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故事得从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讲起。
1945年的长春,城里还飘着一股子火药和死人混杂的怪味。
苏联元帅华西列夫斯基,就是那个在斯大林格勒把德军打得屁滚尿流的狠角色,他指着窗外堆成山的日本武器,对着一个穿着土布军装的中国人说:“老朋友,别客气!
你要多少就拉走多少,你挑剩下的才算我的!”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得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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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苏联元帅,把缴获的战利品拱手让人,还说出“你先挑”这种话,这简直是不敢想的事。
对面这个中国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苏联人这么给面子?
他叫周保中,一个从云南大山里走出来的白族汉子,也是在东北冰天雪地里跟日本人死磕了十四年的抗联总指挥。
他脸上那一道道褶子,就是一部活的东北抗战史。
他跟元帅要武器,不是商量,更像是在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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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底气,不是凭空来的,是用血换的。
要把这事儿说清楚,得把时间往前倒五年。
1940年,东北的冬天能把骨头冻酥。
那时候的东北抗联,惨到了家。
从几万人的大部队,被日本人追着打、围着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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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搞“集团部落”,把老百姓圈起来,断了抗联的粮食和情报。
战士们饿得啃树皮、嚼草根,穿着单衣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跟鬼子兜圈子。
这已经不是打仗了,这是在熬命,看谁先熬不住。
队伍里的人,今天还在一起说话,明天可能就冻死在哪个雪窝子里了。
杨靖宇将军牺牲后,整个抗联的士气跌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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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么下去,这支队伍就得彻底从地球上消失。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周保中做了一个决定:过江,去苏联!
他带着最后的残部,心里五味杂陈,走进了苏联远东军区的司令部。
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给这帮兄弟找个地方喘口气,活下去,不然连革命的火种都保不住了。
面对苏联军官伊万诺夫,他没绕弯子,直接说:“我们得过境休整,需要你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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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诺夫沉默了半天。
他知道这帮中国人的厉害,也清楚他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最后,他点了头。
这一个点头,不光是救了几百条命,更是救了中国革命在东北的最后一点希望。
从1941年开春,散在东北各地的抗联战士,三三两两,分批跨过乌苏里江和黑龙江,往苏联那边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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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巴罗夫斯克城外一片叫费士克的林子里,他们建了个野营,代号“A营”。
在这里,他们终于脱下了身上那些破得像渔网一样的衣服,换上了崭新的苏军制服,吃上了能填饱肚子的黑面包和热汤。
1942年8月1号,远东方面军司令阿巴纳申科大将亲自跑来,对着这700多名九死一生的中国战士宣布,授予他们一个正式的苏军番号——“苏联远东红旗军第88独立步兵旅”。
周保中,被任命为少校旅长。
这支部队从此有了双重身份,它既听共产党的,又是苏联红军的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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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可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游击队。
苏联人是真拿他们当自己人练,滑雪、跳伞、无线电、爆破、开坦克…
什么现代化军事技能都往他们身上招呼。
为了让战士们服气,快五十岁的周保中,第一个背上伞包,从两千米高空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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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都这么玩命,下面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心里清楚,现在流的每一滴汗,都是为了将来打回老家去。
当然,苏联人也不是白养着他们。
从1941年开始,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就打响了。
88旅的战士们,成了苏联人最顶尖的“眼睛”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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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保中办公室的地图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点。
每个红点,都代表着一次潜回东北的侦察行动。
他们三五个人一组,利用夜色和对地形的熟悉,像幽灵一样钻进日本关东军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不搞大的动静,专干要命的活儿:日军的炮楼在哪儿、兵力怎么分布、新换了什么装备、粮食从哪条路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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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情报,都被他们用命换回来,源源不断地送到苏联远东军司令部。
当时伪满的报纸《盛京时报》还发过一篇报道,说这帮“匪徒”现在不硬拼了,专门在“敌性国家”的支持下搞情报。
日本人根本没想到,他们以为快被剿灭的抗联,换了个马甲,变得更难对付了。
这种活儿,牺牲是家常便饭。
四年多,派出去的小分队超过两百次,将近两百个战士再也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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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叫李正熙的小分队,碰上鬼子伏击,打到最后就剩他一个人。
他怀里揣着一张标着日军最新工事的地图,在暴风雪里跑了三天三夜,最后昏倒在边境线上,被苏联巡逻兵救了。
正是这些用一条条人命换来的情报,让苏联人对号称“皇军之花”的关东军了如指掌。
等到1945年8月,苏联发起“八月风暴”行动,百万大军冲进东北,为什么能打得那么顺?
因为关东军的17个核心要塞和边境工事,早就被88旅的侦察兵们标得清清楚楚,苏军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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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对周保中那么大方,不光是看在同志加兄弟的情分上,更是因为这支中国部队用自己的本事和牺牲,赢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
元帅那句“你先挑”,绝不是一句客套话。
周保中的一张批条,真就成了打开所有日军军火库的通行证。
1946年春天,在满洲里和绥芬河的口岸,一列列火车轰隆隆地开进了中国的解放区。
车上拉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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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枪,三十万支;轻重机枪,三千多挺;各种火炮,一千多门;还有上千辆坦克、装甲车和汽车。
更绝的是,苏军飞行员直接把50架日本飞机开到了佳木斯的机场。
这点家当,一下子就把当时还拿着“小米加步枪”的八路军给武装到了牙齿。
一支能跟国民党美械部队硬碰硬的强大军队,底子就这么打下来了。
而88旅那700多个身经百战的“火种”,更是宝贝中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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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飞机空投到东北的57个大中城市,利用苏军授予的卫戍司令身份,迅速接收政权,收编伪满军队,给后续从关内开进来的十万大军打好了前站。
后来彭真、陈云这些中央领导到了沈阳,听完周保中汇报抗联十四年的血泪史,都沉默了。
当即拍板:就以抗联部队为骨干,组建东北人民自卫军。
这就是后来横扫千军的“东北野战军”最早的雏形。
从雪地里快要冻死的700人,到手握重炮的30万大军,再到后来解放全中国的百万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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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间的转变,就藏在1945年长春那间屋子里,藏在华西列夫斯基那句豪爽的承诺里,更藏在抗联战士们十四年不曾熄灭的信念里。
后来,这些武器装备被分发下去,当年啃着树皮的战士终于摸上了崭新的三八大盖。
他们中的许多人,从东北一路打到了海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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