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耀眼中的Grab：除了打车和快递，还有更多

文/Jessica Tan

Grab集团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陈炳耀（Anthony Tan）正在带领这家超级应用公司进入下一个阶段，包括转型为一家上市公司，并扩大其在金融科技领域的影响力。

去年疫情爆发时，超级应用巨头Grab的网约车业务受到了东南亚封锁和限制措施的冲击。Grab集团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陈炳耀在接受《福布斯》亚洲版视频电话独家采访时表示：“我们当时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确保我们的司机合作伙伴们能够迅速转型，并至少以某种形式支持他们的收入。”那解决方案是什么呢?39岁的陈炳耀说：“不要再想着一切照旧。”

陈炳耀说，随着该地区（和世界各地）因疫情引发的食品递送需求激增，Grab要求其司机在运送人的同时也要运送食物。“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帮14万名司机实现了角色转换，”陈炳耀说，其中包括马来西亚一天之内的约1.8万名司机。陈炳耀将这种灵活性归功于Grab的超级应用策略——如果顾客想订披萨而不是叫车，他们还是只需要这一款应用就能完成。正如Grab对自己的评价：“我们是一个集所有功能于一身的平台。”

“无论你的业务是在网约车、电子商务送货、GrabFood还是GrabMart，它都是一个标签，你只需在[我们的应用程序内]切换标签就可以了。Grab的业务实际上变得更有弹性了，因为我们是整个地区唯一拥有这种多条线业务能力的公司。”

如今，总部设在新加坡的Grab控股集团正准备进行另一次转型。2012年，陈炳耀和他的联合创始人陈慧玲（Tan hoi Ling，两人没有亲属关系）在他的家乡马来西亚推出了MyTeksi应用。Grab预计将于今年年底前通过与Altimeter Growth赞助的SPAC合并在纳斯达克上市。据公开文件显示，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这将是全球最大的SPAC交易，筹资45亿美元，并使Grab在融资后的股权价值达到400亿美元。Altimeter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Grab也拒绝就SPAC交易置评。

另一个对Grab的未来非常感兴趣的群体是那些在本次SPAC合并前已经向该公司注资超过120亿美元的投资者，其中包括纪源资本（GGV Capital）、软银（SoftBank）和丰田（Toyota）等顶级投资方。

在陈炳耀看来，Grab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展望未来，他说，与中国和美国等更成熟的市场相比，Grab的服务在东南亚市场的渗透还不够充分。Grab有三大主要业务：出行、快递和金融服务。去年，金融服务对Grab的商品交易总额（GMV）贡献了125亿美元。研究公司欧睿信息咨询（Euromonitor）称，从2020年起，该地区的食品配送、叫车、数字钱包支付和数字金融服务的总体潜在市场预计将增长至少三倍；到2025年，其GMV将超过1,800亿美元。“我对未来感到非常兴奋，”陈炳耀说。Grab首席财务官彼得•欧伊（Peter Oey）对此也表示赞同：“在我们目前开展业务的国家，我们还只是触及了皮毛。”

Grab援引欧睿信息咨询公司的数据称，在其东南亚的所有主要业务中，其GMV或总支付量（TPV）都处于市场领先地位。该公司在东南亚的8个国家开展业务。然而，它仍然面临着强大的竞争对手，首当其冲的就是GoTo，这是一家总部位于印尼的超级应用公司，由超级应用公司Gojek和印尼电子商务公司Tokopedia于今年5月合并而成。虽然GoTo也通过Gojek在新加坡和越南开展业务，但它最大的市场还是在印尼国内。

作为Grab在东南亚最大的市场，印尼拥有万亿美元的经济规模和近3亿人口，对Grab实现其在该地区的雄心至关重要，而且它也是Grab生态系统中唯一一个拥有自己国家分公司总裁和董事总经理的国家。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印尼的地位，Grab在7月份与印尼科技和媒体公司Elang Mahkota Teknologi（Emtek）结成了战略联盟，后者向Grab的印尼子公司投资了3.75亿美元。去年，Grab在雅加达正式开设了一个技术研究中心，它被称为该公司的第二个总部。

竞争对手优步（Uber）则采取了“如果无法打败他们就加入他们”的策略。2018年，Grab收购了优步在东南亚的业务，优步则获得了该公司27.5%的股权（在与SPAC达成合并协议后，优步将持有14.3%的股权）。优步首席执行官达拉·科斯罗萨西（Dara Khosrowshahi）则加入了Grab的董事会。中国打车巨头滴滴出行也从2015年开始投资Grab，并计划在SPAC交易完成后持有7.5%的股份。

除了超级应用的竞争对手，Grab在其他每项业务上也都面临着竞争，比如食品配送方面就有Delivery Hero的Foodpanda。但是Grab最大的一个竞争对手还要数总部位于新加坡的Sea Ltd.，该公司是东南亚目前最有价值的科技公司（10月底的市值为1,880亿美元）。虽然Sea已经进入了食品递送领域，但它们之间的主要战场是金融科技。去年年底，Grab与新加坡主要电信公司Singtel合作，获得了新加坡两张全数字银行牌照之一，Sea则获得了另一张。“Grab已经将金融服务确定为他们要进入的第三个支柱产业。因此，无论是通过有机的发展方式还是通过并购，我们预计它都会投资这一领域来实现增长，”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Moody’s Investor Service）驻新加坡分析师Stephanie Cheong表示。Grab则表示，其新加坡数字银行预计将于明年第二季度推出。

2017年，Grab开始进军金融服务领域，推出了数字支付服务GrabPay。如今，它的一家名为Grab Financial Group的子公司提供了越来越多的金融产品，如保险、贷款、财富管理以及先买后付的计划。2019年，Grab与万事达合作推出了GrabPay卡，可在线上和线下使用。为了推动增长，该公司利用其生态系统中既有的司机、消费者和商家客户群，向他们推销这些服务。Grab表示，到目前为止，它已经获得了一系列金融服务牌照，包括在六个地区市场的支付许可证。“数以百万计的消费者在想到GrabPay时，他们会觉得‘我可以现在支付，也可以以后支付，还可以在任何地方支付’。这就是我们给他们留下的最好的印象，”陈炳耀说。

除了新加坡，陈炳耀还在印度尼西亚的金融科技领域为Grab添砖加瓦。去年10月，Grab增持了印尼金融科技公司Ovo的股份，目前持股比例为80%。陈炳耀说，Grab希望使该地区的金融服务更加实惠和便捷。他表示：“在东南亚，每10个人中就有6个人没有银行账户，或者银行账户不足，所以我们必须确保这群人得到金融服务。”

Grab进入金融科技领域是在2015年由创投公司纪源资本的全球管理合伙人符绩勋推动的，后者也是Grab的早期投资者。符绩勋说：“每次我去参加董事会会议，看着他们的数据和取得的成就，我都会强调——倒不是拍桌子——而是强调电子钱包的重要性。”于是，2017年，Grab推出了GrabPay，并收购了印尼领先的线上到线下电子商务公司Kudo。

数字支付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在应用程序中添加一个标签——它是一个强大的工具，可以提供对用户的整个消费习惯、预算和兴趣的关键见解。符绩勋表示：“你了解消费者，你就会了解他们的消费。”“电子钱包具有巨大的长期战略价值。超级应用钱包是超级应用成功的关键，”符绩勋最近在网上发表的评论中说。

对Grab来说，即将到来的竞争可能是激烈且关键的。“Grab将如何创造新一代的银行产品和服务，以挑战现有的银行和GoTo等其他超级应用提供商?证明他们的不同之处，而不仅仅是现有产品和服务的另一个分销平台，这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中国香港的Gartner金融服务副总裁Christophe Uzureau说。

Grab和Sea追求的另一个新兴机遇是广告。在最近与分析师举行的收益电话会议上，Sea集团首席执行官李小冬指出，最近的GAAP营收增长主要是由其商家在营销和广告方面的投资推动的。2018年，Grab创建了一个名为GrabAds的部门，今年9月，该部门宣布与广告巨头WPP的子公司GroupM建立为期一年的合作关系。广告业务隶属于Grab的企业和新举措。虽然在截至6月的季度中，GMV仅为3,400万美元，但这一垂直增长是去年同期的六倍多，这表明广告业务有可能成为Grab的重要业务。

Grab在9月份报告称，截至6月份的三个月里，其净亏损从一年前的7.18亿美元扩大至8.15亿美元(Grab指出，最近的亏损主要是由于利息支出)。该公司还将调整后的全年净销售额预估从早些时候的23亿美元下调至21亿至22亿美元之间，因该地区仍在与疫情作斗争。当期GMV在150亿美元至155亿美元之间，低于此前预估的167亿美元。配送业务的增长缓解了上述损失。2020年，配送业务的GMV从一年前的29亿美元增至55亿美元，几乎翻了一番，首次超过了打车业务。金融服务也在疫情期间稳步增长，TPV从2019年的78亿美元增至去年的89亿美元。

陈炳耀希望打车业务能很快恢复到新冠肺炎疫情前的水平。对于金融服务而言，“我们实际上希望看到更多的增长，”陈炳耀说。随着他继续打造这款超级应用，目前的任何损失都可以通过Grab约53亿美元的现金流得到缓冲。为了帮助公司盈利，陈炳耀指出，Grab的超级应用模式产生了协同效应。2018年，只有33%的客户使用一项以上的Grab服务，但到今年6月，这一数字跃升至55%。他表示：“你可以交叉销售额外的服务，因为我们每月的交易用户都是忠实的，并且会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因此，我们看到，总体规模往往比其他公司高出两位数百分比。我认为这也是人们信任我们的一个主要迹象。在增加总体规模的同时，也会有更多的信任和忠诚。”

当然，还有其他挑战，包括不断变化的监管迷宫，以及该地区每个市场的无数地方特殊性。“当我们第一次招募司机时，我们意识到很多人甚至没有智能手机。他们负担不起。”他补充说，Grab随后与三星达成了一项协议，为他们的司机批量购买手机。“我们会坐在他们旁边，教他们如何使用它。”

2014年，Grab遭遇了一场重大危机，当时该应用在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和泰国的系统出现了区域性宕机。他表示：“我们的系统无法应对预订突然激增的情况，因此，我们当时有很多非常愤怒的司机合作伙伴和用户。我真的以为公司就这样结束了，因为谁还会再信任我们呢?”

陈炳耀进入了危机管理模式，和Grab的工程团队在吉隆坡的办公室过夜，他们夜以继日地解决问题。“我不是工程师，所以我不能做任何事来帮助解决这个问题。我所能做的就是和团队呆在一起，试着理解发生了什么，给他们精神上的支持，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吃饱。那个时候还没有GrabFood，所以我就是他们的披萨外卖员，”陈炳耀说。“谢天谢地，我们总算熬过了那段时期。”预订引擎被修复，然后重写，使其更具可延展性。

随着Grab的发展，它的管理也随着新人才的加入而得到了加强。10月初，Grab表示，联合创始人陈慧玲将于1月份辞去首席运营官一职，但将继续负责人力资源、公司战略和技术。(记者未能联系到陈慧玲置评。)新的首席运营官将由Alex Hungate担任，他是新加坡上市的空中餐饮和地面服务公司SATS的现任首席执行官，也是新加坡汇丰银行的前首席执行官。早在2019年，Accenture在印尼的资深员工Neneng Goenadi就被聘为印尼的董事总经理，与Grab印尼公司总裁Ridzki Kramadibrata共事。新的人才加入到了一个强大的团队中，其中包括自2016年以来一直担任Grab总裁的Ming Maa。Maa在科技和金融领域担任了十几年的高级职位，包括高盛和软银，他帮助监督了对Grab的两轮投资。

淡马锡旗下Vertex Ventures负责东南亚和印度业务的管理合伙人Chua Joo Hock表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仍留在了陈炳耀的公司，这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他的风格和领导力。”Vertex Ventures曾是Grab的早期投资者。“他是一个非常有动力的人。一旦他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他就会找到合适的人来实施它、执行它。他会跟进，确保事情处理得当。”

陈炳耀的创业动力还伴随着一种特殊的使命感。陈炳耀说：“人们常常拿这一点来取笑我，但我真的相信，上帝把我放在这里，就是为了经营Grab，为数百万人服务。”

和汽车的缘分

陈炳耀是在汽车周围长大的。他已故的祖父Tan Yuet Foh是马来西亚的一名出租车司机，1957年与家族成员共同创立了后来的Tan Chong Motor，该公司获得了在该国进口和销售日产汽车的权利。最终，日产(当时被称为达特桑)成为了该国最受欢迎的品牌之一，也让陈家发了财。陈炳耀是Tan Chong的总裁Tan Heng Chew的儿子。他的父亲希望他有一天能加入这个行业，因此为了提高自己的商业技能，陈炳耀在2009年去哈佛商学院深造获得了MBA学位。

在那里，他遇到了麦肯锡的咨询师陈慧玲，两人为一款叫车应用撰写了一份商业计划，该应用在2011年该校的新创企业大赛中获得了二等奖。后来，两人利用2.5万美元的奖金和个人资金前往马来西亚，并于2012年在那里推出了MyTeksi应用程序。第二年，MyTeksi更名为GrabTaxi, 2016年又更名为Grab。陈炳耀的母亲是他创业转变的一大支持者。“她是Grab的首批投资者之一，多年来我一直很看重她的智慧，”陈炳耀说。根据他在Grab的持股，陈炳耀现在的身家为7.9亿美元，在今年的新加坡50富豪榜上排名第47位。

本文作者为福布斯撰稿人，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译 Vivian、Stephen 校 李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