糙、滚烫的红砖。

手推车装满了,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压得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的肩膀很快就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汗水流下来,一流进伤口里,就是一阵钻心的刺痛。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是我欠我爹的,欠全村人的。

工地上的人,眼神都带着一种麻木的沧桑。他们看我,像看一个笑话。

一个细皮嫩肉的学生娃,跑来跟他们抢饭碗?

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捧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碗,里面是没什么油水的白菜炖豆腐,米饭倒是管够。

我扒拉着饭,眼泪差点掉进碗里。

我不敢哭。

哭了,就是真的认输了。

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在我身边蹲下,递给我一根烟。

“抽一根?”

我摇了摇头。

他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和我爹的一样呛人。

“想家了?”他问。

我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叫徐江,他们都叫我老徐。”他自顾自地说,“看你这样子,是读书读岔了路吧?”

我心里一抽,像是被人揭开了最疼的伤疤。

我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别这么看我,我也是。”

我愣住了。

“当年,就差几分。”老徐的眼神飘向远处那栋正在起高楼的架子,“然后,就一直在这砖头水泥里打滚了。”

他拍了拍我满是泥灰的肩膀:“习惯就好了。”

那天以后,老徐总会有意无意地关照我。

他教我怎么用巧劲儿推车,怎么垫肩才不那么疼,怎么在吃饭的时候抢到下面那层有肉的菜。

他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像钉子,钉在最关键的地方。

我们成了工地上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晚上收工,工棚里臭气熏天。汗臭、脚臭,还有说不清的什么味道混在一起。

大通铺上,鼾声、梦话、磨牙声此起彼伏。

我睡不着。

我睁着眼睛,看着从破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在肮脏的地面上投下一小块虚伪的洁白。

我想起教室里明亮的灯光,想起书本的油墨香,想起黑板上解开一道难题后的畅快。

那些东西,离我越来越远了。

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我开始怀疑,我的人生是不是就这样了?

每天在泥里滚,在汗里泡,直到老得像老徐一样,然后对着下一个落魄的年轻人,说一句“习惯就好了”?

我不甘心。

他妈的,我不甘心!

这天晚上,发了工钱。

我攥着那几十张沾着汗味和泥土味的钞票,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笔靠力气挣来的钱。

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老徐拉着我,去了工地旁的一个小饭馆。

“走,哥请你喝酒。”

两盘凉菜,一瓶劣质的白干。

酒很烈,像火一样从喉咙烧到胃里。

我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老徐给我满上:“男人,就得喝这个。”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把心里的憋屈、不甘、迷茫,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我说我爹看我的眼神像看仇人,我说村里人背后的指指点点,我说我晚上睡不着,总梦见自己在考场上,一道题都答不出来。

我说着说着,就哭了。

一个十八岁的大男人,在烟雾缭绕的小饭馆里,哭得像个。

老徐没劝我,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一杯接一杯地陪我喝。

直到我哭累了,说不动了。

他才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就这点出息?”

我抬起通红的眼睛看他。

“你跟我,不一样。”老徐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读过书,脑子比我们这些只知道出傻力气的人活泛。你还年轻,才十八岁,路长着呢。”

“待在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出路?天天看着你爹那张失望的脸,听着村里人的闲话,你这辈子就废了。”

他的话像鞭子,抽得我一哆嗦。

“那……我能去哪儿?”我声音沙哑地问。

老徐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

那是一种混杂着向往、激动,还有一丝不确定的光芒。

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去深圳。”

深圳?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地方?我只在新闻联播的片尾,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遥远的、模糊的符号。

“深圳,那是个不一样的地方。”老徐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

“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只要你肯干,只要你敢想,就能挣大钱。”

“那里没人管你爹是谁,没人管你以前是干啥的。你考没考上大学,在那儿,屁都不算。”

“到了那儿,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去闯的!”

“闯?”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字。

这个字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我心里那堆早已被现实浇得半湿的柴火。

“对,闯!”老徐用力点头,“我听出去的同乡说,他在那边工厂里一个月挣的钱,比咱们在这儿搬大半年砖都多!”

“你看这楼,盖起来是给别人住的。咱们呢?一辈子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吗?”

“在老家,你爹是农民,你就是农民。你没考上大学,你就得跟我一样,当一辈子泥瓦工。”

“但在深圳,不一样。你今天睡桥洞,明天可能就当老板了。那地方,认的是本事,不是命!”

老徐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酒精还是梦想上了头。

我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遍地黄金。

没人问过去。

只认本事,不认命。

这几个词,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门上。

那扇因为高考失败而紧紧关闭,蒙上厚厚灰尘的大门,似乎被砸开了一条缝。

一丝光,透了进来。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迟疑了。

除了读书,我还会什么?搬砖吗?去了深圳,难道还是搬砖?

“你傻啊!”老徐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你不是会算数吗?你不是会写字吗?这他妈就是本事!”

“工地上那些管事的,有几个有你文化高的?他们不就是胆子大,会看图纸,会算料吗?”

“你去深圳,就算还从工地上干起,你都比别人多条路!你学得快,看得懂,脑子灵光,迟早能混出头!”

“不像我,”他叹了口气,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年纪大了,家里有老婆孩子拖着,闯不动了。”

“你不一样,你一个人,光棍一条,怕什么?”

那一晚,我和老徐喝光了整整一瓶白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工棚的。

我只记得,老徐那句“去深圳闯闯”,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子里响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顶着宿醉的头痛,照常去上工。

太阳依旧毒辣,砖头依旧滚烫。

但我的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我看着眼前这片工地,它不再是我人生的终点,而变成了一个临时的跳板。

我看着身边那些麻木的工友,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优越感。

你们的终生,只是我的路过。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甚至有些罪恶。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工地上那个负责技术的员。他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每天拿着一张图纸指指点点,不用干一点力气活,工资却是我们的好几倍。

老徐说得对。

文化,就是本事。

我不能把这点本事给扔了。

一个星期后,我做出了决定。

我找到工头,说我不干了。

工头斜着眼看我:“怎么?嫌累?你这样的学生娃,我见多了,吃不了苦。”

我没跟他争辩,只是平静地要回我该得的工钱。

拿到钱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

我跟老徐告别。

他还是那副黑瘦的样子,蹲在墙角抽着烟。

“想好了?”

“想好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数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塞到我手里。

“拿着。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钱。”

“不行,老徐,我不能要你的钱。”我赶紧推回去。

“让你拿着就拿着!”他眼睛一瞪,“算我借你的!以后混出息了,十倍还我!”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吧。”老徐摆了摆手,转过身去,继续看着那栋永远也盖不完的楼,“到了那边,给哥来封信。”

我没敢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走不了了。

我回到家,把决定告诉了我爹。

我以为会是一场暴风雨。

没想到,他只是沉默地抽着烟,一口接一口。

昏暗的灯光下,我发现他的背,好像比以前更驼了。头发,也白了大半。

“钱够不够?”他问。

“够了,我在工地挣了点。”

他又沉默了。

良久,他起身走进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

“这里是两百块钱,家里……就这么多了。”他把包塞到我手里,“你妈给你煮了鸡蛋,路上吃。”

我的鼻子一酸。

“爹……”

“去了外面,别跟人置气,也别被人欺负。”他别过脸,不看我,“混不下去,就回来。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决了堤。

我跪在地上,给我爹磕了一个响头。

三天后,我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怀揣着几百块钱和十几个煮鸡蛋,踏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

车厢里拥挤不堪,空气中混合着汗味、泡面味和厕所的骚味。

我被挤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

一切都离我远去。

我的过去,我的失败,我的耻辱。

火车哐当哐当,响了两天一夜。

我的心也跟着这节奏,时而激动,时而忐忑。

我把老徐的话,翻来覆去地想。

把深圳,想象成一个金碧辉煌的天堂。

直到火车广播里传来那句“深圳站,到了”,我才从幻想中惊醒。

我随着人流走出车站。

一股湿热的、带着咸味的风,扑面而来。

一九九零年的深圳,远不是我想象中的遍地黄金。

高楼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工地和脚手架,像一座座钢铁森林的骨骼。

马路上车水马龙,人们的脚步匆匆,脸上都写着一种渴望和焦虑。

我站在车站广场上,茫然四顾。

我像一个被扔进大海的旱鸭子,瞬间被这巨大的、陌生的城市给淹没了。

我该去哪儿?

我能干什么?

带来的煮鸡蛋已经吃完,兜里的钱,每一分都得掰成两半花。

我在车站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旅馆,一个床位十块钱一晚。

房间里挤了十几张上下铺,住满了南腔北调的人。

我的下铺,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湖南伢子,叫阿亮。

他也是来“闯”的。

“兄弟,哪儿人啊?”他主动跟我搭话。

“……北边的。”我含糊地回答。

“找着活儿没?”

我摇了摇头。

“别急,这地方,有的是活儿干!”阿亮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保准有门路。”

第二天,天还没亮,阿亮就把我叫醒了。

我们坐着颠簸的公交车,来到了一个叫“三和”的地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人才市场,但更像一个临时的、混乱的集散地。

成百上千的人聚集在这里,伸长了脖子,等着工厂或者工地的招工头来挑人。

“日结,一百二,上夜班,有没有人?”

“电子厂,要女工,手脚麻利的!”

“搬运工,管吃管住,三百块一个月!”

喊声此起彼伏。

我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一个招工头,在招工地上的小工。

我犹豫了。

难道我千里迢迢从一个工地,跑到另一个工地?

阿亮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兄弟,先生存,再谈理想。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我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我跟着阿亮,挤了上去。

我们被塞进一辆破旧的卡车,拉到了关外一个更大的工地上。

这里的规模,比我们镇上的那个大了十倍不止。

吊车像巨大的长颈鹿,在空中挥舞着臂膀。

我再次拿起了手推车,搬起了砖头。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砖头,好像比老家的更重。

这里的太阳,也比老家的更毒。

干了三天,我实在受不了了。

这里的活儿更重,工头更凶,休息时间更短。

晚上睡的工棚,比老家那个还要拥挤,还要臭。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更大的坑里。

我跟阿亮说,我想走。

阿亮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闻言抬起头,嘴边还沾着饭粒。

“走?走到哪儿去?这已经是深圳给咱们这种人最好的活了。”

“可我不想一辈子搬砖。”我固执地说。

阿亮看了我半天,叹了口气:“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个文化人。”

他又说出了这句话。

“我听说,华强北那边在招人,都是些卖电子玩意的,要会算账的。你可以去试试。”

华强北。

又一个陌生的地名。

我告别了阿亮,拿着在工地上挣来的一百多块钱,坐车去了华强北。

九十年代初的华强北,还不是后来的“中国电子第一街”。

它只是一片由几栋工业厂房改造而成的市场,混乱、嘈杂,但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电路板和塑料烧焦的味道。

一个个小小的柜台,像蜂巢一样排列着。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个精明的、眼神发亮的男男女女。

他们在叫卖着我看不懂的电子元件、计算器、收音机。

我看到了一个柜台门口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招工,会算数,机灵。

我心一横,走了过去。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老板,正在嗑瓜子。

她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找活儿?”她问,带着浓重的潮汕口音。

我点了点头。

“识字吗?一加一等于几晓得伐?”

这问题带着一丝侮辱性。

我忍着气,从兜里掏出我的高中毕业证。

虽然没考上大学,但这好歹是个证明。

女老板接过毕业证,狐疑地看了看,又看了看我。

“高中生?”她有点意外,“高中生跑来干这个?”

“家里穷,没考上。”我低声说。

她把毕业证还给我,吐掉嘴里的瓜子壳。

“我这里,不是请大爷的。要搬货,要看店,要跟客人算账,什么都得干。”

“一个月,四百块,包一顿午饭,没地方住。”

“干不干?”

四百块。

比工地上多了一百。

而且,不用再搬砖了。

“干!”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叫林姐。”她指了指柜台,“把那边的货,给我搬到仓库去。”

我的新工作,开始了。

林姐的店,叫“潮发电子”。

其实就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柜台,后面连着一个小小的仓库。

我的工作,就是林姐说的,“什么都得干”。

早上开门,把成箱的电子表、计算器、游戏机卡带从仓库里搬出来,摆在柜台上。

白天,有客人来了,我就负责介绍、拿货。

林姐负责跟客人讨价还价。

她的算盘打得飞快,嘴皮子也利索,死的能说成活的。

我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生意。

没客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坐着,看林姐记账。

她的账本,只有她自己看得懂。

一串串数字和符号,像天书。

“看什么看?看得懂吗?”林姐察觉到我的目光。

“我能看懂。”我说。

林姐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我拿过她的账本和算盘。

我没用算盘,直接拿起笔,在旁边的废纸上心算和笔算。

进货多少,单价多少,卖出多少,利润多少……

不到十分钟,我把她一天的流水账算得清清楚楚,还指出了她记错的一笔。

林-姐-呆-住-了。

她拿着我写的那张纸,又对着自己的账本,核对了好几遍。

最后,她看着我,眼神彻底变了。

那种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打杂的小工,而是像在看一件刚刚发现的宝贝。

“你……你脑子可以啊。”她喃喃地说。

从那天起,我的工作内容发生了变化。

林姐开始让我接触更核心的东西。

她教我怎么分辨不同型号的电子元件,怎么给计算器换电池,怎么跟供货商打电话。

她甚至把记账的活儿,也交给了我。

“用你那个法子,比我这老土的快多了。”她说。

我用我从课本上学来的簿记知识,给她设计了一套新的记账表格。

收入、支出、库存、利润,一目了然。

林姐看着那张清晰的表格,半天没说话。

晚上关店的时候,她从抽屉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我。

“这个月的奖金。”

我愣住了:“林姐,这才月中……”

“拿着!”她把钱塞进我手里,“你值这个价。”

我捏着那两百块钱,心里热乎乎的。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知识”,真正变成了钱。

比搬砖挣来的钱,更让我感到踏实和骄傲。

我开始疯狂地学习。

白天在店里,我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关于电子产品的一切知识。

晚上回到那个十几人的宿舍,别人在打牌、吹牛,我就趴在床上,看从旧书摊上淘来的电子杂志和商业周刊。

我发现,这个叫“电子”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而深圳,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华强北的节奏快得惊人。

今天还火爆的电子表,明天可能就无人问津。

一种新的叫“BP机”的东西开始流行起来。

林姐的嗅觉很敏锐,立刻就去进了货。

“这玩意儿,以后肯定能火。”她断言。

BP机很贵,一台要一千多。

但来买的人络绎不绝。

看着那些“大老板”腰间别着BP机,一脸神气的样子,我心里也痒痒的。

我发现,来买BP机的,很多都是像我一样,从外地来闯的年轻人。

他们可能昨天还在工地上,今天就穿着借来的西装,来买这个代表身份的东西。

在深圳,一个BP机,就像一张通行证。

它告诉你,你已经不是“打工仔”了,你是个“老板”。

哪怕,你只是个卖盗版磁带的小老板。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一个人渐渐忙不过来。

林姐又招了一个小姑娘,叫阿梅,负责看店。

我则成了林姐的“军师”和“大管家”。

我跟着她去进货,去跟那些香港来的供货商谈判。

我不会说粤语,就拿着计算器,在上面按数字。

你来我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磨。

我发现,我的数学,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我能快速地算出不同批量、不同折扣下的成本和利润,帮林姐拿到最划算的价格。

林姐对我越来越信任。

她甚至把仓库的钥匙,也给了我一把。

“阿劲,”她开始这么叫我,“以后这家店,姐分你一半。”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

“姐不开玩笑。”她表情严肃,“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姐不能亏待你。”

我心里一阵感动,又有些惶恐。

一半的股份?我何德何能?

“姐,我……”

“什么都别说。”她摆摆手,“好好干。咱们把生意做大。”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店里。

我不再满足于只卖别人生产的东西。

我从电子杂志上看到,有一种叫“汉显”的BP机,可以显示中文,比只能显示数字的BP机高级多了。

但市面上还很少见,价格也奇高。

我研究了很久,发现它的核心技术,就是一个小小的汉卡芯片。

而这种芯片,在华强北的一些角落里,是可以找到的。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林姐。

“我们自己组装BP机。”

林姐吓了一跳:“自己做?我们哪会啊?”

“我来学。”我说,“原理不复杂,就是把各种零件组装起来。我们有进货渠道,能拿到最便宜的零件。自己组装,成本能降一大半!”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但林姐看着我眼睛里的光,她犹豫了。

“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我老实说。

“五成?”林姐皱起了眉。

“富贵险中求。”我把从生意场上学来的话说给她听,“现在BP机这么火,等别人都开始做了,我们就没机会了。”

林姐咬了咬牙。

“好!姐信你一次!”

她拿出了店里大部分的流动资金,让我去进零件。

那段时间,我像着了魔一样。

我把仓库改成了一个小作坊,买了电烙铁、万用表。

白天看店,晚上我就把自己关在仓库里,对着电路图,一点一点地摸索。

失败了无数次。

电路板烧了,芯片也废了。

每一缕青烟冒起,都像是烧着林姐的钱。

我压力巨大,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林姐一次都没催过我,每天只是默默地把饭放在仓库门口。

终于,在一个深夜,当我把最后一块零件焊接到电路板上,接通电源后——

那块小小的屏幕上,亮起了“潮发电子,欢迎您”几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我成功了!

我冲出仓库,一把抱住了正在打盹的林姐。

“姐!成了!成了!”

林姐看着那台会显示汉字的BP机,眼睛里也闪着光。

我们给它取名叫“潮发1号”。

成本不到三百块,我们定价八百八十八。

一上市,就疯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们这个小小的柜台,能搞出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们的小作坊,根本生产不过来。

我当机立断,让林姐再去招人。

我把组装的流程,分解成一个个简单的步骤。

每个人只负责焊一个零件。

一条简陋的、但高效的流水线,就在我们那个小仓库里诞生了。

钱,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不到半年,我们就挣了过去几年才能挣到的钱。

林姐真的兑现了她的承诺。

她带我去工商局,注册了新的公司,法人代表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看着营业执照上,我的名字和林姐的名字并排在一起,感觉像在做梦。

从一个落榜的搬砖工,到一个公司的“老板”。

只用了一年多。

深圳,真的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

我们搬出了那个小柜台,在华强北租下了一个更大的店面。

有了自己的公司,我不再满足于组装BP机。

我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我注意到,很多人买了BP机后,不知道去哪里入网。

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空白。

我和林姐商量,我们不仅卖BP机,还帮客人代办入网。

我们和电信局谈合作,成了他们的代理点。

这又是一大笔收入。

后来,我们又开始做维修。

华强北的电子产品,坏得很快。

我们招了几个懂技术的师傅,专门做售后维修。

卖机器、办入-网、搞维修。

我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商业闭环。

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多。

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开会,看报表,谈客户,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我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砖头了。

但有时候,我还是会梦见在工地上推着车,怎么也走不到头。

然后惊醒,一身冷汗。

我给老家写了信,寄去了两千块钱。

我没说我开了公司,只说在深圳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当了个小主管。

我怕他们不信,也怕他们担心。

很快,我收到了我爹的回信。

信是请村里的小学老师代写的,字迹工整。

信里说,钱收到了,让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太累。

信的最后,是我爹自己写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儿,你是爹的骄傲。”

我捏着那封信,在办公室里,哭得像个孩子。

一九九四年的春节,我决定回家过年。

我给林姐放了长假,让她也回潮汕老家看看。

我买了深圳能买到的最高档的补品和烟酒,塞了满满一个行李箱。

我还给自己买了一台摩托罗拉的“大哥大”。

那玩意儿像一块黑色的砖头,死沉。

但当我把它别在腰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我没有坐火车。

我找了一个开长途货运的老乡,搭他的车回去。

车子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象越来越熟悉。

深圳的高楼和霓虹,渐渐被农田和低矮的平房取代。

我的心,也越来越近乡情怯。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车子在镇口停下。

我下了车,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

我看到了我爹。

他站在村口那棵大槐树下,不停地朝路口张望。

他比我走的时候,更老了,更黑了,也更瘦了。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似乎没认出来。

我穿着在深圳买的名牌夹克,头发也学着港台明星的样子,抹了摩丝。

“爹,我回来了。”我喊了一声。

他浑身一震,快步向我走来。

他走到我面前,围着我转了一圈,想拍我的肩膀,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回来……就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回到家,我娘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

他们看着我身上的衣服,看着我拿出来的那些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羡慕。

当我不经意地掏出那个“大哥大”时,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黑砖头”上。

“这是……电话?”村长结结巴巴地问。

我点了点头。

我爹的腰杆,在那一刻,挺得笔直。

我成了全村的焦点,全村的骄傲。

就像当年,他们以为我能考上大学时一样。

不,比那时候更甚。

大学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而我,带回来的是实实在在的票子和从未见过的“大哥大”。

晚上,我爹把我叫到房间。

他拿出我的那封信和汇款单,手都在抖。

“儿啊,你跟爹说实话,你在外面,到底是干啥的?”

我沉默了片刻。

“爹,我跟人合伙,开了个小公司。”

我把这两年的经历,挑了一些能说的,告诉了他。

我没说其中的风险和辛苦,只说了结果。

我爹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从炕头摸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我当年高考的准考证。

“我原以为,你这辈子,就毁在这上面了。”他摩挲着那张已经泛黄的纸,“没想到,你走了另一条路,还走通了。”

“爹对不住你,当年不该逼你去工地。”

“爹,别这么说。”我鼻子一酸,“要不是你逼我,要不是在工地上遇见老徐,我可能现在还在家里,是个废人。”

我们爷俩,第一次像朋友一样,聊了很久。

我把两万块钱现金,放在他面前。

“爹,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下吧。”

我爹看着那沓厚厚的钱,手足无措。

“这……这太多了……”

“不多。”我说,“以后,会更多。”

在家待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来提亲的媒婆,挤满了院子。

来借钱的亲戚,说尽了好话。

来讨教“发财经验”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我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没有藏私。

我告诉那些年轻人,深圳有机会,但也很辛苦。

“想去,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别想着天上掉馅饼。”

有几个胆子大的,当场就决定,跟我一起去深圳。

我答应了。

临走前,我去了一趟镇上的工地。

那里已经盖起了几栋高楼,但旁边又开辟了新的工地。

尘土依旧飞扬。

我找到了老徐。

他还在搬砖,只是背更驼了,皱纹更深了。

他看到我,愣了半天。

“你……是阿劲?”

我笑着点头。

我把他拉到当年我们喝酒的那个小饭馆。

我点了最好的菜,开了最好的酒。

我把一万块钱,放在他面前。

“老徐,说好的,十倍还你。”

老徐看着那沓钱,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使不得,使不得!我当初就那么一说……”

“你当初的一句话,改变了我一辈子。”我给他满上酒,“这钱,你必须收下。”

老徐的眼圈红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小子!有出息!”

我们聊了一下午。

我问他,想不想跟我去深圳。

他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

“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动了。”他指了指家的方向,“老婆孩子都在这儿,离不开。”

我没有强求。

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去“闯”。

有的人,天生就属于远方。

有的人,一辈子都守着自己的那片土壤。

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

回到深圳,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快车道。

BP机市场已经趋于饱和,竞争越来越激烈。

我们开始转型。

我敏锐地察

我注意到,一种叫“VCD”的东西,开始在香港流行起来。 这东西,可以在电视上看电影,比录像带清晰多了。 我预感到,这又是一个巨大的风口。 我和林姐商量,把公司大部分的资金,投入到VCD的生产和销售上。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小作坊。 我们在关外租了真正的厂房,引进了生产线,成立了研发部门。 我们的品牌,就叫“先锋”。 因为我们,要永远走在别人前面。 接下来的几年,是中国VCD市场最疯狂的几年。 我们凭借着在华强北积累的渠道和经验,迅速占领了市场。 公司的规模,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从几十人,到几百人,再到几千人。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陈总”。 我买了车,买了房。 我在深圳,真正扎下了根。 我把我爹娘,也接到了深圳。 他们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住进带电梯的高楼。 我爹站在我家一百多平的阳台上,看着窗外深圳的夜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他沉默了很久,对我说:“儿啊,这跟做梦一样。” 是啊,跟做梦一样。 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部分是现实,哪部分是梦。 我娶了阿梅。 那个当年跟着我们一起打拼的小姑娘,成了我的妻子。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风光。 林姐作为主婚人,在台上讲我们当年在小柜台里组装BP机的故事,讲着讲着,就哭了。 我也想哭。 我想起了那个在工地上,因为一块砖头磨破肩膀而想哭的少年。 想起了那个在南下的火车上,对未来既恐惧又向往的青年。 想起了那个在华强北的仓库里,被电烙铁烫得满手是泡的自己。 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又好像就在昨天。 二零零零年,新世纪的钟声敲响。 我的儿子出生了。 公司也遇到了新的挑战。 VCD的市场,被一种叫“DVD”的东西冲击得七零八落。 同时,一种叫“互联网”的东西,正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席卷而来。 很多人劝我,收手吧,你挣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了。 但我知道,我停不下来。 “闯”这个字,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深圳这座城市,教会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永远不要停下脚步。 因为你一停下,就会被时代抛弃。 有一次,我开车路过当年那个“三和”人才市场。 那里依旧人山人海。 一张张年轻的、迷茫的、又充满渴望的脸,和当年的我,和当年的阿亮,重叠在一起。 时代在变,但追梦的人,永远都在。 我摇下车窗,看着他们。 一个年轻人,注意到了我的车,和车里的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我冲他笑了笑。 他愣了一下,也回了我一个羞涩的、不确定的笑容。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仰望着一辆不属于自己的好车。 我没有开走。 我拿起我的手机,拨通了老徐的电话。 几年前,我给他老家装了电话。 “喂,老徐吗?我是阿劲。” “阿劲啊!你小子,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电话那头,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怎么会忘。”我笑着说,“老徐,我跟你说,我儿子出生了。” “好事!好事啊!你小子,有后了!” “你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还在工地上,还能再干十年!” “别干了,来我这儿吧。我给你养老。”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不了。”老徐的声音,有些低沉,“我这辈子,就是个搬砖的命。” “你不是。”我说,“你只是,选择了那条路而已。”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太阳依旧毒辣。 不远处,又一栋摩天大楼的骨架,正在拔地而起。 我知道,我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座城市的故事,也远远没有结束。 我发动了汽车,汇入了深圳永不停歇的车流之中。 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九零年那个夏夜,老徐对我说的那句话。 “去深圳闯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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