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青年你诗人洪绍乾的《水过山》组诗以独特的意象系统和语法结构,构建了一个充满辩证张力的诗学宇宙。在这组由“水过山”“水过麻雀”“水过李白”三个篇章构成的作品中,诗人通过“水过X”这一反常的语法搭配,打破了我们习以为常的认知框架,开启了一场关于存在本质的诗性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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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过”这一动宾结构在汉语习惯中颇为罕见,它既不同于“流过”的物理描述,也超越了“经过”的空间移动。在这里,“水”作为主动者,获得了某种施事能力,它不仅穿越空间,更在穿越的过程中与对象建立了一种深刻的互文关系。这种语言上的创造性使用,已然昭示了诗歌试图突破常规认知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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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章“水过山”中,诗人构建了一个山的国度,却以“古老的石头是朴素的手”这样的隐喻消解了山的稳固性。随后出现的“闪电中,你在井边扶起我/我的眼睛是一片原野”,将宏大的自然景观与微妙的个人体验并置,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尺度交错。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水淹没了水,山正在被山覆盖”这样的悖论式表达,它揭示了存在内部自我消解、自我覆盖的本质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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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过麻雀”一章延续并深化了这一探索。麻雀作为微小生灵的代表,与“巨大的喉咙是火红的谷仓”形成强烈对比,这种尺度上的错位制造了惊人的诗意。“我的鞋子是一艘木船,没有客人/也没有姐姐,没有梧桐可以倾诉”,这里的否定式累积,构建了一种存在的缺席感,而“水烫伤了水,麻雀正在被麻雀辜负”则进一步强化了自我指涉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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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水过李白”一章,诗歌进入了艺术创造与永恒性的思考领域。“狂悖的月亮是沉默的村庄”,将李白的经典意象进行了陌生化处理,月亮不再只是浪漫的象征,而是获得了内在的复杂性。“我的血管是一条小河,没有路标/也没有深渊,没有宫殿可以抒情”,这里的血管与小河的隐喻,将身体微观宇宙与自然宏观宇宙连接起来,而连续三个“没有”的排比,则暗示了创造性劳动的孤独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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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中反复出现的“而只有你……”的句式,构成了每章的情感支点。无论是“裂开的声音”,还是“打烂的果实”,抑或“欠下的诗稿”,都是某种残缺或不完整的形态,然而正是这些不完整的存在,却能够在“懵懂中点亮黄昏”、“在槐树下剥开星辰”、“在符号上拆下古老的钟”。这种对残缺之美的肯定,对不完整之完整的发现,体现了诗人独特的美学观和存在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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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技术层面看,洪绍乾的诗歌语言具有高度的凝练性和音乐性。三章采用相似的结构,却在内在意象上不断变化、深化,形成了一种如赋格曲般的复调效果。他的隐喻系统既大胆又精确,常常在不可能处发现可能,在不相干处建立关联,这种能力正是诗性思维的核心。
就思想深度而言,这组诗触及了当代诗歌中的几个关键命题:存在的流动性、自我与他者的关系、艺术创作的永恒困境。诗人通过“水”的意象,暗示了存在本质上的流动、渗透特性;通过“山”、“麻雀”、“李白”等对象的并置,探讨了不同尺度、不同维度的存在如何相互映射;而“水过”这一核心动作,则隐喻了创造性行为本身——它既是一种穿越,也是一种改变,既是一种理解,也是一种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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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为值得注意的是,洪绍乾的诗歌在继承中国古典诗歌传统的同时,又赋予了它鲜明的现代品格。诗中李白的出现不是简单的致敬,而是与古典进行的一场深刻对话。当诗人写道“水掺和了水,李白正在被李白雕刻”,他揭示了一个残酷而美丽的真相:即使是伟大的诗人,也在不断地被自己、被后人、被历史重新雕刻,而真正的创造性,恰恰存在于这种永恒的自我重构之中。
《水过山》组诗以其独特的意象系统、精湛的语言技艺和深邃的哲学思考,展现了洪绍乾作为新一代诗人的成熟与深度。他的诗歌不是简单的抒情或描述,而是通过语言的创造性使用,为我们打开了一个重新思考存在、时间、创造等根本问题的空间。在这个意义上,洪绍乾的诗歌实践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文学创作,成为了一种通过词语探索世界本质的哲学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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