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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薪百万,回家过年,亲戚都来借钱,我把车钥匙一扔:车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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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降下一点缝,老家那种特有的,混着烧煤球和潮湿泥土味的空气,就这么钻了进来。

我把空调开得更大了一点。

宝马5系的过滤系统还不错,能把大部分熟悉的味道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种“近乡情怯”的化学反应,在胃里翻腾。

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五百米。

五百米,就是从一个年薪百万的“陈总”,变回那个唯唯诺诺的“小阳”的距离。

车速慢下来,像蜗牛一样爬过坑坑洼洼的老街。

两边的邻居,有的倚在门口嗑瓜子,有的聚在一起打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这辆与整条街格格不入的车。

那眼神,我太熟悉了。

三分好奇,三分嫉妒,四分盘算。

我爸妈正站在家门口,伸长了脖子,像两尊望夫石。

看到我的车,我妈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我爸则矜持地挺了挺腰杆,但嘴角那压不住的得意,出卖了他。

“回来了,回来了!”我妈小跑过来,帮我开车门,那架势,仿佛我不是她儿子,而是什么领导下来视察。

我下了车。

“路上堵不堵?累不累?”我妈嘘寒问暖,手在我崭新的羊绒大衣上拍了拍,似乎想把一路的风尘都拍掉。

“还行。”我言简意赅。

我爸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又绕着车走了一圈,用手摸了摸车漆,点点头:“嗯,这车,是好车。”

语气里是那种“我儿子有出息”的炫耀。

我知道,这辆车,就是他今年春节在亲戚朋友面前的“军功章”。

“小阳回来了啊!”

“哟,发大财了!开这么好的车!”

周围的邻居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每一句话都像裹着糖的针。

我扯着嘴角,挨个应付着:“王叔好,李婶好,新年好。”

像个机器人,重复着设定好的程序。

我妈高声宣布:“都别站着了,晚上都来家里吃饭!我买了好多菜!”

人群爆发出“好嘞”的欢呼。

我知道,这不是给我接风,这是我爸妈的“成果展示会”,而我,就是那个最亮眼的展品。

走进家门,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但家具显然是新换的。一套笨重的皮沙发,茶几上摆满了我不认识的各种坚果零食。

“快坐快坐。”我妈把我按在沙发上,“喝点水。”

我爸则拿出他珍藏的好茶叶,非要给我泡一杯。

这种过度的热情,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宁愿他们像小时候一样,骂我几句,或者让我去干点活。

可现在,我成了家里的“客人”。

一个会走路的钱包。

晚饭的阵仗很大,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坐满了人。

大姨,二舅,表哥,表妹……所有沾亲带故的,能来的都来了。

我被安排在主位,身边是我爸。他端着酒杯,红光满面,声音洪亮。

“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敬小阳一杯!小阳现在出息了,是我们老陈家的骄傲!”

众人纷纷举杯,嘴里说着恭维的话。

“小阳是真厉害,不像我们家那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

“可不是嘛,还是小阳有本事,在北京那种地方站稳脚跟,不容易啊。”

我喝了一口酒,辣嗓子。

这些话,听起来悦耳,但背后藏着的“但是”,才是我今晚真正要面对的。

果然,酒过三旬,菜过五味,正戏开场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我大姨。

她给我夹了一筷子我最不爱吃的肥肉,笑眯眯地说:“小阳啊,你看你表弟,年纪也不小了,谈了个对象,人家女方要求在市里买房,不然不结婚。”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那块肥肉挪到碗边。

我妈立刻接腔:“是啊是啊,现在房价贵,年轻人不容易。”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暗示。

大姨叹了셔气:“谁说不是呢?我跟你姨夫那点退休金,攒了一辈子,也就够个首付的零头。这孩子,天天为这事愁得吃不下饭。”

她说着,还用眼角瞥了瞥角落里埋头玩手机的表弟。

表弟心领神会,立刻放下手机,露出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唉,算了妈,别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

好一出双簧。

我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大姨,表弟这事是大事。市里现在房价多少钱一平?”我决定主动出击,把问题量化。

“好一点的地段,都快一万了。”大姨眼睛一亮,觉得有戏。

“一套一百平的,就是一百万。首付三成,三十万。”我 calmly 地计算着。

“是啊是啊,就差这三十万!”大姨拍了一下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

全桌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笑了笑,看向我爸。

我爸假装喝酒,眼神躲闪。

我再看向我妈。

我妈一脸期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三十万,不是小数目啊。”我慢悠悠地说。

大姨的脸色有点僵硬:“对你来说,不就是几个月工资嘛。你帮帮你弟弟,他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我记着,小时候我发高烧,我妈带我去县医院,钱不够,想跟您借二十块钱。您说家里要买化肥,一分钱都没有。”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全桌人都听清楚。

大姨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这孩子,怎么翻旧账呢!”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没翻旧账,我就是记性好。”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大姨,亲兄弟明算账。借钱可以,打借条,算利息。银行的利息现在是多少来着?”

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表弟猛地站起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家人还谈利to?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当初在北京,住地下室,一天吃两顿泡面的时候,也没想过找谁借钱。”

我说的是实话。

那时候,我给家里打电话,我妈只会说:“坚持不住就回来吧。”

我爸只会说:“一个男孩子,别叫苦。”

没有人问我,钱够不够花。

“你现在有钱了,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表弟吼道。

“对,我有钱,是我一根一根头发熬夜换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吵什么!”我妈赶紧出来打圆场,“小阳,你表弟也不是那个意思。一家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她这是在给我施压。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沓钱,大概一万块。

“大姨,这钱算我赞助表弟结婚的,不用还。”

我把钱推到她面前。

“至于买房,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无能为力。”

大姨看着那一万块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

她没拿。

二舅在这时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接了过去。

“小阳啊,别跟你大姨一般见识。她也是为了孩子着急。”

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我摆了擺手。

他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你二舅我呢,最近琢磨着一个项目。绿色生态养殖,现在政策好,前景广阔得很。”

我心里冷笑。

又来了。

二舅的“项目”,我从上大学起就听他说了不下十个,从开饭店到搞装修,没一个成的。每次都是血本无归,然后找我爸妈哭穷。

“我就是……前期资金有点紧张。”他搓着手,一脸不好意思,“你看,你能不能……先‘投资’个二十万?等舅舅賺了钱,给你分红!”

“投资有风险。”我淡淡地说。

“哎,一家人说什么风险不风险的!我还能坑你不成?”二舅拍着胸脯。

“二舅,我记得我上大学那年,您说要开个网吧,找我爸借了五万块钱。那钱,是我爸妈准备给我交学费和生活费的。”

二舅的脸也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今天专门来拆台的是吧?”

“那五万块钱,您还了吗?”我追問。

“那不是……生意赔了吗!我有什么办法!”他声音大了起来。

“所以啊,”我摊开手,“您的项目,风险太高,我这个投资人,不敢投。”

“陈阳!”我爸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你怎么跟你长辈说话的!”

我转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和失望。

失望我没有让他“脸上有光”。

“爸,我只是在说事实。”

“事实?事实就是你现在有钱了,六亲不认了!”我爸吼道。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我的心脏。

六亲不认?

我每年给家里的生活费,从毕业第一年的两万,涨到现在的二十万。

我爸妈的手机,我换的。家里的电器,我买的。这次回来,我还给我爸包了五万的红包,给我妈买了个金镯子。

这些,他们都忘了吗?

还是说,这些都不算“认亲”,只有把我的血汗钱,无条件地分给这些所谓的“亲戚”,才算?

我突然觉得很累。

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

我不想吵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我站起身,走回我那个小小的卧室。

关上门,还能听到外面压抑的争吵声。

我妈在哭。

我大姨在数落我的不是。

我二舅在骂我白眼狼。

我爸在沉默地抽烟。

这就是我的“家”。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想起刚去北京的时候。

住在一个六平米的隔断间,没有窗户,空气永远是浑浊的。

为了省钱,每天晚上去超市买打折的蔬菜和临期的馒头。

冬天没有暖气,我穿着羽绒服睡觉,半夜还是会被冻醒。

项目上线前,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有一天加班到凌晨四点,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我突然就哭了。

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就是觉得委屈。

那时候,我想家。

我想我妈做的热汤面,想我爸虽然严厉但温暖的手掌。

可现在,我回来了。

我却觉得,这里比北京的冬天还要冷。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门声吵醒。

是我妈。

她眼睛红肿,显然哭了一晚上。

“小阳,你出来一下,妈跟你说几句话。”

我跟着她走到客厅。

大姨和二舅居然还在。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怨气。

我爸坐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屋子乌烟瘴气。

“小阳,”我妈拉着我的手,声音沙哑,“你大姨和二舅,都是你的长辈。昨天是你说的话太重了。”

我看着她,没说话。

“你表弟结婚,你二舅创业,都是大事。我们是亲戚,能帮的,还是要帮一把。”

“怎么帮?”我问。

“你……你不是年薪百万吗?”我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拿五十万出来,给你表弟三十万买房,给你二舅二十万做生意。这样,大家都高兴,好不好?”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妈,那是五十万,不是五千块。”

“我知道!但是你賺得多啊!”她急了,“你賺那么多钱,放着也是放着,为什么不能帮帮你亲戚?他们好了,你爸和我脸上也有光啊!”

“所以,我賺钱,就是为了给你们挣面子?”我气得发笑。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妈眼泪又下来了,“我们都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

为我好就是让我当一个予取予求的冤大头?

为我好就是把我辛辛苦苦賺的钱,拿去填那些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我没钱。”我说。

“怎么可能!你那车就得几十万!”大姨尖声叫道。

“对,我那车是值几十万。但那是我奋斗的犒赏,不是我扶贫的资本。”

“陈阳!”我爸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爸,我只想过个安稳年。”

“安稳?你要是今天不把这个钱拿出来,谁都别想安稳!”二舅也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我最亲的亲人。

他们狰狞的面目,让我感到陌生,甚至恐惧。

原来,钱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它可以让亲情变得廉价,让索取变得理直气壮。

我突然觉得,我开着那辆宝马回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给他们带来的不是骄傲,而是欲望。

我展示的不是我的成功,而是我的“可掠夺性”。

我沉默了很久。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爸粗重的呼吸声。

“好。”我终于开口。

我妈和大姨的眼睛瞬间亮了。

“我去拿钱。”

我轉身回房,反鎖了房門。

我没有去拿银行卡。

我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二手车交易平台。”

“宝马5系,一年车龄,九成新,能卖多少钱?”

我看着屏幕上估算出的价格,心里有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要亲手毁掉他们眼中的那个“聚宝盆”。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取款机。

我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

他们敲了几次门,我都没开。

我妈在門外哭着求我。

“小阳,你开门啊!你别吓妈!”

“你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妈给你道歉,你别这样。”

我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我需要冷静。

我需要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个家,我还能回来吗?

这些亲人,我还能认吗?

傍晚的时候,外面终于安静了。

我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人。

桌上放着冷掉的饭菜。

我爸妈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说话声。

我没有胃口。

我走出门,发动了我的车。

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开着车,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兜圈。

霓虹灯闪烁,路边的店铺放着喜庆的音乐。

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

可我的心,却像被冰封了一样。

我开到一条河边,停下车。

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我点了一支烟。

这是我学会抽的第一支烟。

呛人的味道,让我咳了半天,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心里难受。

手机响了。

是一个北京的号码,一个做二手车的朋友。

“喂,强子。”

“阳子,你那车真要卖啊?才开一年,可惜了。”

“卖。”我的声音很平静。

“行吧,你决定了就好。手续我都帮你问好了,你把资料寄过来,我找人帮你办。车你直接开到我们这儿指定的交接点就行。”

“好。”

“不过……你这是出啥事了?怎么突然要卖车?”

“没什么,就是觉得……开车太累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车窗外自己的倒影。

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

小时候,为了让爸妈高兴,我拼命学习,考第一名。

大学时,为了让他们有面子,我竞选学生会主席,拿各种奖学金。

工作后,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拼命賺钱,不敢停歇。

我活成了他们期望的样子。

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可我快乐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我把烟头扔进河里,看着那个小小的红点,瞬间熄灭。

就像我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

我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

我爸妈都还没睡,坐在客厅等我。

看到我回来,我妈立刻站起来:“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静音了。”

“你吓死我了!”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我爸看着我,欲言又止。

“爸,妈,我们谈谈吧。”我说。

我们三个人,坐在那套崭新的皮沙发上,像是要进行一场严肃的谈判。

“关于钱的事,”我先开口,“我不会给的。”

我妈的脸色一白。

我爸的眉头紧紧皺起。

“不是我小气,也不是我六亲不认。”我尽量让自己的語氣平和,“第一,他们的要求,已经超出了‘帮忙’的范畴,这是勒索。”

“第二,我给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那是我的钱。我怎么花,我自己决定。”

“你……”我爸气得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我妈哭着说,“那都是你的亲人啊!”

“是啊,亲人。”我自嘲地笑了笑,“亲人就是用来吸血的吗?”

“我读书的时候,你们告诉我,要靠自己。”

“我工作的时候,你们告诉我,要努力奋斗。”

“现在我靠自己努力奋斗了,你们却让我把成果分给那些不劳而获的人。”

“爸,妈,你们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他们沉默了。

或许是我的话,刺痛了他们。

或许是他们,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过问题。

“我决定了,”我说,“明天我就回北京。”

“这么快?”我妈很惊讶,“年还没过完呢셔!”

“这个年,我过不下去了。”

“你是因为我们逼你,你才要走的吗?”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楚。

我知道她爱我。

但她的爱,太沉重,太 suffocating。

“妈,我只是累了。”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

我把我这些年在北京的辛苦,我的压力,我的迷茫,都告诉了他们。

他们一直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他们听懂了多少。

我只知道,当我说到我曾经窮到一天只吃一个馒头的时候,我妈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爸则转过头去,肩膀微微顫抖。

天快亮的时候,谈话结束了。

没有争吵,也没有妥协。

只是多了一份沉重的理解,或者说,是一种无奈的对峙。

我回到房间,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是我原本计划离开的日子。

我起了个大早,开始收拾行李。

我妈默默地走进来,帮我叠衣服。

“路上……注意安全。”她低声说。

“嗯。”

“到了北京,给我们打个电话。”

“好。”

我们之间,只剩下这些简单而苍白的对话。

我爸站在门口,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就在我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是那种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

我妈去开门。

门外,站着我大姨,二舅,还有我那个“志存高远”的表弟。

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起来了。

“小阳要走了?怎么不多待两天?”大姨皮笑肉不笑地说。

“公司有急事。”我淡淡地回应。

“急事?我看是想躲着我们吧!”二舅冷哼一声。

“表哥,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表弟一脸悲愤。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们把我当成了什么?救世主吗?

“我昨天说得很清楚了。”我说。

“清楚?你就是有钱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大姨的声音尖利起来。

“你要是不给钱,今天就别想走!”二舅干脆耍起了无赖,堵在了门口。

我爸的脸色铁青:“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

“姐夫,我们不是针对你。我们是找陈阳!他答应了给钱的,现在想赖账,没门!”大姨嚷嚷起来。

我妈急得快哭了:“大姐,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他都不把我们当亲戚了,还怎么好好说!”

场面一片混乱。

邻居们听到动静,又都围了过来,在门口指指点點。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围观的猴子。

所有的愤怒,委屈,疲惫,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我需要一个了断。

一个彻底的了斷。

我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贪婪而丑陋的嘴脸。

我突然不想跟他们废话了。

我松开行李箱,从口袋里掏出我的宝马车钥匙。

那串钥匙,曾经是我引以为傲的象征。

现在,它却像一个沉重的枷锁。

我把它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上面。

“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冰冷。

“不就是觉得我这辆车值钱吗?”

大姨和二舅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好啊。”

我猛地一甩手。

“啪”的一声脆响。

车钥匙被我狠狠地扔在了客厅中央的茶几上。

金属和玻璃碰撞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爸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感。

“车,我卖了。”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每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他们。

“昨天就联系好了人,手续都办了。这钥匙,是留给买家的。”

“你们想要钱?”

我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没了。”

“一分都没了。”

死寂。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姨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从贪婪瞬间切换到难以置信。

二舅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那句“你别想走”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表弟的眼神,从悲愤变成了茫然。

我妈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我爸则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你说什么?”大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你把车卖了?”

“对。”我点头。

“不可能!你骗人!昨天还好好的!”她尖叫起来。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反问,“为了让你们继续像 leech 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血吗?”

“你……”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你这个败家子!”二舅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我破口大骂,“几十万的车,你说卖就卖了?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我清醒得很。”我一步一步走向他,盯着他的眼睛,“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

“我给你们笑脸,你们觉得我好欺负。”

“我跟你们讲道理,你们觉得我假惺惺。”

“只有我变得跟你们一样一无所有了,你们才能闭嘴,是吗?”

我的逼近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眼中的凶狠,变成了心虚。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那车……那车卖了多可惜啊。”表弟喃喃地说。

他可惜的不是车。

他可惜的是那笔他幻想中的“买房款”。

我看着他,觉得可悲又可笑。

“你想要房子,就自己去賺。别指望任何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

我转过身,重新拉起我的行李箱。

“爸,妈,我走了。”

我没有回头。

我能感觉到背后三道怨毒的目光,和两道悲傷的目光。

我拉开门,在所有邻居诧异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去坐飞机。

我走到了镇上的汽车站,买了一张去市里高铁站的大巴票。

大巴车上,充满了各种味道。汗味,烟味,还有劣质香水的味道。

很熟悉,很真实。

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都在离我远去。

我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卖掉车,是一个谎言。

一个我为了摆脱他们,而临时编造的谎言。

但当我把钥匙扔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要把这个谎言变成现实。

那辆车,那个所谓的“成功”的标签,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种负担。

它吸引来的不是尊重,而是觊觎。

它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枷锁。

到了市里,我没有停留,直接坐上了回北京的高铁。

坐在宽敞明亮的车厢里,我拿出手机,给那个二手车朋友发了条微信。

“强子,车我确定卖了。资料我明天寄给你。”

“想通了?”他回得很快。

“嗯,想通了。”

不是想通了,是想开了。

有些东西,你越是炫耀,就越是容易失去。

有些关系,你越是維護,就越是变得廉价。

回到北京,打开我那一百平米的公寓门。

迎接我的是一片寂静和清冷。

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争吵索取。

我把行李箱扔在玄关,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我看着天花板,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自由了。

但我也成了孤家寡人。

手机响了。

是 我妈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妈。”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她压抑的抽泣声。

“小阳……”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你……你到北京了?”

“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你……真的把车卖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不想再解释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她哭着说,“那是你辛辛苦苦賺来的……”

“妈,”我打断她,“不卖掉它,我永远回不了家。”

电话那头,她的哭声更大了。

我知道她听懂了。

“你大姨他们……都走了。”她说,“你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吃饭了。”

我心里一揪。

“你别管我们了。”我妈突然说,“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按时吃饭,别老熬夜。”

“钱……你自己留着花,别再给我们寄了。我们有退休金,够用。”

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妈……”

“好了,不说了,你刚到家,肯定累了,快去休息吧。”

她匆匆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了很久。

窗外,是北京璀awsome的万家灯火。

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

我的故事,翻开了新的一页。

代价是惨痛的。

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几天后,车子的过户手续办完了。

强子把钱打到了我的卡上。

看着那一串数字,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用这笔钱,给自己报了一个很久以前就想学的潜水课程,又买了一套专业的摄影设备。

我开始在周末的时候,去徒步,去摄影,去做那些我以前想做但没时间做的事。

我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因为少了一辆车而变得糟糕。

反而,变得更轻松,更自由了。

我跟家里的联系,变得很少。

偶尔我妈会发来微信,问我吃了没,冷不冷。

我爸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

我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气我让他丢了面子。

气我毁了他“光宗耀셔祖”的梦。

春节后的一个月,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表弟打来的。

“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沮loss。

“有事?”

“我……我跟她分手了。”

“嗯。”

“她家说我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我那天……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他突然问。

“都过去了。”

“我……我准备出去打工了。不去北京,太远了。我去省城试试。”

“好。”我说,“这是好事。”

“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找你借钱了。”

“我祝你顺利。”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或许,那一次决绝的爆发,也不全是坏事。

它至少,打醒了一些人。

夏天的时候,我休了年假,去了国外潜水。

在蔚蓝的海底,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安静,美丽,与世无争。

所有的烦恼和压力,在深邃的蓝色中,都被稀释了。

我拍了很多照片。

我把其中一张,发在了朋友圈。

那是一张我在海底的照片,被五彩斑斓的鱼群包围着。

我没有配任何文字。

很快,我妈点了个赞。

过了一会儿,我收到了我爸的好友申请。

我点了通过。

他的头像,是家门口那棵老槐树。

他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但他给我那张潜水的照片,也点了个赞。

那一刻,我站在异国他鄉的陽台上,看着远方的海平面,突然就释怀了。

或许,我们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彼此。

他无法理解我为何要放弃那些世俗的“成功”标志。

我也无法认同他那套“面子大于一切”的价值观。

但是,那个小小的红心点赞,就像一座桥。

它跨越了我们之间的鸿沟,告诉我,血缘的连接,并没有因为那一次的激烈冲突而断裂。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一种更疏离,但也更健康的方式。

我关掉手机,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海风。

我知道,我失去了一些东西。

比如,一个热闹的春节,一群“亲密”的亲戚。

但我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内心的平静,和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这笔交易,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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