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蓝缕,也作“荜露蓝蒌”或“荜路蓝缕”,意思是驾着柴车,穿着破旧衣服,去开辟山林;形容创业的艰难与辛苦。成语出自《左传・宣公十二年》,“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从春秋中期开始,晋楚争霸成为天下的主旋律,而夹在晋国和楚国中间的郑国,则因国势衰微,只能夹缝中求生存,时而依附于晋国,时而依附于楚国。
郑穆公时,郑国按照楚国的命令攻打宋国,郑、宋战于大棘,宋军大败,郑国俘虏郑将华元。郑穆公去世后,郑襄公即位,宋昭公准备了百辆兵车和装饰齐全的四百匹战马,派人送往郑国赎回华元。然而,还不等车马送到,华元自己便逃回了宋国。
周定王三年(前604年),楚庄王以郑国接受贿赂放走华元为由,派公子婴齐率兵攻打郑国。郑襄公连忙派人向晋国求援,晋国派荀林父率兵救援郑国,楚国遂移兵攻打陈国,郑国得救后,与晋国在黑壤结盟。
周定王七年(前600年),楚庄王再次攻打郑国,晋国士会率领晋军救郑,击败了楚庄王率领的楚军。奉行向晋背楚政策的郑襄公,又在两年后,与晋国在鄢陵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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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庄王
周定王十年(前597年)春,楚庄王以郑国背楚向晋为由,再度出兵伐郑。此战,楚庄王势在必得,为此调动了大量军队,亲自担任主帅,又以令尹孙叔敖将中军,子重将左军,子反将右军,三军齐动、北上伐郑。
楚军攻入郑境后长驱直入,很快便攻破郊关,直抵郑国都城新郑。楚庄王传令,围郑城四周筑长堤攻城,郑襄公也命将士和百姓登城坚守城池,等待晋师救助。
楚军猛攻十七日,新郑东北角城墙崩塌,就在楚国大军准备趁机攻入城内,一举灭掉郑国之际,楚庄王听到新郑城内百姓悲苦惨叫,心中颇为不忍,于是命令楚军后退十里安营,想要看郑国是否会投降。
郑襄公听闻楚军后退,以为晋军援军到达,于是命令军民抢修城墙,继续顽强抵抗。楚庄王等待数日,见郑国并不投降,于是再度出兵猛攻,两个多月后,终于攻破新郑。
新郑城破后,楚庄王再次下令军队后退三十里,允许郑国出城讲和。郑襄公见晋国援军迟迟不到,又有感于楚庄王不灭郑的大恩,于是向楚国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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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林父
同年秋,晋国才派荀林父为中军元帅,先縠为副元帅,出兵救援郑国。荀林父率军行至半途,便接到了郑国与楚国已经讲和的消息,关于是否与继续楚军交战的问题,晋军内部产生了严重分歧。
中军主帅荀林父认为楚国强大、稳定,不可与其相争,打算退兵:“无及于郑而剿民,焉用之?楚归而动,不后。”而中军佐先縠和部分将领却坚决主战:“不可。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命为军师,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为也。”双方争执不下。
此时,郑襄公也派大夫皇戌来到晋军中,挑拨晋楚交战,他说:“郑之从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贰心。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而不设备,子击之,郑师为承,楚师必败。”先縠等人都觉得他说得有理。然而,下军副将栾书却极力反对,他说:“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以若敖、蚡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不可谓骄。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师直为壮,曲为老。’我则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谓老。其君之戎,分为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右广初驾,数及日中;左则受之,以至于昏。内官序当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谓无备。子良,郑之良也。师叔,楚之崇也。师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郑亲矣。来劝我战,我克则来,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郑不可从。”
由于主战派的将领人数众多,晋军最终还是出兵与楚军交战。两军于邲邑激战,由于晋军将帅不和,晋军惨遭战败。“晋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弗许。请使,许之。遂往,请战而还。楚潘党逐之,及荧泽,见六麋,射一麋以顾献曰:‘子有军事,兽人无乃不给于鲜,敢献于从者。’叔党命去之。赵旃求卿未得,且怒于失楚之致师者。请挑战,弗许。请召盟。许之。与魏錡皆命而往。郤献子曰:‘二憾往矣,弗备必败。’彘子曰:‘郑人劝战,弗敢从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士季曰:‘备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丧师无日矣。不如备之。楚之无恶,除备而盟,何损于好?若以恶来,有备不败。且虽诸侯相见,军卫不彻,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故上军不败。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潘党既逐魏錡,赵旃夜至于楚军,席于军门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为乘广三十乘,分为左右。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说。左则受之,日入而说。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彭名御左广,屈荡为右。乙卯,王乘左广以逐赵旃。赵旃弃车而走林,屈荡搏之,得其甲裳。晋人惧二子之怒楚师也,使軘车逆之。潘党望其尘,使聘而告曰:‘晋师至矣。’楚人亦惧王之入晋军也,遂出陈。孙叔曰:‘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桓子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晋师右移,上军未动。工尹齐将右拒卒以逐下军。楚子使唐狡与蔡鸠居告唐惠侯曰:‘不谷不德而贪,以遇大敌,不谷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灵以济楚师。’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驹伯曰:‘待诸乎?’随季曰:‘楚师方壮,若萃于我,吾师必尽,不如收而去之。分谤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败。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广先左。晋人或以广队不能进,楚人惎之脱扃,少进,马还,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顾曰:‘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赵旃以其良马二,济其兄与叔父,以他马反,遇敌不能去,弃车而走林。逢大夫与其二子乘,谓其二子无顾。顾曰:‘赵叟在后。’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于是。’授赵旃绥,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获在木下。楚熊负羁囚知荦。知庄子以其族反之,厨武子御,下军之士多从之。每射,抽矢,菆,纳诸厨子之房。厨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爱,董泽之蒲,可胜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还。及昏,楚师军于邲,晋之余师不能军,宵济,亦终夜有声。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几,而安人之乱,以为己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德,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是役也,郑石制实入楚师,将以分郑而立公子鱼臣。辛未,郑杀仆叔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谓毋怙乱者,谓是类也。《诗》曰:“乱离瘼矣,爰其适归?”归于怙乱者也夫。’”
郑襄公本就有意坐观成败,择强者而从之,得知楚军取胜,于是亲自到邲城朝见楚庄王,设丰宴庆贺胜利。
晋军的失败,主要在于将帅不和,指挥不统一,又顾忌秦军从背后偷袭。晋为救郑而来,但直到晋、楚两军隔河相望时,晋军统帅还在争论打不打的问题。荀林父提出待楚军退后,再行攻郑,实不失为制郑上策。但此策既不能实行,而全军已渡过黄河。渡河后,中军帅荀林父还举棋不定,明知魏锜、赵旃去楚营挑战,也不做战争准备;楚军攻击,又张惶失计,不思退敌良策,反而下了“先济者有赏”的将令,终于导致中下两军溃败。士会率领的晋国上军,因做好战备,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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邲之战示意图
楚军的胜利,则在于作战指导的高明一筹。楚庄王亲自统率楚军,指挥集中统一,不像晋军那样各自为政。在战前一再遣使侦查晋军的虚实,并佯作求和以争取政治上的主动和松懈晋军的防卫。在作战中,又通过挑战应战,由小战变为大战,迅速展开奇袭突击行动,一举击溃晋军。至于论者多以为楚军没有实施猛烈的追击,以致未能取得更大的战果。这其实是不谙春秋时作战遵循“逐奔不远”军礼原则的误解。在当时军礼原则的规范下,楚军只能是“不穷不能”,而无法脱离具体历史条件去聚歼晋军。
邲之战的失败,虽使晋在与楚争霸中暂处下风,但并未损害晋国元气,所以晋国仍然有力量与楚对抗;而从楚军先锋连尹襄老战死、楚庄王弟弟谷臣被晋军生俘的战况来看,即便是晋军非常有限的反击,也使楚军在此战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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