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斩仙妻

常州有一位官员，姓吴，做到了参政一职，也算很风光了。吴参政有一个孙子，就叫他吴书生吧（原故事中，他就是吴生，有姓无名）。

吴书生年方十八，已经成年了，家里人开始给他踅摸合适的女子。

不过，由于吴书生风流倜傥，相貌俊朗，加上又饱读诗书，颇有才华，风度翩翩，像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一般，因此他眼光挺高，父母找媒人给他说了几家女子，但是，吴书生根本看不上。

就这样，耽误了两年，吴书生已经二十岁了，还没能成亲呢。父母替他着急，却没有好办法。

闲来无事，吴书生向来喜欢出去玩儿，游山玩水，悠哉悠哉。有时候还会与朋友一起，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吟诵风月，不亦乐乎。

这两年来，每次说亲不成功，吴书生都会出来玩。这一次他也和往常一样，不满意父母说得那个女子，因此出来溜达，排遣心中的郁闷。

在城中绕了一大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吴书生有些失望。傍晚的时候，他开始回家，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快到家门口了。

此时，路上有一位少女，和吴书生同路。也许是天要黑了，少女很害怕吧，她一直在吴书生后面走着，紧紧跟着。

吴书生一开始没察觉到，后面注意到后，就回头去看那少女。

少女大约二十岁，跟吴书生差不多，或者稍微大一些吧，看得出来是富家小姐，穿着华贵，很漂亮，姿容妖媚，韵度绰约，那皮肤看起来水灵灵的，仿佛一下就能掐出水来。

少女的后面，还跟着四个女子，应该是婢女，也穿着漂亮的衣服，个个都很漂亮。

吴书生第一次回头看后，就被少女迷住了，不断回头看。那少女也注意到了，并不说话，只是紧紧跟在他后面。慢慢地，两人眼神相对，顾盼之间，已经是眉目传情。

但吴书生第七次回头看她时，少女问他：“郎君，你家住在哪里呀？”

吴书生一听，顿时激动万分，说：“我家就住在前面，很快就要到了，你肯跟我一起回家吗？”

少女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吴书生停了下来，等少女靠近时，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然后抱回家里去了。好在家里门开着，院子里也没有人，天色又黑了，因此没有人知道。

而少女并不生气，只是对那四个婢女说：“你们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四个婢女一听，都离开了。

吴书生把少女放在房间里，去弄了一些酒菜，然后和少女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十分惬意。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少女，有时候还去摸少女的手。

那少女玉指如葱，柔弱无骨，玉肌冰骨，看得人心痒难耐。吴书生本来也是饿了，这会儿聪明喝完酒，吃饱饭，然后就再也不客气了，吹灭了灯，拥着少女进入到香纱帐中，颠鸾倒凤，享受那云雨之乐。

那少女也不拒绝，反而迎合吴书生，这让吴书生更加快活。

吴书生以前从未近女色，而少女也是宛如处子，因此两人都是又激动，又害羞，又快活，又享受。完事之后，两人十指相扣，发誓说着永结同心的话，俨然就是恩爱的小夫妻。

两人享受着快乐时光，一直到天亮。

很快，过去了十几天。少女觉得，总是躲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弄了一套道士的衣服，把自己装扮成道士模样。果然，家里人看到后，还以为吴书生交了新朋友，这在以前也是常事，因此无人怀疑。

而到了晚上，这位道士就脱下道袍，换上华丽的衣服，花钿满髻，浓艳照人。虽然吴书生已经和他做了半个月夫妻，但是看到她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沉沦。

冬去春来，草木初现绿色，各种花儿也开始绽放。

少女对吴书生说：“我往东看了一下，发现吴越一带的山水，真是灵气蔚然啊，我想出去看看，领略一下风光，你可愿与我一起去？”

吴书生一听，顿时很高兴，说：“我也向往山水乐园，自然愿意。再说了，有小娘子陪伴，别说去游山看景，就是去刀山火海，我也乐意。你等着，我去弄一艘大船来，咱们乘船游赏这吴越之山水吧。”

很快，吴书生弄了一艘大船，船上有两层楼，所以准确来说，这应该叫楼船。

船上除了有四名船夫，还有三名仆人，八名婢女，他们平日都在一层。而吴书生和少女，则住在船上二楼。每天，两人登高看着一路上的山水，到了晚上，则依然夜夜笙歌。这样的日子，真是比神仙还快活。

两个月的时间里，虎丘、茶磨、六桥、三竺等有名的风景，他们都看了。在路上，别人看到俊朗的吴书生，以及艳丽的少女，看到他们乘坐楼船，享受着好风光，无不纷纷称赞。

快到杭州城的时候，少女让吴书生买胭脂，而且要买好多。吴书生也不计较，反正他家有钱，因此他买了不计其数的胭脂。

怪不得少女要买许多胭脂，原来杭州出美女，少女为了与这些女子斗艳，每天都要用掉很多胭脂。

在杭州玩了差不多一个月，两人才掉头去兰陵。

一日，吴书生看到少女的妆奁中，有一块碧玉做成的圭，长约一尺多。他很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少女说：“你自己看看嘛，看了就知道了，不用我说。”

吴书生继续翻看玉圭。只见上面刻了两个字，乃是“玉帝”二字，有点像篆书，而且字是用金子做成的。他更加不懂了，说：“夫人，难道你拿着这块玉圭，能到天庭里，见到玉皇大帝吗？”

少女点了点头，说：“相公，你怎么知道啊？果然博学多才啊！”

少女有时候也开玩笑，吴书生以为他开玩笑，因此没当真，还以为只是一块宝玉。少女也以为他知道了，没有解释太多。

吴书生又看了看，发现她还有许多东西，比如一个簿子，上面写着“吴族某贵人新隽魁者”以及姓名，这是说吴家族人中，有谁能考中功名之事。

两人休息时，少女又说了许多天上的事情。比如玉帝每天何时上朝；王母不是玉帝的妻子，而是比玉帝还有资格的女神，有时候玉帝也要听她的话；比如嫦娥的妻子后羿，而射日的则是大羿；二十八星宿经常迟到，东海龙王要上天见玉帝得写折子；如来佛祖和三清，也要定期朝见玉帝等等。

吴书生听了，觉得自己这位夫人很不简单。

放纵了一段时间后，吴书生觉得身体不如以前了。少女嘿嘿一笑，又开始教他房中玄素之术，只用了一天时间，吴书生就觉得恢复了正常，精神百倍，生龙活虎，恨不得马上就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从那时候起，吴书生就知道，少女不是人类，但也不是妖怪，而是天上的神女。

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一起。吴书生还担心家里人察觉，少女却从不隐瞒什么，有问必答。慢慢地，父母察觉到了，担心吴书生遇到了狐狸精。

父母趁着吴书生不在家，偷偷叫来几个道士，又是结坛诵咒，又是画符挂起来，但这些对少女都没有任何作用。

少女有些不高兴，把当初的四个婢女叫来了，让她们保护自己。

最后，来了一位法师，当着少女的面他不断舞剑，然后猛然砍了过来。少女惊呼一声，一位婢女冲过来用手臂格挡，结果左臂被砍断。少女大怒，痛骂法师。法师一看，也吓了一跳，确定了她们不是妖怪。

少女马上伸出右手，在婢女断臂处抚摸两下，断臂马上不流血了。她又指一指地上的断臂，断臂马上不见了。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法师也不要钱了，剑也不要了，马上飞到空中，驾着云朵，消失在空中了。

少女看了看吴书生，又恨恨地看了看他的父母，最后冲着天上喊道：“你以为驾云就能跑得了？日值功曹，速速去捉拿！”

然后，少女对着吴书生施礼，她眼角湿润，说道：“郎君，你我缘分到此尽了，望你以后好生努力，将来考个功名，娶妻生子，忘了我吧！房中玄素之术，可以勤练，能助你修仙，纵然不成仙，也能避疾延寿，好自为之。”

说完后，少女带着四位婢女，脚下生云，缓缓到了天上。天上似乎早有准备，已经备好了两条龙拉着的云车，然后五个女子进入云车，继续飞着，终于不见了。

才回过神来的吴书生，看到地面上的血迹，发现地上凭空多了一个断臂，真是那婢女的左臂。只是，这左臂居然是用土做成的。

许多个日夜过去了，吴书生的父母偶然去城北的一座古庙中，看到九子魔母的雕像，发现她容颜绝美，很是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九子魔母的身边，还有四个漂亮的婢女，其中一位婢女，左臂断了。

这下，吴书生父母才猛然想起来，原来那个少女，居然就是九子魔母。

吴书生终生没有生病，后来也没有娶妻，活了一百三十五岁，无疾而终。那个法师，后来无故暴毙，没人知道为什么。

注：九子魔母就是鬼子母，佛家二十诸天之一，也叫欢喜母或者爱子母，身边常有一个小孩儿。西游记中提到过，另外铁扇公主就有她的原型在里面，常见于明清壁画、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