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被过继给大伯，当年考上高中后，姐姐拿了一沓钱破门而入

我从小被过继给大伯，当年考上高中后，姐姐拿了一沓钱破门而入

讲述人/耀文文/易安我是家里的第六个孩子，8岁那年我告诉父亲我想上学。

心里忐忑不安的站在父亲面前，父亲低头蹲在地上，眼神盯着我，久久不说话。

我被盯得双颊通红，脚底下开始小碎步移动，心里既担心又害怕。

过了好久，父亲才开口说，他知道了，让我等好消息。

我心里高兴，又不敢表现出来，走着走着，走远了就跳了起来。

我知道上学有希望。

那天晚上，我因为兴奋半夜都没睡好，就听父母商量我上学的事情，一听到上学的事情，我有些激动，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天。

只听母亲对父亲说：要不你去问问大哥，他不是想要一个儿子，只要他能让老六上学。

父亲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咱家太穷了，实在是上不起学。

我明天去问问大哥。

8岁，我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只记得第二天，父亲出门去了大伯家。

父亲下午回来的时候，脸上有喜色，眼神都变亮了。

晚上吃完饭，父亲对我说，可以送我去上学，但是要去大伯家上学。

我不懂为什么上学要去大伯家。

父亲解释：你大伯大妈这些年没有儿子，你要去给他们当儿子，他们就愿意供你上学。

我虽然只有8岁，但是已经开始有些明白，心里是抗拒的，就是不愿意去。

父亲第二天，天一亮就送我去了大伯家。

我在路上还有些抗拒，扭扭捏捏走得慢，父亲就哄我说：爹过几天就来接你，你在大伯家好好学习。

就这样，我成了大伯家的孩子。

我去了大伯家，大伯家只有一个比我大了7岁的姐姐，大伯和大伯母没有儿子，他们把我当亲生儿子。

那是1978年，大家日子都穷，吃不饱。

大伯家也穷，但是大伯母每顿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我。

我去的前两天，大伯母甚至杀了一只鸡，说是给我吃。

我吃了两天，一天一个鸡腿。

吃得满嘴冒油，一下就觉得大伯家日子真好。

其实大伯家日子比我们家强一点，毕竟家里孩子少，吃饭人少，但是他们也穷。

院子里有三只母鸡，隔上一天，大伯母会给我煮一个荷包蛋。

放一点盐，撒上院子的葱花，大伯没有，大伯母没有，姐姐也没有，只有我有。

在我们家里，好东西要留给父亲，因为家里孩子多，父亲要第一个吃，才有力气下地干活。

我在家里长到8岁，没吃过一个鸡蛋。

大伯和大伯母遵守约定，很快就送我去上学了。

我去上学，心里十分开心，虽然那时候的教室是村子里的旧祠堂，四面漏风，一到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但是我听讲特别认真，而且我记性特别好，老师讲的话，我几乎都能记下来。

我在家写作业的时候，姐姐好奇的看着我的课本，问我那字怎么读，我就每天把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给姐姐讲一遍。

我有模有样，像是一个小老师，姐姐听得认真，不时的还向我提问。

我们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一个喜欢提问，一个喜欢钻研。

所以，我学习的知识记得特别牢固，因为要学习好几遍，还要在姐姐的提问下，学会举一反三。

结果就是，我的成绩确实十分好，老师也说我用功，脑子转得快，记忆力好，大伯和大伯母听了，比我还开心。

但是，我还是会想家。

那时候上学的时候不想家，一心都在学习上，每天虽然吃不饱，但是感到快乐。

但是放假了，就想家，就想着爹怎么还不来接我，我天天像一只打鸣的公鸡一样伸长脖子，站在院子里等父亲，左等右等，父亲总是不来。

后来，姐姐结婚了，嫁给了村子东头一户人家。

大伯和大伯母说姐姐嫁的进，能帮家里。

毕竟以后我要上中学，要走出去。

我记得特别清楚，姐姐和姐夫说亲的时候，两人定亲后，姐夫带着姐姐去县城扯布买衣服，回家的时候，姐姐悄悄把我拉到后院。

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根钢笔，放到我面前笑着问：看看喜欢不？你姐夫说人家有文化的人都用钢笔，姐想着你到时候上了中学一定能用到。

我一下就呆住了，那钢笔我想都没想过，太贵重了，可是我爱不释手。

姐姐看着我那呆样，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后好好学习。

再后来，我去了镇上读初中，每个礼拜要背粮食去学校里换饭票。

家里穷只能背玉米，吃玉米面。

姐姐心疼我，每个月都会送来半袋子小麦，她和母亲一起推着石碾一点一点的把小麦磨成粉，然后在面粉里打上两个鸡蛋，把面粉烙成锅盔。

每个礼拜我我一半饭票是玉米面或者黑面馍馍，偶尔换了伙食就能吃到姐姐烙，外加一碗羊肉汤。

这不是家里给我准备的，是姐姐烙了饼非要送我走出村子。

每次我们走到村口，姐姐从自己的鞋底里拿出两元钱给我。

我一开始不要总是推辞，姐姐总是追着塞到我的口袋里。

后来知道我总是拒绝，姐姐就把钱装进馍馍口袋里。

隔上两个礼拜，我的伙食就能改善一次，多亏了姐姐的“救济”，和姐姐给我的零花钱。

初三那一年，我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能够考上中专，这样我上学就不用家里花钱，读了中专学费和生活费都有国家出。

可惜有时候生活不能一帆风顺，我离分数线差了5分，这5分让我和中专失之交臂。

看到自己的成绩，我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

因为大伯和伯母年纪大了，我上高中需要花钱，我不想给他们添负担。

就悄悄的想着不读了。

可是姐姐知道后，跑来悄悄拉我出去说帮忙，她问我：高中啥时候去报道？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因为我想说我不想读了，又怕姐姐担心，半天没说出来。

姐姐一看我的表情就心里有数，她改了语气问：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姐姐一句话让我羞红了脸，我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想读书了，怕给家里添负担。

姐姐拉过我的手说：二弟，你从小就聪明，不能浪费机会，再说又不是没考上高中，考上了为啥不去。

你放心，有姐姐呢，学费的事，你不要担心。

我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难过，眼泪在眼眶打转，低头不语。

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那时候姐姐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经常既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还养了两头猪，几只羊，每天姐姐就像抽了鞭子的陀螺。

那个暑假，我帮着姐姐带孩子，外甥外甥女都在我们家里，我戴着他们去放羊，去抓知了。

就想着帮姐姐，让她可以轻松些。

快开学的时候，姐姐来了，她黝黑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姐姐才24岁，皮肤因为日晒变得黝黑。

她放了一沓钱在桌子上，笑着对我们说：这钱给耀文上高中，他是读书的料，不上可惜。

大伯和大伯母看到姐姐的前心里也高兴，拿起钱一个劲地对姐姐说：多亏你姐心里有你，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好好读书，将来考上了大学，也算完成了家里的改命。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那一沓钱，心里难受又感动。

我又回到了学校，直到这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我更勤奋了。

1990年，我报考了地质专业，收到通知书的时候，我回家和大伯和伯母说了一声，连颠带跑地去了姐姐家。

姐姐正在后院喂猪，看到我兴高采烈的来了，高兴地问：考上了？我扬了扬手里的通知书，姐姐高兴的接过去，看了起来。

姐姐认识的字还是我教的，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高兴地跳到地上，拉着我就回了娘家。

我考上了大学，姐姐最高兴，她比我还高兴。

我担心：我上学了，地里活咱爹年纪大了，怕累着。

姐姐：你放心，有你姐和你姐夫呢！我担心：姐，你一个人来回跑，太累了。

姐姐：我每天割猪草顺路的事。

我担心：姐，我一走好几年，都得辛苦你了。

姐姐：咱们姐弟，你怎么还和我客气。

我临走的时候，姐姐非要去给我买衣服，买了一件衬衣，一条裤子还有一件外套。

姐姐和姐夫去车站送的我，我进站的时候，姐姐拉着我的手嘱咐：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我给你衣服里面缝了布兜，里面装了钱，你记得给自己买点东西。

我着急的想要去翻衣兜，被姐姐用力推进了进站口，我再去翻衣兜，才发现那衣兜是缝在外套里面的布兜里的。

我摸着衣兜里的钱，用力向姐姐挥手。

我知道姐姐关心我，可是姐姐对我的好，我却无力回报。

上了大学后我才发现，原来管吃管住，也有吃不饱的时候，每次我想用姐姐给我的钱时，就想到姐姐那黝黑的面庞，每次都告诉自己，这钱来之不易，我不能轻易的花掉。

第一年寒假，我用姐姐缝在衣兜里的钱，先给姐姐买一件衣服，我一个人去批发市场逛，看到了一件毛呢外套。

拿出姐姐给我的两百元，我又填了一百元自己的奖学金，给姐姐买了一件呢外套。

那件呢外套姐姐穿了整整十年。

我记得自己结婚的时候是冬天，姐姐就穿着那件呢外套坐在桌上，家里亲戚都说让姐姐穿一件新衣服。

姐姐高兴地拒绝：这是耀文送我的，他结婚，我得穿着，平时我都舍不得穿，拿出来和新的一样。

结婚的时候，我给大伯和伯母敬酒，我也给姐姐敬酒，她比伯母笑得还开心。

一个劲的说：我就知道我这弟弟有出息，姐姐没白疼你。

结婚后我回了城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平静如流水，有了自己的孩子，逐渐的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

只是我回家的次数依然很少，大部分时间，大伯和伯母都是姐姐照顾。

大伯去世后，我想接大伯母来城里住。

大伯母住了一个月说住不惯，坚持要回家。

我只能把大伯母拜托给姐姐。

姐姐每天就像上班一样，要回去照顾大伯母。

别人开玩笑说：养儿防老，你看你们家耀文算是白养了，既不回家来，也不照看父母，还得出嫁的姑娘照顾老娘。

姐姐平时柔声和气的人发起飙来也是丝毫不让：我们家耀文光宗耀祖，是老娘没福气，你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后来大伯母病了，我出了药费，但是不能随时回家，照顾人的是只能交给姐姐。

我心里过意不去，每个月给母亲打生活费，都会多打3000元，其实那钱是给姐姐的。

可是一年到头，姐姐都会把剩下的钱又给我，我执意不要，她就存在大伯母卡上。

大伯母葬礼结束，家里的长辈把我们姐弟喊道一起，说是老人留了话，要把家产分一分。

我一直没吭声，因为在我心里，姐姐比我付出的多，哪怕是出嫁的闺女，也应该给姐姐分一份。

可是长辈的话却让我吃惊，他说：你们妈说了，家里的房子和存款都留给弟弟，姑娘虽然孝顺，可是毕竟是外人。

我听完后，有些恼怒，也有些难受。

我说：这个家平时是姐姐撑着，我平时不在家，钱给姐姐，房子就我们谁在家谁住。

姐姐一听我的话，站起来连连摆手：使不得，你是儿子，这些都是应该给你的。

我斩钉截铁地说：父母去世了，这房子也得有人收拾，我平时又不在，这房子还得姐姐你收拾，要不然我要回来，根都没了。

姐姐才点头答应。

但是她拒绝要钱。

我起身在姐姐面前跪下，我对姐姐说：姐，要是没有你，也就没有你现在的弟弟。

你从不计较的帮助你弟弟，就是给父母送终，都是你在替我尽孝，你要是拒绝我，就是在打我的脸。

我心里亏得慌，你把钱收了，就当我存在你那。

姐姐扶起我，低头哭着抹泪，我抱着姐姐说：姐，这是你应该的，咱们是姐弟，你别和我客气，你越客气，我越发内疚，觉得对不起你。

姐姐抹着眼泪说：好，姐姐听你的。

虽然我是过继的，但是我遇到了善良的父母，也遇到了更善良的姐姐，有了他们的帮助，我的人生才有了更多可能，我感恩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