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说个有意思的故事。
有个少年行侠仗义杀了恶霸,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替他伏法,他本人却神秘失踪了三年——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你今天在朋友圈发了条「老子要替天行道」,明天就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去自首,然后你本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再出现时,所有人都以为见鬼了。
问题来了:这世上真有神仙暗中保护行侠仗义的好人吗?还是说,连神仙都觉得他杀人手法太野,得给他上一课?
说起来,这事还得从大明万历年间说起。
安徽有个少年叫萧灵威,从小跟名师练武,那身手叫一个了得。
十几个壮汉围上来都近不了身,飞檐走壁跟玩似的。这小子打小就崇拜那些古代侠客,什么鲁仲连啊、郭解啊,成天想着行侠仗义。
可这孩子有个毛病——太冲动,睚眦必报。
看不惯的事一定要管,看不顺眼的人一定要揍,结果到处得罪人。好几次差点让仇家给做了,只能四处逃亡。
这天,萧灵威逃到一座县城,找了家客栈住下。
半夜睡不着,见月色不错,这小子又皮了——翻墙出去闲逛。路过一条小巷时,听见有女人哭。
他好奇心上来了,三两下翻进院子。
昏暗的油灯下,一对母女抱头痛哭。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女儿十八九岁,长得是真俊,哭得梨花带雨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萧灵威这人虽然冲动,心眼儿倒不坏,暗暗记下这地方,打算天亮后问问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打听,邻居们七嘴八舌说开了。
这家姓陈,男人病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过日子。县里有个恶霸叫魏虎,有钱有势,看上了陈家姑娘,准备三天后来抢人。
小姑娘宁死不从,她娘怕她寻短见,日夜守着。
萧灵威听完,当场就炸了。
回客栈拿了把短刀,揣进袖子里,问清魏虎家住哪儿,决定当晚就动手。
天黑后,萧灵威摸到魏虎家。
这恶霸家里修得跟皇宫似的,高墙大院,金碧辉煌。他轻松跃上墙头,沿着屋顶慢慢摸索。
很快,一间屋子里传出琴声和男女调笑声。
他猫着腰凑到窗边,往里一瞧——好家伙,五个男女正喝得热火朝天。
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男人左拥右抱,对面坐着个年轻书生,也搂着个女人。
年轻书生贱兮兮地笑着说:「听说那陈家丫头天天哭着不嫁,嘿嘿,等明天弄来,尝到滋味后,只怕赶都赶不走了。」
中年男人一拍大腿:「我看上的人,哪个飞得了?她要是敢不从,就关进冰窖里,我就不信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书生满脸堆笑:「魏老爷您一向怜香惜玉,肯定舍不得对那么个俏佳人动粗。」
魏虎哈哈大笑:「还是你懂我!」
萧灵威听到这儿,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他抽出短刀,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萧灵威已经把刀扎进了魏虎身体,连着补了好几刀。三个女人吓得魂不附体,那书生抖得跟筛糠似的。
萧灵威觉得这书生也是帮凶,顺手也送他上了西天。
三个家丁闻声赶来,被他砍倒两个,最后一个吓得屁滚尿流,跑得飞快。
萧灵威也不追,看见桌上的酒肉,抓起两块牛肉塞嘴里,连喝三大碗酒,在墙上写下:「杀人者萧灵威也!」
写完翻墙就跑,连夜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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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后,萧灵威傻眼了。
这地方他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手里提着盏莲花灯,走到他跟前说:「跟我走。」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转身就走。
萧灵威懵了,可又不知道往哪儿去,只好跟上。
这白衣人走得飞快,萧灵威从小练武,跟得都费劲。一直追到天快亮,白衣人突然不见了。
他在荒草丛里找到那盏莲花灯,灯旁边放着个包袱,打开一看——四锭白银,大约四十两。
萧灵威这才明白,这是高人在暗中帮他。
可没高兴多久,官府的海捕文书就下来了,到处抓他。他赶紧改名换姓,一路逃到浙江去。
为啥要去浙江?
这小子杀人后倒是怕了,听说杭州天竺山的菩萨最灵验,想去烧香忏悔,求佛祖别让他下地狱。
到了天竺山,萧灵威天天烧香念经,发誓以后再也不乱杀人了。
可住了一阵子,他发现这里的和尚虽然多,个个却满身铜臭气,眼里只有钱,哪有半点佛性。
他渐渐觉得无聊,经常到附近山里转悠。
这天,萧灵威又进山散步,无意中发现一个石洞。他好奇心上来,走进去一看,一位老和尚正在打坐。
老和尚突然睁开眼,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富豪强娶民女,关你什么事,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萧灵威如遭雷击,心说坏了,行踪暴露了。
他刚想动手灭口,老和尚又说:「白衣人提着莲花灯为你指路,你却要对恩人下手吗?」
萧灵威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大菩萨饶命!弟子知错了!」他磕头如捣蒜,「求菩萨救我一命!」
老和尚缓缓说道:「这里不是你藏身之地。我这有封信,你拿着去扬州金竹寺找铁方丈,在那里躲三天,自然能逃过此劫。」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又特意叮嘱:「出去后千万别回头,切记!」
萧灵威连磕了十几个头,拿着信出了山洞,真的一步都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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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扬州,萧灵威四处打听金竹寺,竟然没一个人听说过。
他看见街上捕快衙役特别多,不敢在城里待,只好躲到乡下去。
这天夜里,他走在浮桥上,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和尚,手里提着盏莲花灯,灯上写着「金竹禅院」四个字。
萧灵威眼睛一亮——这灯怎么这么眼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和尚已经提着灯往东走了。他急忙追上去,一路追了四五里,来到一处山谷。
和尚问:「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萧灵威赶紧把遇到老和尚的事说了一遍,又把信掏出来。
和尚看完点点头:「原来是白衣豁棘尊者的信。既然如此,跟我来吧。」
穿过一片竹林,月光下,一座雄伟的寺院突然出现在眼前。大雄宝殿里,几十个和尚正在诵经。
和尚说要先去见方丈,让他等着。
没多久出来说:「方丈已经入定了,但留了讯息,知道你要来。先住下,明天再见。」
萧灵威被带到一间禅房,很快有人送来晚饭,做得精致得不得了。
他心想:这寺里的和尚,跟天竺山那帮货色完全不一样啊。
在寺里住了三天,方丈一直没见他。
第三天半夜二更时分,萧灵威突然听到一阵木鱼声和诵经声,心想肯定是做大法会,穿好衣服就去看热闹。
他循着声音来到大雄宝殿。
刚到门口,诵经声戛然而止。
萧灵威推门进去,整个人当场就傻了。
殿里灯火通明,地上铺着华丽地毯,佛像全都不见了。更要命的是——一对对男女搂抱在一起,有老有少,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萧灵威怒火中烧,当场就骂开了:「我还以为这是佛门净地,没想到竟然藏污纳垢,青楼也不过如此!」
身后突然有人呵斥:「六合之中,六合之外,六合所成,男欢女爱,俗子无知,大惊小怪。」
萧灵威回头一看,一位白胡子老僧站在身后,面如满月,气度不凡。
那个带他来的和尚在旁边说:「这位就是我们的住持铁方丈。」
萧灵威虽然满腔怒火,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铁方丈把他扶起来,带到方丈室,详细询问了老和尚的事。
听完后,铁方丈缓缓说道:「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幻境。智者见之大彻大悟,愚者见之心起淫念。你不必惊讶。」
萧灵威不敢吭声。
铁方丈又对那和尚说:「带他重瞻水晶域,当发菩提心。」
萧灵威告辞出来,发现大雄宝殿的灯全灭了,男男女女也都消失了,佛像完好如初,长明灯忽明忽暗。
远处传来几声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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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把萧灵威送到寺门口,随手摘下一把竹叶递给他:「这些送给施主,一路平安。」
萧灵威莫名其妙地接过竹叶,揣进袖子里。
他沿着山路走了很久才到大路上,这时发现袖子里的竹叶丢了一多半,剩下的竟然全是金子做的竹叶。
萧灵威回到扬州城,整个人彻底懵了——
街上的人告诉他,现在已经是三年后了。
他明明只在金竹寺待了三天,人间却过了三年!
更离谱的是,他打听到一个惊人消息:就在他杀了魏虎的第二天,官府就抓到了凶手。那凶手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很快被判了斩刑。
头颅落地后,尸体竟然离奇消失了。
萧灵威这才明白,那个白衣人、老和尚、铁方丈,全都是菩萨派来的罗汉,专门来救他这个冲动的愣头青。
他把金竹叶变卖了,老老实实开了家古董店。
有一天,萧灵威从朋友家出来,突然被两个女乞丐拦住。
她们一见他,立刻跪下大哭:「恩公竟然还在世上?」
萧灵威仔细一看,竟然是当年那对陈氏母女。
他赶紧把两人带回家,问她们这些年怎么过的。
陈母说:「恩人杀了魏虎后,官府第二天就抓到了凶手。那人和恩人长得一模一样,被砍头后尸体消失了。我把头颅偷出来安葬,挖坑时,头颅竟然变成了一盏莲花灯。」
「我怕官府追究,带着女儿逃出来,这三年一直靠讨饭为生。今天看见恩人,还以为见鬼了呢。」
萧灵威把自己的遭遇也讲了一遍。
陈氏母女听得目瞪口呆,陈母想了半天说:「这一定是佛祖见恩人为民除害,派罗汉下凡救了恩人。」
陈母当场就要把女儿嫁给萧灵威,报答救命之恩。
萧灵威见陈氏姑娘确实长得好看,也就答应了。改名叫刘振,后来从军,官至崇明守备。
有个有意思的事——
每次萧灵威发火,夫人就会小声说「金竹寺」三个字。
他一听这三个字,立刻转怒为笑。
这故事告诉我们:
行侠仗义是好事,但下手别太狠。菩萨看你是为民除害,可以救你一命,但也得让你长长记性——三天抵三年,够你好好反省了。
至于那个替他死的人,估计就是罗汉变的。人家不光救了他的命,还顺便给他找了个漂亮媳妇,这买卖做得,简直血赚。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行侠也得讲智慧。
不然就算菩萨保佑你,也得先把你关进「时间小黑屋」里,让你冷静三天——虽然外面已经过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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