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娶死对头女儿，95年竟然要彩礼8.8万！我晕倒，他送我上医院

叙述人：高茂林，男，农民，78岁。

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上，有个疙瘩屯，村里大约300户人家，大部分人姓张，只有几户人姓高。

据我爹说，明朝“燕王扫北”时，几户老祖宗从山西搬过来，到这里安家落户，繁衍生息。

我家是小姓，不管多出色，总势单力薄，难免受到排挤。所以，我们老高家像炸毛的刺猬，非常敏感。

大部分时间，大家相安无事。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村里人常常因为大事小情，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

那年，我15岁，老爹在院子里跳着脚骂，“讲究不讲究？黑心肝的！你家房子凭什么比我家高两砖？想抢走我们的运气，是不是？”

张润发的老爹站在房顶，居高临下，抱着膀子，回骂，“我家盖新房子，关你屁事儿！我爱盖多高，就盖多高。”

我家南边就是张润发家，我跟他同岁，我俩是一起和尿泥长大的，关系不错，小孩子嘛，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

可是，爹娘不让我们在一起玩，我们就偷偷在一起玩闹，根本不知道大人之间的纷争。

我俩爬树，掏鸟窝，到北沟逮蚂蚱，摸知了猴，经常一头土，一头泥，相互看着，哈哈大笑。

直到那件事情发生，盖房子，就是个导火索。后来，两家水火不容。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家弟兄3个，我是老三。有儿子就是神气，父母腰板挺得笔直！

他家只有张润发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上面是清一色三个姐姐，但是，人家是大姓，丝毫不示弱。

张润发的老爹有木匠手艺，走东家，串西家，给人打家具，比我家有钱，就把原来的土坯房翻盖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家盖房子，比我家高了两砖，这可不得了！我爹认为，财运都让他家抢走了！

这件事成了我爹的心病，爹娘刚给大哥娶了大嫂，分文皆无，我们的房子是不可能翻盖的，怎么办呢？

老爹悄悄地去邻村，请教了风水先生，在房顶放了一面镜子，前面的房子在镜子里就能倒过来。我反正不信这一套。

我爹做事很隐秘，谁知道，还是让他爹知道了，半夜三更，搬了个梯子，爬到我们家的房顶，把镜子砸碎了。

我爹气得吐血！我家有一处地，跟他家相邻，我家劳力多，悄悄往他们那儿侵占了一垄地！

他爹不干了，自己没儿子，不要紧啊，叔伯兄弟好几个，本家人也不少，干脆往我家这边，多占了两垄！

两家人骂骂咧咧，谁都不示弱，最后，混战了起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锄头、铁锹乱舞，我爹和哥哥都挂了彩。

张润发竟然也动了手，他在混乱中，敲了我爹一棍子。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我爹的头往下淌。

我双眼通红，像发疯的狮子，一下子扑倒了他，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翻了白眼，有人拉开了我们。

两家人都受了伤，送往医院。医生说，我爹的外伤看着很邪乎，其实，不要紧，上几次药就好了。

后来，村里干部出面了，对两家人进行批评教育。田地按照原样，谁也不能多吃多占。

可是，张润发家的房子不能扒了重盖呀。这件事就成了我爹的心病，我爹卧床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从那以后，我跟张润发成了陌路人。见面之后，互相瞪几眼，还吐两口唾沫。

我总想替我爹把气儿出了。暗暗憋着一口气，要过得比他们家还好。

我跟他，都没有念几年书，他继承了老爹木匠手艺。有一门手艺，就能当饭吃。

我怎么发家致富呢？我的脑子比较活，学会了种草药，自学中医，当了一名赤脚医生。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跟张润发岁数都不小了，我俩同时瞧上了一个姑娘，就是村花翠兰。

翠兰长得真美呀，身姿婀娜，肤如凝脂，光洁莹润的鹅蛋脸上柳眉杏眼，瑶鼻樱唇。走起路来，两条乌黑的大辫子一摇一荡，挠得人心里痒痒。

按说，在村里的后生中，我俩都是佼佼者。但是，我家的基因好，弟兄三个，都是1米8以上，英俊非凡，气宇轩昂。

张润发长得精明强干，1米72左右，理着小寸头，一双小眼睛精亮，家里还有5间青砖大瓦房。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总是偷偷瞧翠兰，有意无意，创造机会，跟翠兰搭话，想帮她挑水，被人家委婉拒绝了。

我们家虽然比较穷，但是，弟兄们卖相好，女孩们都抢着嫁过来，大哥二哥都娶上了嫂子。

翠兰也不例外，对我芳心暗许。翠兰一见我，就两颊通红，郎有情，妾有意，我们俩经常在村南口的老槐树下约会。

我家只有三间北屋，翠兰的爹娘看中了张润发家的条件，反对我俩的婚事。无奈儿大不由娘，他们拗不过翠兰。

经过三媒六聘，爆竹声声，锣鼓阵阵，我跟翠兰百年好合，成了夫妻。我在老院结婚，就在张润发家北边。

我感觉神清气爽！终于，扳回一局。

我们成亲那天，张润发喝醉了。一年之后，他也结婚了，娶了邻村一个漂亮姑娘。

翠兰给我生了2个女儿，1个儿子。男主外，女主内。我管挣钱养家，她管料理家务。

媳妇生两个女儿时，我还想，“坏了，如果我没有儿子，张润发还不偷着乐？”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儿子命，他媳妇只给他生了三个女娃！

在农村，没有儿子，会被人指指点点，嚼舌头根，说是“绝户头。”

我看着张润发落寞的背影，心里感到痛快的同时，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一丝同情。

我自己唾弃自己，“同情个鬼，他们家害死了你爹！”

我跟张润发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俩见面，依然“哼”地一声，谁也不理谁。

我们村一共有两个赤脚医生，他们家人感冒发烧了，都找另外一个医生，不找我。

我也一样，我需要打一些家具，宁愿去邻村找木匠，也不找他。

可是，两个媳妇见面，会打个招呼，甚至互相借针头线脑。

翠兰还跟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哪里知道我的深仇大恨啊？

两边孩子年岁差不多，经常在一起玩。儿子比他家小闺女大半年，小女孩长得像个洋娃娃，漂亮极了。

小闺女的嘴还挺甜，经常追着我家儿子喊“小哥哥。”儿子小小年纪，脸竟然红了，臭小子还知道害羞。

我想把孩子们分开。根本分不开，小孩子眼里没有大人之间的仇恨。

儿子跟小芸青梅竹马，俩人小学是一个班，初中是一个班，高中又是一个班。这是什么缘分啊？

我家俩闺女上到初中毕业，就下田干活了，后来，俩闺女出去打工，她们想挣钱，供弟弟上大学。

儿子特别令我骄傲，成绩名列前茅，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小芸。不是你考第1名，就是他考第1名。前2名让他俩包圆了。

儿子和小芸都考到了北京的大学，两个大学挨得很近，我觉得挺纳闷，为什么这么凑巧？

原来呀，他俩人早就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了！

他俩大学毕业后，跑到省城工作。小芸当了中专老师，儿子进了一家公司。

然后，他俩高调宣布了恋情。

我要气死了！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我高茂林的儿子不能娶张润发的闺女！我怎么能跟他当亲家？”

我发现，儿子跟我一样犟，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非小芸不娶。我要是不答应，儿子就不回老家，一辈子打光棍。

张润发当然也不乐意，可是，小芸非我儿子不嫁，她说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当爹的也是干瞪眼，没办法。

为了孩子的幸福，我们两个老对头坐到了一张桌旁。俩个孩子要订婚了！

谁能想到？我俩从15岁到45岁，30年没说话，第1次说话，就是为了儿女的亲事。

张润发皮笑肉不笑地说，“亲家……咱们谈谈彩礼吧？”

我咬着后槽牙说，“两个孩子自己谈的对象，要什么彩礼？”

张润发呲着牙说，“信不信？不给彩礼，我就不让闺女嫁过去。”

翠兰在桌子底下，用脚一直踢我。我明白，村里的风俗习惯也是要彩礼的，不给彩礼，说不过去。

我翻着白眼问，“说吧，要多少？”

张润发嘿嘿地笑了，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小子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儿。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两个8字。

我问，“8800元？”

当时，是1995年，彩礼一般都是3000~8000元左右，8800元虽然高，也在承受范围内。

张润发连连摇头，“不对，我老张家的姑娘金贵，我要88,000元彩礼！”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你怎么不去抢？”

他得意地像只老狐狸，“我把姑娘养那么大，容易吗？不拿彩礼，你儿子别想娶我家小芸。”

看我特别生气，张润发媳妇也瞧不过眼儿了，一直扯他的袖子。

经过几轮谈判，张润发一口咬死，最低降到66,000元，不能再低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为儿子娶媳妇也是豁出老命了！

当时，儿子的工资每个月才200多，想想看，66,000元就是个天文数字！

我只好砸锅卖铁，四处借钱，把彩礼才准备齐。幸亏不用给儿子准备房子，他俩就在小芸的职工宿舍结婚。

儿子成亲后，我才知道，张润发把66000元一分没剩，都给闺女做了陪嫁，陪送了各种电器，还剩一部分，让小两口买房子。

算他识相！老小子就是故意为难我，看我的笑话，我反正看他死不顺眼。

我俩见面后，不再不吭声，反而互相顶嘴，互相拆台，互相贬损。

日常画面是这样的：

我说，“听说你昨天摔了一跤，老天爷都看不惯你。”

他怼我，“前几天，你不是扭了脚吗？老天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然后，我俩就高高昂起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既然当了亲家，两家就扯不清。

儿子儿媳都很孝顺，经常回家看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是买两份，往我家拿一份，再往他家拿一份。

儿子真是的，亲爹跟老岳父能一样吗？我暗示儿子，“我才是你亲爹，你应该多孝顺我。”

臭小子无奈地搔搔后脑勺说，“爹，小芸还是老丈人的亲闺女呢。”

我无语了，真想一脚踢飞他。儿子的胳膊肘总是往外拐。

后来，儿媳给我们生了一个大胖孙子，两家人都乐开了花。俩老太太轮换着去带孩子。

再后来，儿子升职了，年薪40万，儿子儿媳在省城买了房子。

儿子儿媳还出钱，给我们两家翻盖了老宅，都是2层楼，一模一样，谁也不高，谁也不矮。

我有点气不顺，分明是我儿子能挣钱。

老伴安慰我说，“你拉倒吧，如果不是儿媳忙里忙外，管家务，带孙子，儿子能安心工作吗？”

我跟张润发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天不拌嘴，觉得浑身不得劲。

干完活，一帮大老爷们儿在一起下象棋，他那个臭棋篓子，竟然敢跟我对弈，我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这家伙天天在家琢磨棋局，后来，竟然跟我棋逢对手，甚至还超过了我，问我，“服不服？”

我扭过脸对着墙说，“当然不服！这一阵，我比较忙，没顾上研究象棋。”

他又在那边得意地笑，气死我了。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就是聪明。

时间过得真快，春夏秋冬，四季轮回。转眼间，大半辈子过去了，我们都渐渐老了。

有一年，老伴儿总是恶心呕吐，到医院一查，竟然是胰腺癌，已经到了晚期，几个月就走了。

天塌地陷，我默默流眼泪，旁边有人伸过来一个皱巴巴的手绢。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张润发，他没有幸灾乐祸，脸上满是沉痛。

老伴入土为安，偌大的院子，家里只剩了我一个人。女儿女婿不放心我，都让我过去住。

我摇摇头，不愿意给儿女添麻烦。

以前，都是老伴做饭，现在，我笨手笨脚，开始自己做一日三餐。

我整天把屋里弄得烟熏火燎的，一口气熬坏了好几个锅，动不动把菜炒成浆糊。

亲家母蒸了包子，包了饺子，都会给我送一碗。她悄悄告诉我说，是张润发催着送的。

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柔软了。我和张润发都70多岁了，马上就奔80岁了。还有什么仇怨解不开的呢？

张润发总在门口探头探脑，我没好气地说，“想进来，就进来。”

他脸上带着欠抽的笑进来了，“我就是瞧瞧你，还活着没有？”

我被气得又想揍他了。这个人就不值得念他好。

那天，我给院子里的韭菜、生菜浇水。我种了几畦青菜，足够自己吃了。

夏天的大太阳很晒，我感觉头有些晕。以为晚上没有睡好，没有当回事儿。

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我软绵绵地倒下了，四周陷入了黑暗。

等我再醒过来，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很熟悉，这不是张润发吗？

我是谁？我在哪儿？

原来，我得了脑血栓，医生说，再晚送一会儿，我有生命危险。

儿子对我说，幸亏张润发每天过去看我，发现我倒在院子里，他连滚带爬，赶紧喊人，大家七手八脚，把我送到医院。

张润发岁数也不小了，78了，往院子外面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手也破了，胳膊肘擦破一层皮，脸上也挂了彩。

我瞧着这个相爱相杀的老对头，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以后不跟你争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谁知道，这个老家伙翻了个白眼说，“以后，必须还要争，看咱俩谁活得更健康，谁更长寿！”

好吧，算我没说。我第1次没有跟他顶嘴。

我出院后，在儿子家住了三个月，我只是一条腿，一只手，稍微有点不便利。

儿子家是137平的房子，在我看来，仍然像鸽子笼，实在住不惯，我闹着回家了。

儿子女儿很发愁，我这样的情况，自己住太危险了。可是，我不想拖累儿女，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工作。

两个女儿都有孙子了，她们都很忙。儿子儿媳还没有退休。

张润发拍拍胸脯，对儿子说，“我们老两口身体还硬朗，这样吧，我跟他搬到一个院子里，让你老岳母做饭，我们老哥俩互相照顾。”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搬到我院子里，我住东屋，他们老两口住西屋。

院子里，放着一张小方桌，我跟张润发正在下棋，时不时响我们欢快的抬杠声。

我嚷，“你这个臭棋篓子，不许悔棋！”

他嚷，“你才是臭棋篓子，刚才是谁悔棋了？将军！”

儿子儿媳提着大包小包，刚进门，相视一笑，他俩早就习惯我们拌嘴了……

一群小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这才是：

冤家易解不易结，

相逢一笑泯恩仇。

亲家救了我的命，

对头变成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