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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上的沉默
上海深秋的梧桐叶簌簌落下,铺满公证处门前的台阶。我握着母亲最爱吃的海棠糕站在门口,玻璃门内传来的争执声像碎冰一样扎进耳朵。
“妈,您可想好了!这一千万要是全给我,以后苏晚肯定得闹翻天!”哥哥苏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她去年创业失败欠的债还没还清呢,说不定早就惦记着这笔钱了。”
“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母亲的声音比平时虚弱许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把公证文件准备好,我今天就要签字。”
我推开门的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哥哥苏明手里的LV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母亲慌乱地把文件往抽屉里藏,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晚?你怎么来了?”母亲的眼神躲闪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那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妈说想吃街角的海棠糕。”我把油纸包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散落的文件,“既然在忙,我先回去了。”
“站住!”哥哥突然站起来,昂贵的西装在他身上显得紧绷,“苏晚我可告诉你,妈已经决定把遗产都给我了!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创业,妈也不会气出病来!”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抢我的压岁钱买游戏机,却说是我自己弄丢的。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变。
“哥,我没想要妈的钱。”我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公文包,“你们继续吧,我下午还要去医院给妈取药。”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公证员小声说:“苏阿姨,这样分配恐怕不合适,容易引发家庭纠纷……”母亲的回答模糊不清,但那声叹息却清晰地传来。
回到家,我把母亲的病历按日期排好,最新的那张诊断书上“阿尔茨海默症早期”几个字被我用便利贴盖住了。三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记忆力就越来越差,上周甚至忘记了自己吃过早饭。
“晚晚,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闺蜜林薇打来电话,背景音里是咖啡馆的爵士乐,“那可是一千万!你哥那种人拿到钱,肯定转头就去赌球,到时候你妈养老怎么办?”
“薇薇,妈高兴就好。”我把药盒里的药片按剂量分好,“再说我最近接了个大项目,等回款了就……”
“又来这套!”林薇打断我,“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为了给你妈治病,你把房子都抵押了,现在还住出租屋!苏晚,你就是太傻了,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那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咖啡馆,林薇现在是那里的股东。而我,曾经是她创业路上的合伙人,直到母亲生病需要人照顾,我才退出公司。
“下周同学聚会你来不来?”林薇的语气软了下来,“好多人都问你呢,尤其是张昊,他现在在投行当总监了,说不定能帮你……”
“不了,妈下周要复诊。”我看着日历上圈出的日期,“替我向大家问好。”
挂了电话,我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兼职信息:周末给初中生补英语,晚上在网上做设计,偶尔接一些翻译的活儿。这些零散的收入,除了支付母亲的医药费,还要填补哥哥时不时以“应急”为名的借款窟窿。
周五家庭聚餐定在表哥新开的饭店,一进门就听见嫂子王莉夸张的笑声:“还是妈最疼小明,知道他最近在谈大生意,这一千万就是给我们家添底气的!”她晃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那是哥哥上个月刚买的,“不像有些人,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家里接济。”
我把带来的保健品放在桌上,表哥立刻凑过来:“小晚啊,听说你把房子卖了?也是,女孩子家没必要那么拼,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事。你看你哥,马上就要开公司当老板了。”
母亲坐在主位上,眼神有些茫然,看到我时才露出笑容:“小晚来了,快坐妈身边。”她悄悄塞给我一个红包,“这是妈的私房钱,你拿着买点好吃的。”
红包里的钱不多,却带着母亲手心的温度。我刚要道谢,哥哥就把红包抢了过去:“妈您别惯着她!苏晚现在能挣钱,上个月还接了个大项目呢,是吧妹妹?”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我,“对了,我的公司还差点启动资金,你先借我五十万周转一下?”
“我没钱。”我攥紧了手里的水杯,冰凉的瓷器贴着掌心,“我的钱都给妈治病了。”
“装什么清高!”王莉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你手里有爸妈给的陪嫁钱?再说妈都把遗产给我们了,你拿点钱出来怎么了?真是白眼狼!”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们要聊生意就聊,别扯上妈!”
“哟,这是急了?”表哥嗤笑一声,“苏晚,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家事业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连妈的心都留不住。你看看你哥,知道陪妈散步聊天,哪像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母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一阵无力。这三年来,我每天陪她复健、吃药、记日记,可在所有人眼里,我还是那个不如哥哥孝顺的女儿。
聚会不欢而散,我送母亲回家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小晚,妈对不起你。”路灯的光晕落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笔钱……”
“妈您别说了,我明白。”我蹲下来帮她系好鞋带,“您开心最重要,钱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回到出租屋,我打开电脑继续工作,设计图上的线条却怎么也画不直。手机弹出同学群的消息,有人发了张聚会照片,哥哥搂着张昊笑得得意,配文是“恭喜苏总即将开启创业之路”。下面一片附和的声音,有人问起我,林薇只回了句“她有事没来”。
我关掉聊天窗口,点开母亲的日记。这是医生建议的,用来帮助她回忆日常。最新一页是我写的:“今天天气很好,妈妈吃了半碗粥,下午晒了太阳。”翻到前面,突然看到母亲歪歪扭扭的字迹:“不能让小晚知道,苏明欠了高利贷,一千万都不够……”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她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拼命地工作。白天在设计公司上班,晚上接私活,周末去做家教。同事们都笑话我是拼命三娘,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要攒足够的钱,等母亲病好了,带她去三亚看海——那是她年轻时总说想去的地方。
哥哥果然用母亲的遗产开了家公司,每天西装革履地应酬,却从未问过母亲的身体状况。倒是王莉偶尔会来炫耀新买的包,每次都有意无意地提起:“还是我家小明有福气,有妈给的启动资金,哪像有些人,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钱。”
我只是笑笑,把刚收到的设计费转账给母亲的护工,嘱咐她一定要按时给母亲吃药。
母亲的80大寿很快就到了,哥哥在五星级酒店定了最大的包厢,据说还请了不少生意伙伴。我提前下班去医院接母亲,她今天精神很好,特意让护工帮她梳了头发。
“小晚,妈给你看样东西。”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旧相册,“这是你小时候得奖状的照片,妈一直留着。”
照片上的我扎着羊角辫,笑得露出豁牙,母亲抱着我,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我的鼻子一酸,赶紧别过头去。
到了酒店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哥哥穿着定制西装,正和几个老板模样的人谈笑风生。看到我们进来,他只是挥挥手:“你们坐那边吧,我这边正谈事呢。”
亲戚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还是儿子有出息,知道给妈办这么风光的寿宴。”
“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看苏晚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带。”
“听说她把房子都卖了?真是可怜,忙活半天不如哥哥一句话。”
我扶着母亲坐下,把带来的保温桶打开,里面是她爱吃的长寿面。“妈,我们先吃点垫垫肚子。”
“吃什么吃!”王莉走过来,一把夺过保温桶,“今天酒店有现成的长寿面,你这廉价东西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她转身对服务员喊道,“把这个扔了!”
“不准扔!”母亲突然提高了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那是我女儿亲手做的,比什么都金贵!”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母亲。哥哥赶紧打圆场:“妈您别生气,莉莉也是好意。来,我们切蛋糕吧!”
巨大的寿桃蛋糕被推上来,蜡烛点燃的瞬间,哥哥拿出一份文件:“妈,趁今天大家都在,我宣布个好消息!我用您给的钱投资了一个新能源项目,这是股权证明,以后您就等着享福吧!”
亲戚们立刻鼓掌叫好,纷纷称赞哥哥有孝心。母亲却没有笑,她静静地看着哥哥,突然开口问道:“小明,你告诉妈,那一千万你到底用来干什么了?”
哥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妈您说什么呢?当然是用来开公司了……”
“我问的是高利贷!”母亲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惊人的力量,“你欠了五百万赌债,是不是用那笔钱还上了?”
全场哗然,哥哥脸色惨白:“妈您胡说什么!肯定是苏晚跟您说什么了,她就是嫉妒我!”
“我没有胡说。”母亲从布包里拿出一叠催款单,“这些东西掉在床底下,我都看见了。你以为妈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哥哥的额头渗出冷汗,王莉赶紧上前:“妈您别听别人挑拨,小明他……”
“你闭嘴!”母亲打断她,“这些年要不是小晚偷偷帮你还债,我们家早就让你败光了!她把房子卖了,把工作辞了,就是为了照顾我,为了帮你填窟窿!”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那些我以为她忘记的事情,她都记在心里。
“妈,您别说了。”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过不去!”母亲看着我,眼里满是愧疚,“妈对不起你,那笔钱本来就该有你一半。妈之所以那么说,是怕那些放高利贷的找到你,妈想保护你啊……”
这时律师突然走进包厢,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苏阿姨,这是您之前委托我准备的补充遗嘱,现在可以宣读吗?”
母亲点点头,律师清了清嗓子:“根据苏秀兰女士的补充遗嘱,其名下位于静安区的房产归女儿苏晚所有,存款两百万由苏晚管理,用于苏秀兰女士的医疗和生活开支。另外,苏晚女士替儿子苏明偿还的赌债共计三百八十万,由苏明在三个月内归还……”
哥哥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亲戚们的脸色精彩纷呈,刚才还吹捧哥哥的人,现在都尴尬地低下头。
“还有一件事。”律师转向我,递过来一份文件,“苏晚女士,您设计的养老社区方案获得了市里的创新大奖,奖金五十万已经到账。另外,有投资公司联系我,想投资您的设计工作室。”
我惊讶地看着律师,这是我瞒着所有人偷偷参加的比赛,没想到真的获奖了。
母亲握住我的手,笑得像个孩子:“我就知道我的小晚最棒了。”
这时林薇突然跑进来,手里拿着手机:“晚晚,恭喜你!你的工作室融资成功了!张昊他们投行都在讨论你的项目呢!”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创业,所谓的同学聚会不过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我看着她,眼眶又热了。
寿宴的后半段,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亲戚们纷纷过来向我和母亲道歉,表哥更是拍着胸脯说:“小晚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表哥!”王莉则悄悄地溜走了,再也没露面。
回家的路上,母亲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亮她脸上的笑容。我轻轻哼起小时候她常唱的歌谣,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三个月后,哥哥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他不得不卖掉豪车偿还债务。王莉跟他离了婚,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戚们再也没人提起过那笔遗产,偶尔遇见,也只是尴尬地打个招呼。
我的工作室越做越大,专门设计适老化的居住空间,帮助了很多像母亲一样的老人。林薇成了我的合伙人,我们经常一起去医院看望母亲。她的病情稳定了很多,有时候还能认出我们设计的图纸。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加班,母亲突然打来电话,声音清晰了很多:“小晚,妈想好了,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去三亚看海吧。”
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笑着说:“好啊妈,我们一起去。”
挂了电话,我翻开母亲的日记,最新一页是她自己写的:“今天小晚来看我了,她的工作室做得很好,妈真为她骄傲。”下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极了小时候照片上的那个。
我知道,生活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有爱和坚持,就没有过不去的坎。那些曾经的轻视和嘲讽,都变成了我前进的动力。就像母亲说的,真正的财富不是银行账户里的数字,而是刻在心底的爱和牵挂。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我拿起笔,在日记上写下:“今天天气很好,妈妈记得我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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