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国画的阳刚清刚与阴柔——兼谈国画大师邱汉桥的国画《屹立》

邱汉桥《屹立》

古人云“一阴一阳谓之道”。古人早就认识到社会生活和自然界，要想达到和谐，既要有阴性的柔美，还必须有阳性的刚强，这样才符合事物自身的发展规律。乾坤、日月、男女等阴阳本质特征不能颠倒，否则社会就会出问题。孟子曾经说过：“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之大丈夫。”中国历史上铮铮铁骨的志士仁人充满阳刚之气荡气回肠的故事曾让无数中华儿女激动自豪，可惜的是，前些年许多没有了传统文化根的中国人走向了享乐和拜金主义。骨头软了，阳刚之精神逐渐退化。例如，由于中国缺乏充满阳刚正气的男演员，日本演员高仓健的阳刚之气却迷倒了无数中国女性。某著名男士护肤品中国市场调查报告中称：“男士护肤品在中国的营业额上升了40%。”真是令人无言以对。讲到这里，我还是想再解释一下阳刚的含义：阳刚是一种散发着阳光般的刚强气息，是一种由内在的刚毅外化为强劲有力的独特气质，是一种积极向上、自强不息的宝贵品格的自然流露，是一种正义勇敢、坚强果断的个性的彰显，是一种敢为人先、永不言败的魄力的表现，是一种给人以安全的感觉，是一种男子汉所独有的巨大魅力。

再来说说“清刚”的含义。清刚的基本意思是“清正刚直”。前人刘师培曾在《南北文学不同论》中说：“然语乏清刚，哀而不壮。”《读通鉴论》卷九《献帝》六中说道：“其用之也隐，而搏捥清刚粹美之气于两间，阴以为功于造化。君子自竭其才尽人道之极致者，唯此为务焉。有明王起，而因之敷其用。即其不然，而天下分崩、人心晦否之日，独握天枢以争剥复，功亦大矣。”由此可见，“清刚”者往往自认为君子，遇明君则“自竭尽其才尽人道”，“有明王起”，清刚者才“因之敷其用”。如果“天下分崩、人心晦否之日”怎么办呢？清刚者就会“独握天枢以争剥复，功亦大矣”。“剥复”是《易》中的二卦名，表示阴盛阳衰。严复在《原强》一文中说：“物强者死之徒，事穷者势必反，天道剥复之事，如反覆手耳。”李大钊在《国民之薪胆》一文中指出：“或者盛衰剥复之几，此暂见之小波澜，正为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之因缘。”清代王韬也曾说过：“剥复之理，本无定局。”“天枢”是指北斗七星之一，易学认为“天枢”是智星、吉星，象征着强有力的统治管理。可见，“清刚”者更关心的是个人的“一己之清正刚直”，遇明君则可能尽其才，为其所用，是自己的造化，没有遇见“明君”和“明王”，则可能会“哀而不壮”了。

写上述文字很费神，本文作者并非要刻意描绘“古文”的深奥难懂，而是想通过我们祖先的智慧和历史经验，让读者朋友对本文的话题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和理解，这样作者也好进行下面的阐述：中国国画中的阳刚清刚和阴柔，不仅仅是今天的国画现象，实际上从古至今，在我们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各个领域、各个阶段，都会表现出“阳刚与清刚和阴柔”。只是我们平时不太注意从自己的感性思维上升到理性思维罢了。至于阴柔的含义，本文下面还会谈到的。

邱汉桥《千秋》

那么，现在我们要来谈国画中的阳刚和清刚了。纵观国画界，千百年来，特别是近几百年来，充满阳刚之气的国画作品不多，充满民族大爱、大美壮美的国画作品很少，能够振奋人心，催人奋进的国画作品罕见，更不用说能够用宇宙的眼光，站在世界文明制高点上来绘制的国画精品。好在现当代中国国画界还有几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国画大师，如李可染、贾又福、邱汉桥、周韶华。这几位国画大师的国画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的国画作品饱含民族大爱、赞美阳刚正气、推崇壮美崇高、讴歌中华文明。看他们的画作，令人心旷神怡，荡气回肠，阳刚之气在心中迅速凝聚、提升，仿佛行进在阳光之下，顿感前程辉煌灿烂，一片光明。

可惜的是，当今这样的国画佳作太少。现在许多国画作品，要么是千篇一律，要么是不断地重复古人和前人，不会创新，没有创造，故步自封，裹足不前。还有一些作品，孤芳自赏，阴气十足，满眼都是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残荷败叶、枯枝独木。更有甚者为了夺人眼球，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器官作笔画画，看后不仅产生不了美感，往往还会惊出一身冷汗。最近我总是反复的思考，为什么这些国画家会如此呢？为什么不去画一些让人心温暖，对前途充满信心的国画作品呢？思来想去，我觉得恐怕这与他们的人生价值取向有很大关系，可能他们更多关心的是自我，关心的是小我，关心的是个人价值的实现，关心的是个人的感观，个人的享受。他们只想随波逐流，或者是异想天开，他们更乐于浅尝辄止，或者是不断重复，他们可能更喜欢微风细雨，或者是夕阳西下。总之，他们本身就缺失正能量，可能更欣赏阴柔的东西，更愿意生活在阴影之下。他们缺乏阳刚之气，浩然正气，他们仿佛害怕太阳，生怕灼热的阳光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他们觉得人应该为自己而活着，这才是他们的人生目标。他们希望自己能生活得安静、平静，他们既不想去积极地影响社会生活，也不愿意社会发展强烈地影响和干扰自己的生活。也许他们想按照自己的个人理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做一个小富即安的人，做一个陶渊明式的园中人，吃喝玩乐、吟诗作画、一叶轻舟、悠闲自得。强烈的社会剧变，激昂的社会生活，仿佛离他们很远很远。

这就是明清两代中国国画家们的生活写照，也是当今中国一大批国画家的精神寄托。一些当代国画家盲目地继承和发展了这种精神状态，并进一步“完善”了明清以来的“阴柔”画风，画了一点枯枝败叶就自称为正统中国画的传人，而对敢于创造、勇于创新的国画则是讥讽嘲弄，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主宰国画界话语权的大佬们对此不闻不问，任其蔓延，谁愿意说真话得罪人呢！这种现象在国画界非常普遍，真是令人担忧啊！古往今来，中华民族之所以在世界文明发展史上有地位、有影响，不是靠画点小桥流水、残枝败叶，而是靠中华文化强大的感召力、吸引力和穿透力，靠充满阳刚之气，引领世界风骚的华夏正能量。

邱汉桥《永恒的记忆》

美是千姿百态的，既有阴柔美，也有阳刚美。阴阳和谐才是天道。现在的问题是国画界明显地阴盛阳衰。古人姚鼐作为桐城派的集大成者，曾系统明确地提出了阳刚阴柔的学说。古代文人在理论上多崇尚阳刚之美，但他们在实际的文化艺术作品创作中，却更多地偏向阴柔。姚鼐曾具体论述了阳刚美和阴柔美。“鼐闻天地之道，阴阳刚柔而已。文者天地之精英，而阴阳刚柔之发也”，“其得于阳与刚之美者，则其文如霆，如电，如长风之出谷，如崇山峻崖，如决大川，如奔骐骥；其光也，如皋日，如火，如金铁；其于人也，如冯高视远，如君而朝万众，如鼓万勇士而战之。其得于阴与柔之美者，则其文如升初日，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而入廖廓。其于人也，漻乎其如叹，邈乎其如有思，暖乎其如喜，愀乎其如悲。”在这段文字中，古人姚鼐虽然不是专门评述国画，但实际上他已经把中国国画中的阳刚美和阴柔美论述得很透彻很形象了。他把阳刚美放在了文字的前半部分，把阴柔美放在了后半部分，这也可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可能在古人的潜意识里男尊女卑的观念在起作用。但好在他知道阴阳不能偏废，不能失衡，不能阴盛阳衰，也不能阳盛阴衰。“天地之道，阴阳刚柔而已”，失衡就会出大问题。

阴阳是对立统一的关系，那么阴柔与清刚又是什么关系呢？我认为，从价值取向上，清刚介乎于阳刚与阴柔之间，清刚不像阴柔那样柔弱无骨，阴气很重，清刚仍有“刚强”的一面，但清刚因为少了阳光，更注重于个人的追求，更乐于享受个人的“清高”、“清净”，更满足于“出淤泥而不染”，更喜欢“愤世嫉俗”，不为五斗米折腰。他们追求的是一己之清刚，追求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往往显得很孤傲，个性突出，他们不喜欢同流合污，也不善于众志成城、开拓进取，他们把自己看成是一滴与众不同的水珠，很少考虑如何融入大海，他们喜欢个人至上，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往往把自己放在社会洪流之外，喜欢隔岸观火，而不是积极投身其中。这种精神状态，这种价值取向，这种思维方式，如果反映在他们的国画创作中，我们往往就会看到他那孤芳自赏的思想，看到他那独善其身的追求，看到他那冷峻悲愤的情怀，看到他那惜才自持的灵魂。这些怀一己之清刚者，如果再往下滑一步，就走向阴柔了，如果再往上攀登一步，则可能步入“阳刚”的宽阔天地。

实际上，阳刚包含着清刚，如果清刚靠近阳刚，则可能会被阳刚所融化，从而转化为阳刚，升华为阳刚，在国画界中，有一批这样的清刚国画家是可以焕发生长出阳刚之气的，因为在当今国画界中阴盛阳衰的时期，人们看多了过于阴柔的国画作品，越来越审美疲劳，批评阴柔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同时呼唤阳刚大美的期待越来越强烈，这是清刚转变为阳刚的大气候。清刚者，不应沉迷于用一己之清刚来处世，应该尽快熔入充满阳刚正气之滚滚洪流中，去放情地呐喊，去火热地燃烧，去激昂地奔跑，去奋勇地攀登。让个人的追求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途中火花四溅，用一己的热血助中国文明染红环宇世界，借阳刚正气壮美大美之情怀顶托中国国画站立在世界文化的战略制高点。这是何等昂扬的气魄，这是多么霸气的人生享受。古老中国，泱泱华夏，在实现中国梦的关键时刻，难道不应该多一些充满阳刚正气的国画作品吗？难道不应该让人们多一些阳刚大美的审美感受吗？

邱汉桥《苍穹回响》

国画大师邱汉桥曾说过：社会发展在上升阶段是需要强力来顶托，来支撑的，而社会发展在下降阶段则不需要顶托和支撑。中国封建社会末期的明清时代就处于社会发展下降时代，这段时期，中国国画阴柔之风盛行，小桥、流水、人家三段式的绘画比比皆是，国画中所表现出来的贪图安逸，不思进取的情绪到处蔓延，国画中的这种现象，进一步侵蚀了中华民族的阳刚之气，进一步削弱了华夏古国的强悍霸气，这也是泱泱中华最后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重要原因，我们难道不应该为此而痛心疾首吗？当然，社会的发展进程，国家的变革动荡，历代王朝的兴衰存亡不可能由中国国画来负主要责任，但是国画是中国的国粹，是中国各阶层人士和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传统文化，是各代统治者对人民大众进行潜移默化和教化的非常好的方法和形式。因此，中国国画界不能对中国社会的发展袖手旁观，中国国画界到了应该从中吸取深刻经验教训的时候了。阴柔之风，一己之清刚，不能也不应该成为当今国画界的主流，更不能主宰中国国画的发展。如果我们再继续让那些阳刚之气不足，缺乏民族大爱、热衷怀旧复古、缺少时代精神、沉迷安逸享受、不思改革创新、崇尚个人至上、缺失国家意识、喜好孤芳自赏、迷恋鸟语花香的国画大行其道，继续占据国家殿堂的重要位置，继续占据新闻传媒的主流频道，继续在中国文化大平台上扮演主要角色，也许有朝一日，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悲剧会重演。但愿这仅仅是危言耸听。

在当今中国国画界中，好在还有一批明白人，国画大师邱汉桥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邱汉桥大师绘画四十年来，绘制了一批充满阳刚之气、震撼人心、催人奋进、大美壮美的国画精品。他站立在时代大潮的前列，用饱含中华民族凌云壮志的豪迈气概，用气势磅礴、雄沉厚重的巨幅画卷，为我们集中展示了中国人民自强不息、铮铮铁骨、克难奋进、泰山般屹立在世界东方的冲天情怀。观赏邱汉桥大师的国画，我们常常会感到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仿佛汉唐的雄风，楚国的大赋强悍地涌现在观赏者的面前。他用独创的“锤头皴法”和“水润墨涨法”，引导观赏者从“小我”融入“大我”，走出阴柔的消沉，溶化在温暖的阳光之中，心灵得到净化，魂魄得到升华，瞬间仿佛注入了无穷的奋发向上的力量，朝气蓬勃，精神抖擞地大步向前。著名文艺评论大家王镛曾经写道：“邱汉桥创造的山水画境界，‘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色调红的壮丽，黑的崇高”，邱汉桥“志存高远,心雄万夫，肩负着振兴中国画的使命”。不仅王镛先生这样评价，还有许多艺术大家和各界人士都有这样的评价。

邱汉桥《难忘》

写到这里，在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国画大师邱汉桥的国画《屹立》。观赏这幅精美的国画，你一定会注意到，耸立在你眼前的，是象征伟大的中华民族精神的长城。它与其他画长城的国画明显不同，你仔细观察会发现：它是那么的挺拔、凝重、壮美、充满霸气、极富冲击力。它不是高山，胜似高山，在墨色和灰色的岩石和山体上，一块块历经沧桑的长城砖石很有层次的垒叠上去，顶端的烽火台直捣云端。天空乱云飞渡，布满玄机，仿佛在告诉我们，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但是伟大的长城历经了无数的风云变幻，它依然稳稳地屹立在那里，岿然不动。它不惧怕风吹雨打，更不惧怕电闪雷鸣，它是那么的豪情万丈，它是如此稳如泰山，它似乎是在向宇宙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声呐喊：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伟大的长城就像伟大的中华民族一样，千秋万代耸立在这里，永远屹立在世界的东方。（米新桥作于2015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