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敦煌·匠心】东千佛洞八仙拐杖，这件珍贵文物是怎么发现的？

在甘肃省敦煌市瓜州县博物馆文物陈列厅里，一根刻有民间八仙传说图案的木质拐杖，引起许多人的关注。作为第一批馆藏文物之一，它成为瓜州县文物保护事业发展历程的见证。说起八仙拐杖的发现，就要从一位老文物工作者李春元38年前的一次勘查文物说起。

▲八仙拐杖（瓜州博物馆）

李春元是瓜州县博物馆创始人之一、前任副馆长、著名瓜州史地学者。虽已入花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但依然保持着对瓜州史地文化及文物的研究热情。

近日，笔者随李春元走进了瓜州县博物馆，了解了他发现这件文物的来龙去脉。李老说：“现在我每次去博物馆，都要对这个拐杖多看几眼，很怀念那时的工作岁月，毕竟它是我参加工作后发掘的第一件重量级文物，这是非常自豪的事。”

▲李春元在瓜州博物馆八仙拐杖文物边

李春元眼前的这根木质拐杖名叫八仙拐杖，国家一级文物，是瓜州县博物馆1988年成立后馆藏的第一批文物之一。上部手柄处雕一持杖寿星，手执拂尘；自上而下雕刻吕洞宾、张果老、铁拐李、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曹国舅、汉钟离八仙神态，下端雕刻者刘海持钱戏金蟾。在人物和动物图案空白处穿插雕刻花卉，木结处雕刻有石榴、桃、花朵等。

一说起这支八仙拐杖，李春元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回到了1985年的春节前。

1985年2月，李春元刚从外地调到安西县（今瓜州县）从事文物工作。单位要他主持一次全县的文物普查会，首先要把安西县的文物价值搞清楚。那时候条件艰苦，李春元和两个助手就雇了个四轮拖拉机，带着干粮、水壶就开始勘查普查。

李春元和两名助手勘查完锁阳城遗址周边文物古迹后，来到了闻名已久的东千佛洞，对那里的文物进行了普查。东千佛洞位于瓜州县城东南90公里处桥子乡东南长山子北麓，洞窟开凿在干涸河谷，高约80米的东西崖壁上。西面为两层，东面仅一层。始创于北朝，唐、五代、西夏、元、清各代重修，逐渐形成规模较大的石窟群，现存23窟，而留有壁画和泥塑造像者仅10窟。

▲李春元

李春元他们一共勘查了20多个洞窟，都作了详细记录。他们把这些洞窟有壁画的、没有壁画的、有塑像的都全部搞清楚了。

寒冬腊月，基本结束勘查工作的李春元和助手们也是回家心切。就在他们准备返程时，李春元听随行文化站工作人员说背面崖头还有一个破损严重的小洞子，他们的意思就是不进去了，里面啥都没有。本着职业的敏感和对文物事业的负责态度，李春元想上去看看。李春元说，“咱们搞考古工作的一定要心细，既然来了就上去看看，不然漏掉了就不好了，不管有没有壁画和塑像都要去。”

当他们猫着腰钻进废弃的洞子后，发现这是一个当时开凿洞窟的僧侣和工人们的伙房，锅灶、木头蒸笼、笼脊都还在，还有盛放食物和盐的木头桶。他们一行人对此失望至极。因为没有新的发现，加上洞窟内空气闭塞，随行的助手先后下山了。但李春元不甘心，留下来尝试着对洞窟做了最后一次检查。

李春元转了一圈，看见离洞门不远的地方露出了一截木头棒棒，大拇指头这么粗。他马上来了兴趣，便顺手拿着考古的小铲开始挖。挖出来以后，因为洞子里的光线比较暗，上面沾了很多土、泥，不清楚它是个啥东西。李春元拿着木头棒来到河床上，随手用手一捋，泥土掉落以后就发现木头棒有刀刻的花纹。李春元用刷子刷干净后一看，咦，好东西啊，原来上面雕着好些图案，还有人物！他就用报纸缠了几层，搂到了怀里。

▲八仙拐杖（部分）

回到单位后，李春元和助手们对这根木棒作了仔细的清理和辨认。李春元说：“上头刻了有十个人。我们三个人就研究，大家认为刻的是八仙过海的故事，上面弯的地方刻的人是老寿星。我想了半天后提议，干脆就叫八仙拐杖吧。”

八仙拐杖从东千佛洞发现出土后，由于受到当时考古技术的制约，无法对它进行断代认定和价值鉴定。这样一放就是3年。

▲八仙拐杖（部分）

1988年4月，国家文物局派出两个专家，分别是当时国家文物局下属单位的郑广荣处长和文物鉴定专家刘九庵先生，他们从北京出发，沿途给市县文物单位鉴定文物。李春元想机会来了，他等到专家来到瓜州，就专程请他们到单位来作了鉴定。

经过专家鉴定，一直忐忑的李春元听到了令他振奋的评价。专家说，我们走遍全国各地的博物馆，看到的国宝成千上万，但像这么有水平的雕刻艺术品、这种独特的造型，还是第一次见到，是全国藏品里头绝无仅有的，应该是一级文物。

▲李春元和雕塑家杜永卫合影

八仙，是指由道教神话中八位神仙组成的一个神仙群体，他们是张果老、铁拐李、汉钟离、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韩湘子、曹国舅。八仙故事也可以说是中国民间流传最广泛的道教神话故事了。在中国历史上，有关八仙的文学艺术作品可谓比比皆是，常出现在年画、刺绣、瓷器、花灯及戏剧之中，说明八仙在人们心目中具有深刻影响。因为这个故事流传得非常广，可以说深入人心、家喻户晓，所以这个古代的雕刻家，就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用自己的大脑反映，巧妙地刻在这么一个木头棒子上，成就了一件珍贵的文物。

关于八仙，最有名的故事就是“八仙过海”，成为了人们经常使用的成语和典故。后来，人们用这个典故比喻那些依靠自己的能力创造奇迹的事。

300年前，八仙拐杖因为某种我们无法考证的原因，被遗弃在那个坍塌破旧的洞窟，积落的尘土足以把它完全湮没。在300年的静静等待中，那个叫李春元的年轻人，靠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和专业的考古能力找到了它。现在八仙拐杖再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为我们讲述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传说。（资料由李春元之子李长缨推荐提供）

撰文：张自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