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有个芙蓉镇,镇东头住着个名叫柳明远的穷书生。这柳明远年方二十,父母早逝,守着几亩薄田和满屋书籍度日。他虽才学出众,却屡试不第,日子过得清贫如洗。
这年秋闱,柳明远再次名落孙山。返乡途中盘缠用尽,只得步行三百里。走到半路,天色骤变,大雨倾盆而下。他见前方有座破庙,急忙跑进去避雨。
庙内已有几人躲雨,其中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见他浑身湿透,递来一块干粮。柳明远感激不尽,与妇人攀谈起来。妇人自称姓周,是前方白石镇人,要去芙蓉镇投亲。
雨停后,柳明远与周妇人结伴同行。路上,周妇人突然问道:“公子可曾婚配?”
柳明远苦笑:“小生家徒四壁,哪敢耽误他人。”
周妇人神秘一笑:“我有个远房侄女,姓苏名婉清,住在芙蓉镇。年方二十二,容貌秀丽,持家有方。只是...是个寡妇,前年丧夫,如今独居。若公子不嫌弃,我倒愿为你们牵线。”
柳明远本想推辞,但想到自己孤苦无依,若有个人相伴,或许生活能添些温暖,便没有当即拒绝。
三日后,二人抵达芙蓉镇。周妇人指引柳明远到镇西头一处简朴但整洁的小院前,便告辞离去。柳明远犹豫片刻,还是叩响了院门。
门开处,一位素衣女子现身。她虽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气质清雅,完全不像柳明远想象中的寻常村妇。
“小生柳明远,受一位周姓大娘指引,特来拜访苏娘子。”柳明远躬身行礼。
苏婉清微微一愣,随即请他入院。院内干净整洁,几株梅树点缀其间,颇有雅趣。
二人厅中落座,苏婉清直言不讳:“周姨母既引公子前来,想必已说明我的情况。我寡居两年,本无意再嫁。但近日遇到些麻烦,需有个名义上的夫君应对。公子若愿答应我三件事,我们可结为夫妻,但只是名义上的。”
柳明远惊讶不已:“名义上的夫妻?”
苏婉清点头:“第一,成亲后需分房而居,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我的房间;第二,需将我院中三盆枯死的梅树救活;第三,若有人问起你的来历,只说是我远房表亲,不可提周姨母引荐之事。”
这三件事确实古怪,尤其是第二条,时值寒冬,救活枯树谈何容易。但柳明远看着苏婉清清亮的眼眸,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半月后,二人简单办了个婚礼。镇上的人都说柳明远好福气,娶了个貌美能干的媳妇,只有柳明远知道这场婚姻有名无实。
成亲当夜,苏婉清将西厢房收拾出来给柳明远住,自己仍住东厢房,并在两房之间的过道挂了一道竹帘,明令柳明远不得越界。
次日清晨,苏婉清指着院中三盆枯梅对柳明远说:“这三盆梅树是我故人相赠,若能救活,我便告诉你其中缘由。”
柳明远虽觉奇怪,但还是尽心照料梅树。时值寒冬,他每日为梅树松土、浇水,甚至将自己的棉被拆了,用棉花为树根保暖。可一个月过去,梅树毫无生机。
一天深夜,柳明远起身小解,见院中有微弱灯光。他悄悄望去,只见苏婉清正将一些淡蓝色的液体浇灌梅树根部。那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柳明远没有声张,次日依旧如常照料梅树。奇怪的是,自那夜后,原本枯死的梅树竟渐渐发出嫩芽。
冬去春来,三盆梅树已生机勃勃。苏婉清见状,对柳明远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但仍不许他进入自己的房间。
这天,苏婉清对柳明远说:“你已救活梅树,我该兑现承诺告诉你其中缘由。这三盆梅树是一位故人临终前托付于我,说树中藏着一个秘密。如今梅树复活,想必秘密即将揭晓。”
柳明远更加困惑,但见苏婉清不愿多言,也不便多问。
春末时节,镇上突然来了一伙陌生人,为首的是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自称姓赵,是苏婉清前夫的远房表亲,说苏婉清前夫生前欠他一大笔债务,如今要拿苏婉清的房产抵债。
苏婉清坚决不认这笔债,赵姓男子便威胁要告官。柳明远挺身而出,以丈夫身份与对方周旋。他发现对方言语漏洞百出,显然是敲诈勒索,便扬言要反告他们讹诈。赵姓男子见柳明远不好对付,悻悻离去。
当晚,苏婉清对柳明远的态度大为改观,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感谢他。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同桌吃饭。
饭后,苏婉清突然问:“你想知道我房间里的秘密吗?”
柳明远一愣,随即摇头:“娘子若愿说,自然会说。既然有约在先,我不会强求。”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低声道:“其实,我并非普通寡妇。我本名慕容婉,是京城慕容家的女儿。”
柳明远大吃一惊。慕容家是京城有名的商贾世家,半年前因卷入一桩大案而家破人亡,据说全家都被发配边疆。
苏婉清继续道:“我十六岁时,父亲为我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吏部侍郎之子。但我无意中发现,这位侍郎正是陷害我家的主谋之一。为逃避婚约,我假装暴病身亡,实则偷偷逃离京城,化名苏婉清来到芙蓉镇。”
“那你的前夫...”柳明远问道。
“并无前夫。”苏婉清苦笑,“那只是我编造的身份掩护。周姨母其实是我家的老仆,一直在外为我打点。她引你来,是因为察觉有人开始怀疑我的身份,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做名义上的丈夫,打消他人疑虑。”
柳明远恍然大悟:“那三盆梅树...”
“是慕容家祖传的藏宝线索。”苏婉清压低声音,“梅树复活,意味着藏宝图已可显现。明日午时,你将看到梅树投影形成的图案,那便是藏宝地点。”
柳明远一时难以消化这巨大信息,只怔怔看着苏婉清。
第二天午时,阳光直射院中,三盆梅树的影子恰好交汇在一起,形成一幅清晰的地图——指向镇外荒山中的某个地点。
苏婉清对柳明远说:“这宝藏本是我慕容家历代积累,如今家族蒙难,这批财富或可助我洗刷冤屈。你既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可愿与我一同寻宝?”
柳明远沉思良久,答道:“既为夫妻,自当同甘共苦。”
二人按图索骥,在荒山一处隐秘山洞中找到了十余箱金银珠宝。面对巨额财富,柳明远却没有丝毫贪念,主动提出全部交由苏婉清处置。
苏婉清感动不已,第一次主动拉起柳明远的手:“这些钱财,我们可分作三份:一份用于打通关系,为我家平反;一份用于你读书科考;另一份我们可在芙蓉镇开办学堂,造福乡里。”
柳明远欣然同意。他用部分钱财在镇上建了所学堂,自己一边教学一边备考。苏婉清则通过可靠渠道,暗中运作平反事宜。
一年后,柳明远乡试中举,名声大噪。而苏婉清也接到消息,慕容家的冤案已得到重审,不日即可平反。
就在二人以为苦尽甘来时,麻烦再次降临。那位赵姓男子又来到芙蓉镇,这次还带了一位京城来的官员。原来这官员正是当年陷害慕容家的吏部侍郎的心腹,他们已怀疑苏婉清的身份,前来查证。
危急时刻,柳明远想出一计。他提前让苏婉清躲藏起来,自己则面对来者,坦然承认妻子确是慕容婉,但声称她已因病去世,并指认赵姓男子等人是害死妻子的元凶。
正当双方对峙时,一队官兵突然闯入,将赵姓男子和京城官员拿下。原来慕容家平反的圣旨已到,这些陷害慕容家的人反而成了阶下囚。
风波过后,慕容家恢复了名誉和部分家产。苏婉清问柳明远:“如今我已是慕容家大小姐,你只是举人,不觉得配不上我吗?”
柳明远笑道:“婚姻贵在相知,何论门第。”
苏婉清终于敞开心扉,道出最后一段秘密:“其实,那三盆梅树并非慕容家祖传,而是我试探你的手段。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宝藏,只是编造谎言试探你的品性。没想到竟真的引出了宝藏,这或许是天意。”
柳明远惊讶之余,也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
数月后,柳明远进京参加会试,高中进士。在慕容家旧交的帮助下,他被任命为地方知县。而苏婉清则用慕容家资源,在商界大展拳脚。
多年后,柳明远官至巡抚,为官清正,深受百姓爱戴。苏婉清成为江南首富,夫妻二人兴办学堂、修桥铺路,广施善行。
每当有人问起他们的姻缘,柳明远总是笑言:“一诺得妻,二诺得宝,三诺得终身。”
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段始于三个过分要求的姻缘,如何因为真诚、守信和相互尊重,结出了富足一生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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