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古时候,黑山坳里有个李家村,村里有个汉子,名叫李大力。
人如其名,年轻时有一把子好力气,性子也野得像匹没套笼头的马。
他爹娘老早就张罗着给他说亲,可他是左耳进右耳出,总把脖子一梗,浑不在意地说:
“爹,娘,急个啥?好男儿志在四方!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能有啥出息?等我出去闯出名堂,金山银山搬回来,还怕找不着媳妇?”
这话说得响亮,可这四方闯了十几年,钱没挣着几个,人倒熬得变了样。
三十五六的年纪,背微微驼了,脸晒得黝黑,皱纹也爬上了眼角,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老相。
更别提家底了,当初出去时还有几亩薄田,回来时竟只剩下一间老屋,一个空落落的院子,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楼塌了”。
成了个又穷又老的光棍汉,这滋味可就大不一样了。
年轻时浑身是劲,只想往外跑;
如今力气还在,心里却空了,想女人想得厉害!
白天还好,跟着大伙下地干活,累得一身臭汗,啥也顾不上想。
可一到晚上,躺在冷冰冰的炕上,听着隔壁邻居家的笑语声,那滋味,真像有蚂蚁在心尖上爬。
他这才咂摸出“光棍苦,光棍苦,衣服破了没人补”这俚语里的辛酸了。
他是壮年男子啊,夜深人静时,那股子燥热和念头压都压不住,翻来覆去,炕席都快被他磨穿了。
可自家这穷得叮当响,模样也不周正,哪家姑娘肯跟?
这晚,他燥得实在睡不着,索性趿拉着那双快磨破的草鞋,“踢踏踢踏”地走到院子里那棵老芭蕉树下乘凉。
月光白花花地洒下来,像一层凉霜,可他的心却火烧火燎。
看着那棵芭蕉树,枝叶宽大,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影子投在地上,斑驳陆离。
他心里一酸,忍不住把粗糙的手掌按在树干上,像对着个老伙计诉苦:
“这满院子,也就你肯陪着我这没出息的穷鬼了。你看你,这身子亭亭玉立的,多好啊……你要是能变成个知冷知热的娘们儿,咱俩凑合着过,该多好……”
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手感不对。
这芭蕉树的树干,摸着怎地这般滑溜?
凉丝丝、软腻腻,带着点夜露的湿润,那触感,竟真跟大姑娘的胳膊似的,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这手感太奇妙了,他忍不住来回摩挲,从下到上,越摸心里越痒痒,那股子燥热仿佛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地涌向掌心。
他像是喝了三斤烈性的烧刀子,头晕目眩,脚下发飘,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院子里的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手底下的“滑腻”越来越真实。
正晕乎着,忽然闻到一股异香。
定睛一看,朦朦胧胧的月光下,竟真有个穿绿罗裙的女子从树后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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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长得真叫一个俊,眉如远山,目含秋水,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嘴唇却红得诱人。
她对着李大力嫣然一笑,也不说话,伸出玉藕似的胳膊,一把就搂住了他。
李大力哪里还把持得住,魂儿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当晚,他就在这芭蕉树下,做了场飘飘欲仙、荒唐又酣畅的梦。
第二天,日头都晒屁股了,他老娘在院里喊他下地,连喊几声没人应。
走到院角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儿子直接挺躺在芭蕉树底下,双眼紧闭,脸色潮红,嘴角还挂着痴痴的笑。
再往下看,裤裆处汗湿津津一片,黏在腿上,模样甚是尴尬。
老太太是过来人,心里暗骂:“这没出息的东西,莫非是做了春梦,跑了马?”
可这年纪,在这地方……也太不像话了!
她连推带喊,李大力才迷迷瞪瞪醒来,只觉得浑身骨头像被抽走了,软绵绵没一丝力气,脑子里也空荡荡的,昨夜种种,似梦似真。
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干活,可锄头扛在肩上就像有千斤重,没抡几下就气喘吁吁,眼前发黑。
老娘看他那样,只得叹口气让他回去歇着。
自打那夜后,李大力就像鸦片鬼上了瘾,天天晚上雷打不动地往芭蕉树下跑。
明明身子一天比一天虚,走路打晃,眼窝深陷,活脱脱像个痨病鬼。
可一到夜里,那两条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往院里迈。
那芭蕉树也越发青翠,叶子绿得滴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不久,去邻县办事的老爹回来了。
一看儿子这模样,吓了一跳!
之前虽穷,但身子骨结实,如今面黄肌瘦,眼窝发青,眼神涣散,这哪是壮年汉子,分明是病入膏肓!
老爷子留了心,白天看儿子,虽没精神,但干活还算踏实,没啥异常。
可到了晚上,他假装睡下,果然听见儿子那屋门“吱呀”一声轻响,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悄悄尾随出去,躲在屋角阴影里一瞧——好家伙!差点没把魂吓飞!
只见儿子正紧紧抱着那棵芭蕉树,脸贴在树干上,来回磨蹭,一只手还在树上不住抚摸,嘴里哼哼唧唧,
说着些“心肝宝贝”、“想死我了”之类的肉麻情话,脸上是那种迷醉、贪婪又空洞的笑容。
老爷子连喊他几声,他像根本没听见。
“这是中了邪啊!”老爷子心里雪亮。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云游时,一位老道士赠他的一面巴掌大的青铜小镜,说是能照妖邪。
他赶紧回屋取来,蹑手蹑脚走到儿子身后,对着那芭蕉树一照——这一照,吓得他差点把镜子扔了!
镜子里哪还有什么芭蕉树!
分明是一个穿着绿色薄纱、身段妖娆的女子,面色青白,双眼泛着红光,正紧紧搂着李大力,对着他的口鼻,一下一下地吸着白气!
每吸一口,李大力的脸色就灰败一分,那女妖的脸色就红润一丝。
“妖孽!敢害我儿!”老爷子又惊又怒,却不敢打草惊蛇,强忍着收回镜子,先把浑浑噩噩的儿子拖回屋。
第二天天一亮,老爷子立刻去几十里外的道观,好说歹说,请来了一位有修为的道长。
道长来到院里,绕着芭蕉树走了三圈,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李大力,眉头拧成了疙瘩,连连跺脚:
“唉!糟了糟了!老施主,您家这是招了‘芭蕉精’了!此物借草木成形,最喜吸食壮年男子的元阳精气。
看这妖气凝而不散,道行不浅啊!若要以法力度化或强行收服,依贫道之力,最快也需连续做法一月,方能根除。”
老爷子刚升起希望,道长话锋一转,指着炕上的李大力痛心道:
“可是……您看看令郎这身子,精气已被吸走七成,形销骨立,阳气衰微,怕是……怕是最多再熬十天半月就要油尽灯枯了。等不到贫道功成那日啊!”
老爷子一听,如遭五雷轰顶,当场老泪纵横,拉着道长袖子跪下:
“道长,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儿吧!我李家就这一根独苗啊!”
李大力在炕上听得明白,也流下泪来,心里是又悔又怕。
道长扶起老人,叹息摇头:“难啊!除非……除非这芭蕉精自愿放手,主动断绝与令郎的牵连。可这……这好比到嘴的肥肉,饿狼岂肯松口?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果然,一到夜晚,李大力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勾了过去。
他心里明明知道这是索命的路,一万个不想去,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像牵线木偶一样走到树下。
某天,李大力白天难得清醒的片刻,求生欲让他灵光一闪,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计策——骗!
当晚,他再次来到芭蕉树下,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排斥,捧着芭蕉树干,演得比真金还真:
“娘子,我……我想好了!这偷偷摸摸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管他什么人妖殊途,世人眼光!我要明媒正娶,跟你做堂堂正正的夫妻!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那芭蕉精在他耳边现形,娇声笑道:“郎君此话当真?你不怕我这妖精之身?不怕我吸干你的阳气?”
李大力把胸口拍得砰砰响,赌咒发誓:“怕?只要能跟你长相厮守,就算立刻为你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娘子,跟我回家吧,见见我爹娘!”
这番“情真意切”的告白,果然击中了芭蕉精。
她虽是精怪,似乎也渴望一份真心。
她感动得枝叶轻颤,声音都哽咽了:“郎君……你既有此心,妾身……妾身不负你。今夜见你劳累,且先回去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我们……我们来日方长。”
竟破例主动放他回去了。
李大力回屋后,立刻将情况告知父亲和悄悄候在外面的道长。
道长捋须点头:“此计或可一试!她若动情,防备必减。”
于是,道长悄悄在芭蕉树周围布下了一个小巧的“聚灵化煞阵”,埋了几件法器。
此阵不直接攻击,却能悄然吸收、化去妖物的本源精气,过程缓慢,不易察觉。
如此过了七八天,李大力每晚都去表演一番“深情”,那芭蕉精对他越发温存,而她的气息,在道长眼中,却一天比一天衰弱,枝叶也不如先前那般油光了。
直到第十天夜里,芭蕉精终于察觉不对,自身元气大伤,她猛地醒悟过来!
月光下,她现出原形,面容扭曲,指着李大力,声音凄厉无比,充满了怨恨:
“负心汉!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负心汉!床上榻上海誓山盟,说情愿为我去死!床下转身就找来牛鼻子老道害我!哈哈哈……可笑我还信了你的鬼话!好一个痴情郎君!好一个永不相负!”
她骂得声嘶力竭,妖气涣散,已到了最虚弱的时候。
道长此时才现身,手持桃木剑,口念真言:“妖孽,此时不悟,更待何时!”轻易便将她制住。
后来,这棵成了精的芭蕉树被村民们连根砍断。
说也奇怪,斧头砍下去,那树干断裂处,流出的汁液竟是殷红殷红的,像血一样,染红了树下的泥土,好久都不褪色。
李大力这场桃花劫,代价惨重。
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年,灌了无数汤药,才勉强捡回一条命,身体也大不如前。
经此一遭,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人世间的欲望和姻缘,就像种地,得脚踏实地,春种秋收,来不得半点虚的歪的。
整天指望不劳而获,甚至沉迷于那些虚幻的诱惑,到头来,害人害己,差点把命都搭上。
他收了心,戒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老老实实种地,本本分分做人。
虽然日子还是清苦,但眼神踏实了,身子骨也慢慢养了回来。
过了两三年,邻村有户实在人家,看中他肯吃苦、没了那些花花肠子,便把家里一个手脚勤快的姑娘嫁给了他。
成亲那天,热热闹闹。
有人提起当年的“芭蕉娘子”,李大力只是憨厚地笑笑,给媳妇递了杯热茶,啥也没说。
后半生的日子,倒也安安稳稳。
所以说啊,咱这心里的想头啊,就像地里的苗,得往正道上长。歪脖子树长得再快,一场大雨就得垮。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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