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嘉德2022春拍作品——张大千《拟周文矩戏婴图》秋拍征集

1947年和1948年，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的两次“近作展”令张大千在沪上大放异彩。两次展览的出品，无不是倾注了大量精力的工笔重彩，拟古山水、人物、鞍马、花鸟，一应俱全、辉煌夺目。《临北苑江隄晚景》、《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夏日山居图》、《文会图》这些当时画展上标价最高的作品，均被显赫家族珍藏大半个世纪，后来偶现于市场，获得强劲的回馈。1948年5月初的这次“张大千近作展”，盛况空前，引得各大报章竞相报导，成为响誉上海滩的轰动事件。《戏婴图》在展览中编号37，标价达到高昂的一亿四千万元，是展览的重中之重。

如果说董源、巨然，是追溯到山水画中的至高境界，那么大千在人物画造诣上的登峰造极则当属周文矩。《戏婴图》正是大千挑战五代周文矩之作，体现他“血战古人”雄心壮志，将千年之前的粉本化陈出新，重新焕发光彩。

大千人物画以“戏婴”入题极为罕见。仅有2011年浮现于香港的“梅云堂”旧物张大千《多子图》。历来将人口当作宝贵财富的时期，“戏婴图”均会风行一时。大千所处的时代，战乱频仍，动荡不定。绘制此幅《戏婴图》，描绘富贵闲逸的宫苑生活，细腻的笔触令线条更具表现力，也倾注了大千更多真挚的情感。诚然，这气质翩翩的经典人物画，比之笔下恢宏的山水画罕见得多。它的风格及题材如此唯美，凌跨明清，迈过宋元，直通唐人，故园旧梦，引人入胜，隽永绵长。

中国嘉德拍卖

，赞85

Lot 383

张大千（1899-1983）

拟周文矩戏婴图

立轴设色纸本

丁亥（1947年）作

138×74 cm

题识：周文矩戏婴图。丁亥秋日，张大千拟之。

钤印：张爰私印

展览：“张大千近作展”，成都路中国画苑，1948年5月8日至11日。

著录：《张大千近作目录》，编号37，成都路中国画苑，1948年版。

出版：

1.《张宗宪珍藏中国近代书画—十七家作品集》，第110-111页，香港苏富比有限公司，2002年版。

2.《张宗宪的收藏江湖》，第154页，新星出版社，2017年版。

出版物封面

周文矩 《浴婴图》故宫博物院藏

活泼鲜润 体度如生

张大千《拟周文矩戏婴图》

文/沈玮

1948年张大千近作展

1948年1月至2月间，张大千寓居成都昭觉寺，准备几个月后在上海举办的个展。1948年5月8日至11日 ，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内举办了为期四天的“张大千近作展”。作品绝大多数为工笔重彩。《戏婴图》标价一亿四千万元，是展览的重中之重。现场每天参观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订购的红纸条贴上了“满堂红”，一时洛阳纸贵，引得竞相争购。有些画还被复订三至五起。

1948 年张大千近作展目录

大千四十年代初居敦煌两年余，临摹壁画，从此绘画造诣飞跃，堪称海内巨作。归来后，他辗转各地，回沪居于瓯湘馆，“血战古人”达到工笔重彩的巅峰。其上海画展年年成为轰动事件，以1947、1948年两次“张大千近作展”尤其辉煌夺目，令人耳目一新。1946年10月的《民国日报》报道先生画展的消息，谓：画展之际，先生名声大振，“连日往观者，极为拥挤”。上海画界流传：“欲向诗中寻李白，先从画里识张爰”，将大千比作是“画中李白”。1947年5月，持续五天的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张大千近作展”，数十件包含《临北苑江隄晚景》、《文会图》、《关仝太乙观泉图》、《天风海水》的名作引起海内哗然。画作“均极精工能不令人咋舌”，“展览第一天仅余二三件，盛况当可想见。”

张大千《拟周文矩戏婴图》局部

周文矩《宫中图卷》（局部）克里夫兰美术馆藏

1948年5月，张大千近作展再次于成都路中国画院举行 ，在参展的九十九件作品中，《仿顾恺之醉舞图》以标价一亿六千万元列为第一高价。《戏婴图》编号37，标价一亿四千万元，与《庐山高》、《接引殿》同列第三高价。订购与参观的人极多，盛况空前。从两年间的展品标价可观，物价竟扶摇而上二十倍，盖此年币制改革，物价飞涨。然大千精作依然稳固抵得善价。在刚刚结束的香港2022春拍中，一件同样见载于1948年近作展，标为非卖品的张大千《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图>》以3.7亿港元成交，一举刷新张大千作品拍卖的世界纪录。

张大千《拟周文矩戏婴图》局部

展出头天，正好是张大千五十岁寿辰。报章发表《张大千做生日》：“张大千此次画展，又复轰动一时。”“孰意全部收，竟达百亿……恰值大千生日，他们门弟子，特发起在美华酒家设宴，寿礼分福禄寿喜……第二天大千在丰泽楼答席，加倍奉还。”《大公报》5月8日发表：“这一次画展，成都昭觉寺的安静……全是精心之作。”

1946 年，张大千居上海瓯湘馆，与李祖韩、李秋君、周炼霞等合影。

1946 年，张大千与吴湖帆等画友于上海

张大千与徐雯波

1945年，大千住成都，战时常有飞机来袭。经人介绍，大千到成都郊外约三十里的徐家借居，得以静心作画。徐家后院遍值芭蕉，大千常常写生，天天由徐雯波陪侍笔砚。创作了《拟周文矩文会图》等名作。1947年，张大千与徐雯波喜结连理。徐雯波成为大千的后半生中，一直伴随其左右的亲密爱人。婚后不久，徐雯波即诞下一儿一女。1948年初，尚处蜜月期的大千一家往成都昭觉寺中居住月余，在安静的天籁中，汲取灵感，为五月上海的“张大千近作展”做足准备。

张大千《拟周文矩戏婴图》局部

拟古出新 脱略形迹

1948年，正值张大千传统创作的最盛期。经过敦煌时期的熏陶与淬砺，绘画功力大有增进。因缘际会，大千得以在这一时期收藏诸多宋元劇迹，花费巨资的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董源《潇湘图》均购藏于此时。《戏婴图》也是挑战五代周文矩之作，体现大千“血战古人”的雄心。这一时期他的画单中标价最高的几乎都是拟古之作，董源、巨然、北苑、黄鹤山樵等等，大千完全拥有了驾驭各派的能力，达到了拟古创作的巅峰。

张大千《拟周文矩文会图》

1939年，大千得赵孟頫白描《九歌图》册，这是大千赴敦煌以前的重要藏品，并对他的人物画创作产生巨大影响。人物画的服饰、造型与笔法，均大为提升。敦煌归来后，他直追唐宋，对于收藏学习的目标再度提高。临摹顾闳中《高逸图》、《夜宴图》对大千的人物画尤其是仕女画造成深刻的影响。4 0年代至50年代前半期，可谓大千人物画全盛高峰期。此时的大千不但功力成熟，又正值精力旺盛的壮年期，诞生了《文会图》、《九歌图》等等许多的人物画精品。

香港拍卖会 2011 春拍，Lot13

张大千《多子图》（梅云堂），成交价：HKD7458 万。

周文矩乃五代南唐宫廷画家，有《重屏会棋图》、《宫中图》传世。刘道醇在《宋朝名画评》中，称赞周文矩“美风度，学丹青颇有精思，侍李煜为待诏，能画冕服车器人物子女”。如果用他的 “仕女图” 来配李后主的 “宫女词”，可见格调同趣、交辉相应。现存《宫中图》卷为南宋摹本，共分为四段，分藏于美国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哈佛大学福格博物馆、大都会美术馆。《宫中图》以白描法绘就上流社会女性的闺阁神情、绮罗衣饰，生动传神，人物欢快而有序，神态自然愉悦，为宫廷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八十位人物，或三五一组，或六七人一丛，人物交插井然有序，充分表现了作者驾驭宏大场面的能力。《宫中图》这样轻松中又有带有释放美感的题材引得大千追摹。1948年展览中还有另一件《拟周文矩文会图》也被标示为非卖品。可见这一时期大千对于周文矩用功之深。

张大千《拟周文矩戏婴图》局部

大千仕女画，原来大多是画单独一女，偶作《二女扑蝶》、《蒙番二女》。受到唐人的启发，才开始在四十年代中期有《文会图》、《唐宫按乐》、《观灯》诸图。将历史人物故实，以自我笔墨表现出来，加诸个人对仕女的审美，大胆别创新意，从古典美中产生新境。

戏婴与仕女

宋代有一类突然勃兴的绘画题材—戏婴图。深入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由于在辽夏蒙金战争夹缝中求生存，因而把人口当作宝贵的财富。多子多福、儿女双全是所有人的追求。黄宾虹在《虹庐画谈》这样概括宋朝画家们的选题风尚：“一人、二婴、三山、四花、五兽、六神佛”。戏婴图因而从赵宋皇室开始绘画风行，大量宫廷画师投身于婴戏题材之中，形成了一场自上而下、大规模、专题性的绘画创作活动，出现了苏汉臣、李嵩、刘松年等婴戏图名家。

张大千《拟周文矩戏婴图》局部

纵观历史，人口问题凸显之时，婴戏题材都会风行。明永乐、宣德时期，孩童开脸矮胖，头脑尤大，折射出社会的安定与繁荣。至明清时期，婴戏图也是十分繁盛。张大千所身处的时代，战乱频仍，动荡不定。此时他膝下已有多个子女。与徐雯波结合后，又诞下儿女，与普天之下的父亲一样，张大千也有着家和兴旺、四季平安、多子多福的美好愿景。

毕加索与张大千、徐雯波夫妇

1946 年张大千在成都

周文矩《宫中图》不贵施朱敷粉、镂金佩玉、而贵在得其闺阁之态，能写出仕女的神态、气韵。大千取原卷精神 ，借题发挥，画面中心是“最喜小儿无赖”的四个孩童嬉戏，从孩童的发髻来看，约摸都在总角之岁，即六至七岁。人物所着衣物、佩饰皆精致富丽，衣纹刻画细腻，上绘祥云、花卉等图案，正是宫廷绘画之特色。两侧一立一坐两组人物亦是从《宫中图》脱化而来。盛唐衣冠发髻，更为写实。大千的仕女画是唯美的，专以表现他心目中理想化的女性美，其风格及题材更为丰富。直通唐人，迈过宋元，凌跨明清。其用笔灵动，身材高挑，丰肌玉骨，眉眼飞动有神采。开脸学唐人以“三白”敷粉，在云发朱唇的衬托下，清丽脱俗，风情万种，多了许多俊爽健康的风采。大千论仕女画的容貌，要娴静娟好，有林下风席，遗世独立之姿。画面中却更为着色鲜润，体度如生，生机勃勃。大千人物画以戏婴入题，阅遍典籍，也是罕见。仅有2011年浮现于香港的梅云堂旧物张大千《多子图》。《戏婴图》儿童玩耍，仕女顾盼，画面联动，生动有趣，呈现出一派热闹欢乐的喜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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