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宋教仁案2：疑点重重的案件，袁世凯到底是不是真凶？

1913年3月20日晚，宋教仁在上海火车站被暗杀。三天后，上海租界巡捕房以破天荒的速度侦破了此案。

宋教仁雕像上海租界巡捕房为什么这么快地破获了案件呢？原来是有人报案。报案人是以陆惠生、张秀泉、邓文斌为首的国民党人，并带去证人古董商人王阿发。据王阿发讲述，他是一个古董字画商人，一个星期前去老主顾应桂馨家兜售字画时，应桂馨和他讲愿意出一千块钱请他杀一个人。杀人是犯法的事情，王阿发说他不敢干。应桂馨又说，自己不敢干可以介绍一个人干，并把一张照片给他看，说照片上就是要杀的人。王阿发想了一下，还是不敢干就委婉地拒绝了。“宋教仁案”发生后，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宋教仁的照片和应桂馨给他看的照片是同一个人，于是就来报案了。

宋教仁从这一刻开始，宋教仁案的疑点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第一个疑点，是报案人陆惠生等人带领巡捕房前往应桂馨经常光顾的妓女家将其抓获，陆惠生怎么知道应桂馨的行踪？后来又在应桂馨家里搜出一把枪和一批应桂馨和洪述祖、赵秉钧的密电，事后证明，那把枪就是枪杀宋教仁的凶器。第二个疑点，就在应桂馨家搜完物证后，陆惠生在大门口处指认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是凶手武士英。王阿发只是说见过应桂馨，武士英也不是他找来的，那么陆惠生怎么认识武士英的呢？陆惠生等人为什么对应桂馨和武士英了如指掌？第三个疑点，武士英为什么气喘吁吁地跑到应桂馨家，据他说，是有一个陌生人通知他到应桂馨家报信，他才来的。这典型是让武士英自投罗网，那么这个背后的陌生人是谁呢？为什么希望武士英被抓？第四个疑点，武士英一开始招供说自己是受了应桂馨的指使刺杀宋教仁的，一周后他改口称自己是为了中央政府除害而暗杀宋教仁，这样一来将怀疑对象转向了袁世凯。这时的应桂馨和武士英被关押在租界巡捕房内，从抓捕到关押，有一个重要的人一直参与其中，那就是革命党大佬，上海实际控制者陈其美的好哥们、青帮头子、租界巡捕房探长黄金荣。武士英的翻供是不是受到了黄金荣的影响？后来应桂馨和武士英被转到沪军六十一团军营关押，这是陈其美的嫡系部队，就在公审的前一天，武士英被毒死了。陈其美扮演了什么角色？第五个疑点，第一个证人王阿发，在报案时说应桂馨是他的老主顾，但他刚来上海不久，以前是做保险生意的，在与应桂馨对质时，又说自己与应桂馨见过两面，后又说见过一面。当法官问他是兜售什么画时，他说是仇英的山水、人物、松竹画，这一下就漏了陷，因为仇英只画人物，不画其它题材。至于画的来源，王阿发也说不准。总之，王阿发不断地改口，前后证词对不上，一塌糊涂。第六个疑点，应桂馨被抓不久就越狱了，有证据显示是陈其美故意放的水，陈其美为什么这么做？第七个疑点，应桂馨逃走后去了北京找袁世凯要求其兑现当初的承诺，袁世凯当然不认这件事。不久，军政执法处人员郝占一和王双喜将应桂馨乱刀砍死。很多人认为袁世凯是杀人灭口，但是这个水平好像太低了，似乎是无所顾忌了，袁世凯为什么这么做？要知道袁世凯和应桂馨一点交集都没有，有灭口的必要吗？即便是要灭口也不要做得这么难看啊。

宋教仁好在，物证是真实的。在10几封信中，只有一封是关于赵秉钧给应桂馨寄去密码本的（是公开的公事需要），其他都是洪述祖和应桂馨秘密商议如何对付宋教仁并讨价还价的。从这些信中，可以理清事情的大致脉络。应桂馨想讨好洪述祖、赵秉钧，也想弄点钱花，声称自己知道关于宋教仁、黄兴等人的黑材料，可以毁掉他们的名声。洪述祖信以为真让应桂馨速速办理，但不见材料不付钱，应桂馨说完后始终无法提供所谓的黑材料，洪述祖为此不断催促应桂馨。应桂馨最后没办法，为了交差只好铤而走险，决定杀了宋教仁并最后雇佣武士英实施。当然，洪述祖是知道应桂馨的暗杀计划的。洪述祖在应桂馨被抓后，逃往青岛租界躲避并声称自己是“冒用中央名义”，是自己假传圣旨，袁世凯和赵秉钧没有命令他“毁宋”，他提出的是“毁宋”，是用黑材料毁掉宋教仁的名声，应桂馨决定暗杀宋教仁，与自己无干。不管怎么说，洪述祖是赵秉钧的亲信，赵秉钧是袁世凯的亲信。舆论对袁世凯很不利，他不得不将赵秉钧免职以平息民愤，但是坚决否认自己参与或者知晓应桂馨暗杀宋教仁案，宋的死是国民党内讧导致的。问题是没人相信他的话。

袁世凯和赵秉钧1917年，躲在青岛的洪述祖以为安全了，悄悄回到上海准备东山再起。不曾想，宋教仁的儿子宋振吕和秘书刘白一直在关注他的行踪。洪述祖一到上海就被宋振吕和刘白抓住痛打一顿后扭送到法院。在法院审理中，洪述祖先是说袁世凯通过赵秉钧口授自己“毁宋”，是应桂馨将“毁宋”理解成了“杀宋”。但当法官围绕洪述祖和应桂馨的往来信件，问他关于暗杀计划，他有没有呈报给赵秉钧和袁世凯时，他说没有。当时的情况是，袁世凯、赵秉钧、应桂馨都死了，没有人能威胁洪述祖的安全，他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推到袁世凯和赵秉钧头上，但是洪述祖没有这么做。最后法官认定，洪述祖和应桂馨具体商量了暗杀宋教仁一事，应桂馨一直以为他所有的计划都经过洪述祖之手转给了赵秉钧和袁世凯，但实际上到了洪述祖这里就结束了。洪述祖是暗杀宋教仁的主谋。1919年3月底，洪述祖被判处死刑，处绞刑。这是民国第一起绞刑。4月15日，洪述祖被绞死，死状极惨，头和躯干分离。

宋教仁案主谋洪述祖事情结束了吗？没有。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七个疑点，以及后面若隐若现的陈其美。种种证据显示，陈其美等国民党人对于洪述祖和应桂馨暗杀宋教仁一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呢？其实不难，一、陈其美的亲信兼自己的情报官吴佩璜是上海的电报局局长，洪述祖和应桂馨往来的电报都是经过电报局的，自然逃不过吴佩璜的眼睛。二、陈其美是青帮大佬，青帮在上海滩无孔不入的能量，我们从关于黄金荣、杜月笙等人的传记或者影视作品中知晓一二。最后一个疑点，为什么陈其美知道暗杀宋教仁的计划，作为国民党同志，他却不直接告诉宋教仁呢？原因我们在“暗杀宋教仁案1”中已经说了，是为了利益。陈其美不甘心声名排在宋教仁之下，借洪述祖和应桂馨之手杀了自己的政治竞争者，然后将矛头指向袁世凯，搞臭袁世凯，一举两得，若果事情发展的顺利，手握兵权的陈其美有机会问鼎中原。于是，就在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缠之下，宋教仁被暗杀了。

宋教仁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