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
老妈昨晚又偷偷吃了止泻药，药盒藏在我给她买的毛线袜里。 她以为我没看见，可我进门那一刻，她正把空板往沙发缝里塞，手抖得连铝箔都撕不齐。
83岁的老爸在隔壁屋拍桌子：二姑明儿就搬来，咱家暖气足。 81岁的老妈点头，转头去厨房煮面，锅边溅起来的水泡在她手背上留了红印。
我算过，二姑七个孩子，最大的今年62，最小的也45，个个有退休金。 可老爸一句“你二姑守寡了”，就把七份责任压进老妈的咳嗽里。
老妈的养老金107块，刚够买两斤排骨。 她每天六点去早市抢减价菜，回来给老爸炖烂糊的，自己啃馒头边。 上周腹泻第七天，她拎不动马桶刷，拿旧牙刷蹲地上蹭，起不来，扶墙喘了十分钟。
老爸不管，他忙着给二姑腾衣柜。 二姑不会冲马桶，不会开电热水龙头，冬天在山上靠煤球取暖，咳出来的痰带灰渣。 这些老爸都懂，可他更懂老妈不会说不。
我替她说。 电话打给表哥，开口第一句：你妈养了你62年，现在轮到你家暖气费交一下？ 对面支支吾吾，说嫂子刚退休，要带孙子。
我挂了，转头在群里甩一张老妈手背烫红的照片，配文：谁妈谁领走，别让我妈82岁还学换尿不湿。 五分钟，七个孩子全静音。
老爸骂我冷血。 我回他：妈要是也倒下了，你俩一块躺床上，谁给你们端水？ 他沉默，手里那串二姑家的旧钥匙哗啦啦响，像一副手铐。
第二天我把社区长护险的申请表放到老爸枕头边。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失能老人，子女优先，政府补钱，专业护工上门。 他看了半天，嘟囔一句：那多花钱。
我替他算，政府每月补1800，七家平摊，一家不到三百，比一盒脑白金便宜。 这回他没吭声。
老妈偷偷问我：二姑来了，我给她煮面要不要放鸡蛋？ 我说不放，她儿孙七家，鸡蛋管够。
那天下午，表哥把二姑接走了，说先轮他家住三个月。 老爸送出门，背一下子塌了三厘米。
我扶老妈进屋，她手里还攥着那板止泻药。 我抽走扔进垃圾桶，她忽然笑：今晚咱娘俩吃排骨，我出钱。
我点头，心里明白： 养老不是谁弱谁有理，谁老谁免单，谁心软谁活该。 谁妈谁管，天经地义。 老妈81，也该轮到自己被护一次。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