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巴洛克老建筑夜景刷屏全网，哈尔滨40年坚守：让历史活成顶流

夜幕低垂，松花江的晚风掠过哈尔滨道外区的街巷，中华巴洛克历史文化街区瞬间被暖黄的灯光唤醒。一栋栋青砖黛瓦的老建筑褪去白日的喧嚣，浮雕装饰的立面在夜色中勾勒出温柔的轮廓，窗棂里透出的灯火与街角的霓虹交相辉映，恍惚间让人分不清是身处百年前的远东商都，还是活力四射的现代网红地标。

穿着汉服的姑娘们提着花灯缓步走过石板路，老茶馆里传来悠扬的评剧唱腔，隔壁新潮咖啡馆的玻璃门上，倒映着老建筑的穹顶与飞檐；张包铺的蒸饺香气与文创店的咖啡香在街巷中交织，白发老人坐在老院子里摇着蒲扇，身旁是举着相机打卡的年轻游客 —— 这不是刻意编排的文旅宣传片，而是 2025 年深秋，哈尔滨中华巴洛克街区最寻常的夜晚图景。

谁能想到，如今火遍全网的 “顶流打卡地”，二十年前还是破败不堪的 “危楼集中区”？那些曾被岁月侵蚀的百年建筑，墙体斑驳、门窗腐朽，部分院落甚至成了杂物堆积的废弃空间，面临着被拆除重建的命运。而现在，这里不仅是哈尔滨的文化名片，更是 “修旧如旧、活化共生” 的全国标杆 ——2025 年五一单日客流量突破 17 万人次，暑期日均客流稳定在 7 万人次以上，较 2024 年同期增长 22%。

街区内 305 家商户实现营收逆势上涨，文化相关产业收入占比从 2023 年的 5% 跃升至 20%，夜间销售额因打卡热潮暴涨 70%。从无人问津的破败老街到一房难求的网红街区，从历史建筑的 “抢救性保护” 到文化与商业的 “共生共荣”，哈尔滨用四十年的坚守与探索，破解了困扰无数城市的 “历史建筑保护与发展” 难题，也为中国城市文脉传承写下了最生动的答卷。

一、绝境逢生：从 “拆与保” 的博弈到 “修旧如旧” 的坚守

哈尔滨的历史建筑保护，始于一场 “拆与保” 的艰难博弈。作为一座因铁路而生、因贸易而兴的城市，哈尔滨在百年间积淀了大量风格独特的历史建筑，其中道外区的中华巴洛克街区尤为珍贵 —— 这里是亚洲最大的巴洛克风格建筑群，汇集了 53 栋百年以上的历史建筑，既有西方巴洛克建筑的浮雕、穹顶等元素，又融入了中式四合院的院落布局，形成了独树一帜的 “中华巴洛克” 风格，见证了哈尔滨从松花江畔的小渔村到 “远东巴黎” 的蜕变。

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城市现代化进程的加快，这些老建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由于年久失修，许多建筑成为危房，部分院落被私搭乱建，管线杂乱、污水横流，居住环境恶劣；同时，房地产开发的热潮席卷而来，不少开发商看中了道外区的黄金地段，提出拆除老建筑建设高楼大厦的方案。一时间，“拆还是保” 成为摆在哈尔滨市政府面前的两难选择：拆，意味着斩断一段珍贵的城市记忆；保，则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和专业的修缮技术，还可能影响城市发展速度。

“这些老建筑不是城市的包袱，而是不可再生的文化财富。今天拆了，明天再想建，就再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时任哈尔滨市文物局局长的一句话，道出了保护派的核心观点。这场博弈持续了近十年，期间无数专家学者、老市民奔走呼吁，最终 “保护优先” 的理念占据上风。

2004 年，哈尔滨市启动中华巴洛克街区一期保护修缮工程，明确提出 “修旧如旧” 的核心原则 —— 不仅要修复建筑的外观风貌，还要保留其内部的结构特征和历史痕迹，甚至连建筑上的一块砖、一片瓦，都要尽可能采用传统工艺修复或找相似材质替换。

修缮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由于大部分建筑的原始图纸已经遗失，施工团队只能通过走访老住户、查阅历史文献、对比同期建筑等方式，一点点还原建筑的原始风貌。在修复 “德新池” 澡堂时，施工人员发现建筑的穹顶已经坍塌大半，仅剩下几根残缺的木梁。

为了还原穹顶的结构，团队邀请了古建筑修复专家和木工老艺人共同攻关，采用传统的榫卯结构，耗时三个月才完成穹顶的重建，且所有木材都选用与百年前一致的红松，确保结构稳定性与历史原貌的统一。

对于建筑外立面的修复，更是精细到毫米级别。施工人员用软毛刷小心翼翼地清理墙体上的污垢，对于破损的浮雕，先进行 3D 扫描建模，再用传统石雕工艺手工复刻，确保每一处花纹、每一个线条都与原始状态一致。“我们不是在修房子，而是在抢救一段历史。” 参与修缮的老工匠说，有些破损严重的墙面，光是清理和修补就花了整整一个月，目的就是让老建筑 “修旧如旧”，而不是 “焕然一新”。

除了建筑本体的修缮，街区的基础设施也进行了 “隐蔽式升级”。在不破坏建筑风貌的前提下，施工团队铺设了地下管网，解决了污水横流、管线杂乱的问题；在街道两侧安装了仿古路灯，既满足夜间照明需求，又与老建筑风格相得益彰；同时，对街区的道路进行了翻新，采用青石板铺设，还原百年前的街巷质感。这种 “修旧如旧、藏新于古” 的理念，让中华巴洛克街区在保留历史风貌的同时，具备了现代城市的生活功能，为后续的活化利用奠定了基础。

二、活化共生：老建筑里的新业态，让历史 “活” 在当下

如果说 “修旧如旧” 是对历史的尊重，那么 “活化共生” 就是让历史延续的关键。在哈尔滨看来，历史建筑的保护不能只停留在 “封存” 层面，更要让其融入现代生活，成为有人气、有活力的城市空间。为此，哈尔滨市构建了 “规划引领、政府统筹、市场运作、多元参与、动态监管、共建共赢” 的良性生态，通过引入社会资本、优化业态布局，让百年老建筑在利用中传承，在传承中发展。

2018 年，哈尔滨市推出历史文化建筑活化利用试点政策，允许社会资本通过租赁、合作等方式参与老建筑的运营，同时明确规定：运营方必须遵守 “保护优先” 的原则，不得改变建筑的主体结构和历史风貌，业态布局需与街区的文化定位相契合。这一政策的出台，吸引了大量企业和创业者的关注，为中华巴洛克街区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业态布局上，哈尔滨没有走 “千篇一律” 的商业化路线，而是坚持 “文化为核、多元融合” 的原则，既保留了老街区的烟火气，又引入了符合年轻群体需求的新潮业态。如今的中华巴洛克街区，形成了特色餐饮、非遗体验、文创零售、休闲娱乐、民宿住宿、文化展演六大核心业态，老品牌与新潮流在这里碰撞出奇妙的火花。

张包铺、老鼎丰、范记永等哈尔滨老字号是街区的 “压舱石”。作为拥有百年历史的餐饮品牌，张包铺在保留传统蒸饺制作工艺的基础上，对店铺环境进行了适度升级 —— 木质的桌椅、复古的招牌、墙上挂着的老照片，让食客在品尝美食的同时，感受到浓厚的历史氛围。如今，张包铺的中华巴洛克店日均客流量超过 2000 人，节假日更是排起长队，成为游客必打卡的 “美食地标”。老鼎丰则将传统糕点制作与非遗体验相结合，开设了 “糕点 DIY 工坊”，游客可以亲手制作东北老式月饼、长白糕等特色糕点，在体验传统工艺的同时，加深对哈尔滨饮食文化的了解。

除了老字号，一批新潮品牌的入驻让老街区焕发了青春活力。喜茶、奈雪的茶等网红茶饮品牌在这里开设了主题门店，店面装修融入了巴洛克建筑的元素，比如用复古的砖墙面搭配现代的玻璃门窗，用浮雕装饰作为背景墙，既保持了品牌特色，又与街区风格相得益彰。文创类店铺则成为年轻人的最爱，“哈尔滨礼物” 文创店收集了各种以老建筑、冰雪文化为主题的文创产品，从冰箱贴、钥匙链到手绘地图、特色印章，每一件产品都充满了城市特色；“时光邮局” 则提供慢寄服务，游客可以写下给未来的信，让百年老街成为时光的见证者。

非遗体验业态的引入，让中华巴洛克街区成为传统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黑龙江省的赫哲族鱼皮画、满族刺绣、剪纸等非遗项目在这里开设了体验工坊，非遗传承人现场展示技艺，游客可以近距离学习制作。

在赫哲族鱼皮画工坊，传承人用鱼皮制作出精美的山水、人物画作，每一件作品都蕴含着独特的民族文化；满族刺绣工坊里，游客可以在传承人指导下，绣出带有满族特色的图案，感受传统手工艺的魅力。这些非遗体验项目不仅丰富了街区的业态，更让传统文化在与游客的互动中得以传承和发展。

夜间经济的崛起，让中华巴洛克街区的活力持续释放。哈尔滨市对街区进行了专业的夜景亮化改造，采用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建筑轮廓，避免了强光对建筑的破坏，同时营造出温馨浪漫的氛围。夜幕降临后，街区内的酒吧、咖啡馆、民宿纷纷亮起灯光，成为哈尔滨夜间消费的热门目的地。

一些酒吧还推出了民俗主题演出，邀请东北二人转、评剧演员现场表演，让游客在休闲娱乐的同时，感受东北的民俗文化。2025 年，中华巴洛克街区的夜间销售额占比已达到全天的 60%，成为哈尔滨夜间经济的核心增长极。

三、制度护航：从法规保障到多元参与，构建保护利用长效机制

中华巴洛克街区的成功，离不开哈尔滨市构建的全方位保障体系。在多年的实践中，哈尔滨逐步形成了 “法规引领、规划先行、市场运作、社会参与、动态监管” 的历史建筑保护利用模式，为老建筑的活化共生提供了坚实的制度支撑。

法规建设是历史建筑保护的基础。哈尔滨市先后出台了《哈尔滨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哈尔滨市不可移动文物保护办法》等一系列法规文件，明确了历史文化建筑的保护范围、责任主体、利用边界和法律责任，让保护工作有法可依、有章可循。2024 年底，哈尔滨市又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历史文化建筑活化利用的实施意见》，明确到 2025 年要形成一批保用结合的活化利用示范案例，建立健全历史文化建筑保护利用的长效机制。这些法规文件的出台，从法律层面杜绝了 “重开发、轻保护” 的现象，为历史建筑的保护利用划定了 “红线”。

规划先行则为历史建筑保护利用指明了方向。《哈尔滨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2021-2035 年）》明确了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目标、保护范围和保护措施，梳理出 3 个历史城区、13 片历史文化街区、303 处历史文化建筑的保护名录，将中华巴洛克街区等重点区域纳入严格保护范围。在具体规划中，哈尔滨市注重保护街区的整体风貌，明确规定街区内的新建建筑高度、风格、色彩必须与老建筑相协调，不得破坏街区的历史肌理。同时，规划还预留了公共空间和绿地，提升了街区的宜居性和舒适度。

市场运作机制的引入，解决了历史建筑保护利用的资金难题。哈尔滨市通过使用权租赁、合作经营等方式，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历史建筑的修缮和运营，形成了 “政府引导、企业主导、社会参与” 的资金投入模式。截至 2025 年，哈尔滨市已分两批次推出 31 栋历史文化建筑进行活化利用，吸引社会资本投入超 10 亿元，完成了 28 栋建筑的修缮和运营。道外区还与城发投集团建立了联席会议机制，在业态管理、文物保护、基础设施维护等方面协同发力，确保社会资本在运营过程中遵守保护规定，实现保护与利用的双赢。

为了进一步撬动社会资本参与，哈尔滨市计划设立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基金，采用 “以奖代补” 的方式，对保护利用效果好的项目给予资金奖励。同时，鼓励金融机构推出针对历史建筑保护利用的专项贷款，为企业和个人参与保护提供资金支持。这些举措不仅解决了保护资金不足的问题，更激发了社会各界参与历史建筑保护的积极性。

动态监管体系的建立，确保了历史建筑保护利用的规范化。哈尔滨市建立了历史文化建筑数字化管理平台，对全市 1310 栋历史文化建筑进行数字化测绘建档，建立了包含建筑基本信息、历史沿革、修缮记录、现状照片等内容的电子档案，实现了对历史建筑的动态监测。中华巴洛克街区的所有老建筑都纳入了 “数字孪生” 计划，通过精准测绘和三维建模，为建筑的修缮、维护提供了科学依据。同时，哈尔滨市还建立了 “日常巡查 + 专项检查 + 社会监督” 的监管机制，成立了由文物、规划、建设等部门组成的联合巡查队伍，定期对历史建筑的保护利用情况进行检查；设立了举报电话和邮箱，鼓励市民参与监督，对破坏历史建筑的行为进行举报。2025 年，哈尔滨市人大还通过执法检查形成了全链条监督闭环，推动保护利用工作落到实处。

社会参与是历史建筑保护的重要力量。哈尔滨市注重提升公众的保护意识，将每年 6 月 28 日定为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日，通过举办主题展览、专家讲座、非遗展演等活动，向市民和游客普及历史建筑保护知识。同时，在历史建筑的保护标志牌上新增了二维码功能，游客扫码就能了解建筑的历史沿革、建筑特色等信息，让每一栋老建筑都成为 “活的博物馆”。此外，哈尔滨市还组织了 “历史建筑保护志愿者” 队伍，吸引了大批热爱传统文化的市民参与到历史建筑的巡查、宣传等工作中，形成了 “人人关心保护、人人参与保护” 的良好氛围。

四、文化传承：从建筑保护到文脉延续，打造城市精神地标

在哈尔滨看来，历史建筑不仅是物质层面的建筑实体，更是城市文脉的载体，是城市精神的象征。保护历史建筑，本质上是保护城市的记忆和文化基因；活化利用历史建筑，是让城市文脉在现代生活中得以延续和发展。

中华巴洛克街区的每一栋老建筑，都承载着一段独特的历史记忆。“同记商场” 曾是哈尔滨最大的综合性商场，见证了民国时期哈尔滨的商业繁荣；“纯化医院” 是东北最早的西医医院之一，记录了西方医学在哈尔滨的传播历程；“傅家甸警察局” 则见证了哈尔滨的城市管理变迁。通过对这些老建筑的保护和活化，哈尔滨让这些历史记忆得以保留，让市民和游客在触摸历史建筑的过程中，感受城市的发展脉络。

为了更好地传承城市文脉，哈尔滨市在活化利用历史建筑的过程中，注重挖掘建筑背后的历史故事和文化内涵，将其融入到业态运营和街区氛围营造中。在中华巴洛克街区，每一栋建筑的门口都挂着详细的介绍牌，讲述建筑的历史沿革和相关故事；街区内的手绘墙、雕塑等公共艺术作品，也以历史故事为主题，让游客在游览过程中潜移默化地了解哈尔滨的历史文化。同时，哈尔滨市还组织了 “老建筑讲故事” 系列活动，邀请老住户、专家学者分享与老建筑相关的故事，让城市记忆在口口相传中得以延续。

历史建筑的活化利用，也为哈尔滨的城市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中华巴洛克街区已成为哈尔滨重要的文化展演平台，每年都会举办民俗文化节、非遗博览会、老照片展等一系列文化活动，吸引了大量市民和游客参与。2025 年暑期，街区举办的 “百年巴洛克・非遗嘉年华” 活动，邀请了全国 20 多个省市的非遗传承人现场展示技艺，开展了 100 多场非遗展演和体验活动，累计吸引客流超 50 万人次。这些活动不仅丰富了市民的文化生活，更提升了哈尔滨的城市文化软实力，让历史建筑成为城市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

如今，中华巴洛克街区已成为哈尔滨的城市精神地标，它所承载的 “开放包容、敢为人先” 的城市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哈尔滨人。从百年前的远东商都到如今的冰雪名城，哈尔滨始终以开放的姿态接纳不同的文化，在融合中发展，在创新中传承。中华巴洛克街区的成功，正是这种城市精神的生动体现 —— 它既尊重历史、守护传统，又勇于创新、拥抱未来，让百年老建筑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活力。

历史与现代共生，哈尔滨的答案照亮城市未来

当最后一缕灯光照亮中华巴洛克街区的穹顶，老街在喧嚣过后归于宁静。那些经历了百年风雨的老建筑，此刻仿佛在诉说着哈尔滨的城市变迁，也见证着历史与现代的完美共生。从 “拆与保” 的艰难博弈到 “修旧如旧” 的匠心坚守，从 “无人问津” 的破败老街到 “全网追捧” 的网红顶流，哈尔滨用四十年的时间，交出了一份历史建筑保护利用的完美答卷。

哈尔滨的成功，不在于投入了多少资金，也不在于引进了多少品牌，而在于它找到了历史与现代的平衡点 —— 既不固守传统、故步自封，也不盲目开发、割裂历史，而是让历史建筑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让城市文脉在现代生活中得以延续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