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明远,今年三十五,在一家做传统外贸的公司干了八年,岗位是物流调度,天天跟集装箱、报关单打交道,日子过得跟复印机印出来似的,没什么波澜。
我们部门就五个人,其中最扎眼的是林晚晴,比我小五岁,大学毕业就来了公司,做单证专员。这姑娘长得是真漂亮,皮肤白得像宣纸,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身段也周正,穿职业装都透着股清冷劲儿。办公室里没人不夸她好看,但也没人敢轻易跟她套近乎——她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报表做得又快又准,错一个标点符号都要返工;说话永远客客气气,“麻烦你”“谢谢”挂在嘴边,但就是透着股距离感,午休时要么戴着耳机看书,要么趴在桌上小憩,从不跟人聊家长里短,连部门聚餐都很少参加,实在推不掉也只是礼貌性喝两口果汁,坐一会儿就提前走。
我跟她的交集不算多,大多是工作上的对接,她把单据传给我,我确认好物流信息再反馈给她,全程没多余的话。我已婚,老婆苏敏在中学当老师,儿子刚上小学一年级,家里日子过得挺安稳,从来没往别的地方想过,对林晚晴这种漂亮又高冷的同事,只敢远观,连多余的玩笑都不敢开。
事发那天是周三,我们要赶一批去欧洲的货,报关单出了点问题,客户那边催得紧,部门经理就让我和林晚晴留下来加班处理。下午六点多,其他同事都下班了,办公室里就剩我们俩,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偶尔她会抬头问我一句物流时效,我答完她就低头继续忙活,气氛挺沉闷。
晚上十点多,报表终于核对得差不多了,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腰,她也停下手里的活,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陆哥,你这儿都弄好了吗?我这边就剩最后一份确认单了。”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没什么情绪。
“我这儿没问题了,等你弄完咱们一起核对一下,没问题就发给客户。”我笑着说,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我去楼道抽根烟,你弄完喊我。”
她点点头,没再多说。楼道里挺冷,我抽着烟,看着楼下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心里琢磨着弄完赶紧回家,儿子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抽完烟回去,她已经把确认单打出来了,正坐在座位上等着我。
我们俩对着电脑,逐字逐句地核对,生怕再出什么纰漏。时间一点点过去,办公室里只有鼠标点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马路上的车也少了很多。
终于,在夜里十一点五十八分,我们确认完最后一个数据,她把文件发给客户,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总算弄完了,不然客户那边真要炸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少了平时的清冷。
我也松了口气,笑着说:“可不是嘛,这活儿赶得,明天得让经理请咱们喝奶茶。”
就在这时,墙上的挂钟“铛”地响了一声, midnight 十二点整。我正准备收拾东西起身,突然看到林晚晴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抬手“咔哒”一声,把门锁反锁了。
我当时就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问:“你锁门干什么?”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跟平时不一样,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看得我心里发慌。她没说话,一步步朝我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我脑子有点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差点撞到办公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突然伸出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身体也贴了过来。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我的鼻子,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平时很淡,现在因为离得近,变得格外清晰。
“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对我做点什么吗?”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沙哑,跟平时的清冷完全不同,甚至还带着点委屈。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僵在那儿,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咚咚咚”地响,手心瞬间冒汗,后背也湿了一片。这是怎么回事?平时连跟人多说两句话都嫌麻烦的冰山美人,怎么突然对我做这种事?我可是已婚人士,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林、林晚晴,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快松开。”我结结巴巴地说,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不敢动也不敢碰她。
她不仅没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点哭腔:“陆哥,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可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找你帮忙。”
“帮忙?”我更懵了,“有什么事你说啊,这样我没法帮你,你先松开我。”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但还是离我很近,眼睛红红的,看着我:“陆哥,我知道你有家室,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平时在办公室里就你对我最照顾,虽然咱们没说过多少话,但我能感觉到。”
“我没照顾你什么啊,都是工作上的正常对接。”我赶紧解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是遇到难处了,能帮的我肯定帮,但你别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她吸了吸鼻子,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你看看这个。”
我迟疑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照片,还有一张借条。照片上是林晚晴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男人三十多岁,长得挺壮实,眼神有点凶。借条上写着:今借到王虎人民币伍拾万元整,月息三分,三个月内还清,借款人林晚晴,日期是半年前。
“这是……”我拿着照片和借条,心里更疑惑了。
“照片上的人叫王虎,是我前男友。”林晚晴低着头,声音有点沙哑,“我跟他处了两年,去年年底的时候,他说要跟朋友合伙开公司,差五十万启动资金,让我帮他借点。我当时鬼迷心窍,就跟我家里要了点,又找朋友借了些,凑了五十万给他。”
“那借条怎么是你写的?”我问。
“他说他征信有点问题,没法当借款人,让我先帮忙写借条,等公司盈利了就立马还上,还说会给我算利息。”她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我当时太相信他了,就答应了。结果三个月前,他突然消失了,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拉黑了,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这钱……”
“那些朋友都是看我的面子才借的钱,现在王虎跑了,他们都来找我要。我家里条件也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我上班才几年,根本没这么多钱还。”她抹了把眼泪,“王虎消失后,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找到。前几天,那些债主又来逼我,说再还不上钱,就去公司闹,还要去我家里找我爸妈。”
“那你怎么不报警啊?”我脱口而出。
“报警?我报了,可是没有证据证明他诈骗,警察说这是民间借贷纠纷,让我们私下协商或者去法院起诉。”她苦笑了一下,“我连他人都找不到,怎么起诉?那些债主都是些不好惹的人,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看着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平时看着高冷坚强的姑娘,没想到背后藏着这么多事。“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帮你还钱?我也没这么多钱啊。”我实话实说,我家里的积蓄都是老婆管着,就算我想帮,也拿不出五十万。
“不是让你帮我还钱。”她摇了摇头,“陆哥,我知道你没钱,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演一场戏。”
“演戏?”我愣了一下。
“那些债主天天跟着我,我走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我实在受不了了。”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恳求,“我想让你假装是我新交的男朋友,而且是有能力帮我还钱的人,先把他们唬住,让他们别再天天跟着我,给我点时间,我再想办法找王虎,或者慢慢凑钱还他们。”
我这下明白了,感情她刚才锁门抱我,是想让我帮她演这么一出戏。“那你为什么偏偏找我啊?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男同事。”
“我不敢找别人。”她低下头,“其他同事要么年纪太大,要么已经结婚有孩子,而且平时跟他们也不熟。你不一样,你平时看着就靠谱,而且为人和善,我觉得你不会见死不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还会影响你的家庭,可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你答应,我会跟那些债主说,你已经帮我还了一部分钱,剩下的会慢慢还,不会让你真的出钱,也不会让你老婆知道这件事。”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挺纠结的。帮她吧,万一被老婆知道了,家里肯定要鸡飞狗跳;不帮吧,看着她一个姑娘家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又有点不忍心。而且她刚才那一下,确实把我吓得不轻,现在知道了缘由,心里的慌乱少了点,但还是挺为难的。
“陆哥,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她见我不说话,又哭了起来,“如果他们去公司闹,我工作就没了,我爸妈也会被我气死。我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那些债主什么时候还会来找你?”
“他们说这两天还会来公司找我。”她抬起头,眼里带着希望,“陆哥,你答应了?”
“我可以帮你演这场戏,但是咱们得说清楚。”我认真地看着她,“第一,我只帮你应付债主,不会真的出钱,也不会跟你有任何超出同事的接触;第二,这件事不能让我老婆知道,万一被她发现了,我没法解释;第三,这只是权宜之计,你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找王虎,或者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总不能一直靠演戏骗下去。”
“我知道!我都答应你!”她连忙点头,擦干眼泪,“谢谢你陆哥,真的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别这么说,我也就是帮你个忙。”我把照片和借条还给她,“你先把这些收起来,明天债主来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配合你。”
她把东西收好,又跟我详细说了一下那些债主的情况,都是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说话挺横的,但也没真的动手打她,就是天天跟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聊完已经快一点了,我起身准备回家:“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嗯,陆哥,路上小心。”她送我到门口,帮我打开了门锁。
走出公司大楼,夜里的风有点凉,我打了个寒颤,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做梦一样。平时高冷的女同事,突然锁门抱我,原来是为了让我帮她应付债主,这剧情也太曲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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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老婆苏敏已经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躺在她身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引火烧身,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反悔。
第二天上班,林晚晴看起来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偶尔会偷偷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感激。我们还是像平时一样,只做工作上的对接,没提昨晚的事,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没发现异常。
中午的时候,林晚晴给我发了个微信:“陆哥,他们来了,在公司楼下的保安室,说让我下去。”
我看到微信,心里有点紧张,回复她:“你先别下去,我跟你一起。”
我起身走到她的座位旁,假装跟她讨论工作,压低声音说:“等会儿我跟你下去,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已经帮你还了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下个月还,态度强硬点,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她点了点头,脸色有点发白。
我们俩一起下楼,走到保安室门口,果然看到三个男人坐在那里,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其中一个就是照片上的王虎的朋友,叫张强,林晚晴跟我提过。
张强看到林晚晴,立马站起来,语气不善:“林晚晴,钱准备好了吗?再没钱还,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我赶紧上前一步,把林晚晴护在身后,故意板着脸,语气强硬地说:“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事跟我说。”
张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嗤笑一声:“男朋友?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我告诉你,我们是来找林晚晴要钱的,跟你没关系,识相的赶紧躲开。”
“怎么没关系?”我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万块钱(这是我从家里的应急资金里拿的,想着先稳住他们),扔在桌子上,“这是二十万的一部分,先给你们两万,剩下的十八万,还有之前欠的三十万,下个月一起还清。你们要是再敢天天跟着她,或者去公司、家里闹,这钱你们一分都别想拿到,而且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也知道你们的情况,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故意把“二十万”“报警”这些词说得很大声,心里其实挺虚的,手心都在冒汗。张强他们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
“你说下个月还就下个月还?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张强还是有点不服气。
“我是这家公司的老员工,物流部的陆明远,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说话算不算数。”我挺直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而且我已经跟你们老大王虎联系过了,他也同意这个方案,要是不信,你们可以给他打电话。”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王虎的电话,就是瞎编的。
张强他们果然有点犹豫了,王虎跑了之后,他们也联系不上,现在有个人愿意出面还钱,虽然不是一次性还清,但总比一分钱拿不到强。“行,我们就信你一次。”张强收起桌上的两万块钱,“下个月这个时候,我们再来找你,要是还没还清,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放心,到时候一定给你们。”我说完,拉着林晚晴转身就走,直到走进公司大楼,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陆哥,谢谢你,还有这两万块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林晚晴感激地说。
“钱不急,你先好好上班,赶紧想办法找王虎。”我对她说,“以后他们要是再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晚晴一边上班,一边四处打听王虎的消息,我也帮她留意了一下,问了些朋友,都没什么线索。那些债主也没再来找过她,估计是被我上次的话唬住了。
我心里一直挺忐忑的,那两万块钱是家里的应急资金,老婆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下个月就要还剩下的钱,我也拿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想到,事情在一个月后出现了转机。
那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王虎被抓住了,让我和林晚晴去一趟派出所。我和林晚晴都很惊讶,赶紧请假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才知道,王虎骗了林晚晴之后,又去别的地方骗了好几个人,总共骗了两百多万,其中有个人报了警,警方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终于在外地把他抓住了。王虎被抓后,坦白了所有诈骗事实,包括骗林晚晴的五十万。
警方追回了一部分赃款,其中就有林晚晴的二十万。虽然不是全部,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些债主得知王虎被抓,也不敢再找林晚晴要钱了,毕竟他们的钱也是王虎骗来的,现在警方介入,他们也怕自己惹上麻烦。
林晚晴拿到追回的二十万,第一时间把我垫的两万块钱还给了我,还特地请我吃了顿饭,一再感谢我。“陆哥,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工作都没了,还会连累我爸妈。”
“都是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笑着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件事之后,林晚晴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高冷,午休时会跟同事聊聊天,部门聚餐也会参加,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她用追回的二十万还了一部分债主的钱,剩下的三十万,跟债主们协商后,同意分期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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