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0年的夏天,到师医院住过一次院,是重感冒,当时头又疼又晕,由于我们营离师部有二十公里,所以营里派了一辆卡车,由连里的卫生员送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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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卫生员忘了叫啥了,只记得个头比我高些,后来连里取消了卫生员的编制,他就归到营卫生所去了。那卫生员是个工作负责的人,到了师医院,我是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全靠他忙活一应手续,直到把我扶上病床倒头睡下他才离开。
吃药治疗了两天,头疼头晕的症状轻多了,虽然身体还挺虚弱,但已经能下床四处溜达了。
我住的那间病房在二楼,房间里一圈单人床贴着墙摆着,摆了六张还是八张已经忘了。
同屋的病号中,现在有两个还有些印象;一个是开刀治腋臭的,本来他已经出院了,结果刀口没愈合利索就去抻单杠,结果把刀口又给挣裂开了,此次他二次入院实际就是疗养。
由于除了不能高举胳膊,别的干啥也不影响,因此他白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回来,其他时间基本看不到人影,晚上也基本上是熄灯了才回来,洗漱完了就看到他穿着背心,站在自己的床头柜前,借着走廊里投射进来的灯光,往两个腋下抹药水。
还有一个是1978年的兵,发高烧入的院,听说治疗过程中青霉素打过量了,结果聋了,跟他说话时,要大声贴着他耳朵说才行。我住院的时候,他已经是住了近一年的老病号了。
由于长期没人愿意跟他交流,再加上感觉到其他病号的歧视(我也曾当着他的面向别人介绍说他是聋子),以及身心受到伤害的刺激,此时的他神经已有点问题了。
负责我们病房的医生是个男的医助,大概二十四、五岁,估计是毕业不久的工农兵学员,就是他把一个好好的小伙子给治聋了,那病号当时看样子还不到20岁。
男医助每天早上来查次房,然后基本上就见不到影了,他的上面好像也没有主任啥的管着,咋治疗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住院期间也没见过院领导来病房视察啥的。
医院的伙食毕竟比连队强多了,驻东北的部队当时每天都是两顿高粱米饭,住院至少没粗粮,早上还能吃到葱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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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吃的是“半流”,每天下午还发几块饼干,好像还有一缸子奶粉冲的牛奶,那饼干已经受潮了,吃起来面面的一点不脆。
有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走廊里闹哄哄的,知道别的病房又有新病号住进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老病号去看新病号,只见一个兵有气无力地坐在病床上,手里还捏着小半卷手纸,似乎随时准备起身去厕所。
他是急性痢疾住进来的,据他自己说从昨晚住进来到现在,他已经去了十多趟厕所,一整卷手纸用的就剩下手里这点了。
师医院的楼里只有小便池,大便要出了楼向右走三、四十米到室外厕所去,他常常是刚拉完回来,躺下没几分钟,就又得起来往厕所跑。
他说有次回来刚迈上楼梯就又有便意了,只好马上又转身往回跑,都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屎”,他此时拉的眼窝都已经明显凹陷下去了。
个把星期以后,我已经彻底好利索了,由于吃得好早上不用出操,白天就在师部驻地一带转悠玩,晚饭后和一些病友聚在楼门口的雨搭底下聊天,日子过得非常惬意,完全是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其实就我所见,在师医院住院的,不敢说大多数都是泡病号的,但至少也是小病大养的,可惜这样潇洒了没几天,当一天早上查房时,那个男医助对我说:“你明天也可以出院了”时,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知道好日子到头了。
然后,第二天我就老老实实收拾东西回连队了,那时候思想单纯,也没想着再装个啥病继续赖在医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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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男医助决定让一大批人出院,除了我们这间病房有几个外,隔壁几间归他管的病房,也有不少人要被他撵出院了,现在看来,他平时不主动办理零星的出院手续,而是每隔一段时间集中清理一批病号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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