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慧】她被捕时，保姆也被抓：他们不抓我、我也要跟你们去的

杨开慧

1930年11月14日，杨开慧于湖南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被军阀何健杀害，年仅29岁。

杨开慧号霞，字云锦，1901年11月6日出生于湖南省长沙县板仓（现长沙县开慧镇）。其父杨昌济是闻名三湘的学者，其本人是中共第三个女党员，党龄仅次于缪伯英（李大钊共产主义小组成员）、刘清扬（中共第三名党员张申府的妻子）。

更多的人知道杨开慧都是因为他是毛先生的妻子。1920年冬天，杨开慧与毛先生成婚。他们遵循了“不做俗人之举”的原则：，一没置嫁妆，二没用花轿，三没布新房，四没办酒席、也没送亲客。

当时，杨开慧独自一人提着一个装着衣服的小箱子，来到湖南第一师范教员宿舍、毛先生的住处，以同居来表示结婚。一段时间后，他俩花了6块大洋、请来一些挚友吃饭。吃到最后，他俩向各位宣布：“我们结婚了！”

大革命失败后的1927年8月30日，是毛先生和杨开慧在一起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先生就要去安源、发动部署秋收起义。杨开慧本来想跟着一起去，但是毛先生担心被”一网打尽“，就请谢觉哉出面做通了开慧的思想工作。

此后，按照组织安排、杨开慧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板仓老家居住，同时从事地下工作。当时由于通信不便，毛先生就用化名，把信寄到长沙大西门“生生盐号”，然后通过向明卿（杨开慧六舅，杨开慧外公向寿吾的次子）中转。

这家盐号是由向明卿的胞弟向定前（向寿吾的三子）和堂兄向朗清等联合开的。每当向明卿接到来信，就等板仓一位名叫缪正和、贩卖平江土大布的老乡来取走。信带回板仓后、再放在附近的罗家铺子里，等人取走转交杨开慧。

在写给杨开慧的一封信上，毛先生写道：“我在这里做买卖，生意兴隆，赚了钱，堪以告慰。”信中的含义就是暗指井岗山革命形势发展，队伍扩大。

杨开慧

当时、开慧给先生写信，是寄到江西井冈山下的一个中药铺、再转。后来形势变化后，开慧就通过长沙、武汉、上海的亲友或者党的地下联络点，通过他们转信给毛先生。这样，一次通信的来往、往往就要数月。

后来有一次，毛先生从江西发来的信寄到“生生盐号”后，账房先生将信搁在抽屉里，忘了及时交给向明卿，一下延误了几个月，这让毛先生认为地下交通站出了问题。此后、毛与杨的联系就中断了。

那时的杨开慧没有收入，除了杨家与向家的接济，毛先生托弟弟毛泽覃每月到长沙下学宫街18号向明卿家，交给向明卿夫人严嘉一张条子，凭此条子、可到长沙下黎家坡的一个钱庄中每次取20元。杨开慧五舅向理卿的儿子向复就曾代取过此款。但后来此款也中断了。

接下来，杨开慧曾把联系上毛先生的唯一希望寄托在堂弟杨开明（杨昌济胞弟杨昌楷之子）身上。杨开明当时为中共湘赣边界特委书记。1929年1月代表红四军前委，由井冈山到上海向中共中央汇报。在上海，他给开慧写了一封信，辗转数月，杨开慧收到后，一年多没有先生音讯的她、在5月16日提笔给杨开明写了一封回信。但是，这封信最终没能如愿寄出。

与此同时，毛先生也一直在找寻开慧的下落。1928年1月，他委托老金匠吴福寿去长沙打探杨开慧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是，杨开慧已经被害。1929年10月，陈毅带着“九月来信”的精神回到苏区后，毛先生了解到杨开慧仍然活着，且李立三（其妻李崇善，和杨开慧嫂嫂、杨开智妻子李崇德是亲姐妹）已在中央主持工作。那个时候，毛泽民也在上海，于是毛先生就给李立三写信、让转告毛泽民，告知杨开慧的通信地址。但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先生和开慧之间仍然没有直接联系上。

1930年8月，攻打长沙的工农红军撤退后，湖南省主席、“清乡”司令部司令何键卷土重来，在全省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组织“铲共义勇队”和“清乡队”四处捕人，并悬赏一千元捉拿“毛泽东的妻子杨氏”。

杨开慧和毛岸青（怀抱）、毛岸英

1930年10月24日，杨开慧潜回板仓看望母亲和孩子，结果被军阀密探发现，杨开慧的家被80余个敌人团团围住。被捕时，8岁的儿子毛岸英和保姆一同被抓，先被关在“清乡司令部”；后担心有人劫狱，转移到长沙司禁湾陆军监狱署。

转移时，押签上注明：“最严重的政治犯，女共党杨开慧一名，附小孩一名，女工一名。”这里说的女工叫陈玉英，是杨开慧在生毛岸龙前后、帮着照料家事的保姆。

对于这个保姆，这里要重点介绍一下。因为解放后，毛主席曾接见过他，并且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见到你就像见到了开慧”；话语里，既有主席对于杨开慧的浓厚情感，也有主席对陈玉英曾照顾杨开慧母子的感谢。

说起陈玉英，要从杨开慧的母亲向振熙的姐姐说起。向振熙的姐姐叫向振恺，夫家姓钟，在平江县石洞田坪，离杨开慧家10多华里。

向振恺生有一男一女，男孩早逝，女儿钟瑾怀嫁到距离不远的长沙县杨柳冲的黄家。钟瑾怀与母亲一样不幸——早年丧夫，丈夫黄伯厚29岁那年在洞庭上湖押货时遇上8级大风，船翻人亡。此后，向振恺就住在女儿家，和女儿相依为命。

向振恺姐妹两个的遭遇也类似。大家知道：杨开慧的父亲杨昌济先生是49周年那年在北京病逝，此后向振熙就回到板仓。因为住的距离近、老姐妹俩就有了较多在一起的机会。

杨开慧和钟瑾怀这对表姐妹，个性和爱好很相近，关系非常好。钟瑾怀比杨开慧生孩子早，陈玉英本来是她家的保姆，此前做好几年了。在岸龙出生前，钟瑾怀觉得开慧的男人在外面奔波，家人老的老少的少，需要个得力帮手，于是就将陈玉英介绍了过去。

陈玉英是湖南宁乡县人，出身贫农、从小许给人做童养媳，10岁就开始外出帮工，当她来到毛家时，已接近30岁，因夫家姓孙，所以大家都叫她孙嫂。杨开慧见到孙嫂，就对她说：“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要当我是你的主人，彼此不要分上下，我们做一场朋友！”

总理夫妻到苏联国际儿童院看望岸英（右一）岸青

杨开慧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把她当成家人。有时候毛先生召集人员在家开会开到很晚，杨开慧拿钱给她、让她去买包子之类的夜宵时，都会特意叮嘱说：“孙嫂你也饿了，别忘了给自己买一份。”

正因如此，后来和毛先生失去联系，杨开慧的生活陷入拮据时，孙嫂就主动把自己以前积存的工资全拿出来贴补家用。

杨开慧被逮捕时，看见孙嫂也要被绑走，就大声呵斥：“孙嫂是保姆，是帮我做家事的，抓她干什么？”孙嫂当时表现得临危不惧，对杨开慧说：“他们不抓我、我也要去的。不然，谁来照顾你们母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开慧被捕后，其亲属和中共地下党便开始了营救工作。在汉口大董家巷做生意的舅舅向定前（向明卿和向振熙的胞弟），派了自己“同济青布庄”的店员杨振湘护送向振熙去南京，向杨昌济的生前好友章士钊等社会名流求助。

章士钊与蔡元培商议，决定发动社会名流一起营救。很快，来自上海、北京、南京等地的诸多知名人士，纷纷来人来电、要求保释杨开慧，其中还包括湖南一师的校长易培基老先生。

由于杨开慧在狱中一直没有屈服，所以何健一直没有得到杨开慧通共的证据，迫于压力，对下属交代说：只要杨开慧同意登报声明与毛泽东脱离夫妻关系，就可交保释放，其他问题都可不再追问。

为了让杨开慧同意解除和毛先生的关系，他们还拿“共匪毛泽东被击毙”的假消息骗杨开慧，后来还找到杨开慧的故友李淑一、王春和等人前来游说，但杨开慧的态度斩钉截铁：“要我与毛泽东脱离关系，除非海枯石烂！”

此间，有次六舅妈严嘉（向明卿夫人）探监时，从不爱打扮的杨开慧提出要她买一面小镜子和一点化妆品。当时严嘉觉得有点异常，待买好所嘱之物交给开慧时，方悟开慧已知出狱无望、在做牺牲的准备，禁不住流下眼泪，但开慧安慰她说：“六舅妈，莫难过。杀死我一个，没关系，共产党人是杀不绝的，革命总有一天会胜利！”

杨开慧、毛泽东（非合影）

据同狱难友杨经武于1963年6月15日回忆：（杨开慧）对探监的亲戚平静地说：“屋里有块青布料子，给我做一套衣服，上路时穿的。年少时，家父有训戒，我杨家死了人、不作俗人之举！”

11月14日，开慧大义凛然地从司禁湾陆军监狱署奔赴刑场。她贴身穿了一件新做的蓝色布衣，衣的外面罩着她与毛先生分别时穿过的旗袍，脚穿灰色的袜子，黑色带边的布鞋。敌人把标子插在她颈上，用黄包车将她拖往刑场。

当时，在监狱署担任会计的向澍霖（杨开慧的堂舅）刚好遇见刑车，闻风尾随而去，然后急忙向严嘉报信：“六嫂，不好了，霞妹子已被押解到识字岭，会枪毙……”

开慧牺牲时，杨家和毛家的亲属都不在长沙。向定前让儿媳郑家娟协助向澍霖到识字岭收殓烈士遗体，并从他入股的“生生盐号”拿钱置办了棺木。

严嘉和郑家娟在识字岭的荒草丛边找到开慧的尸体后，郑家娟含泪为她擦洗干净，换上了带来的衣服、鞋子、袜子。然后，由“生生盐号”的工友杨秀生与板仓亲友护送灵柩至板仓，将烈士安葬在板仓后山的棉花坡上。

开慧牺牲后，浑身是伤的陈玉英，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抱着正拉肚子、骨瘦如柴的8岁岸英，走出牢门、来到向明卿家。向明卿见此，觉得不能再拖累陈玉英了，想将岸英留下、让她回家。

陈玉英流着泪说：“开慧走之前嘱咐我要带好孩子，抚育他们长大成人，我不能丢下孩子不管。”陈玉英和岸英休养一段时日后，身体好转就回了板仓，和杨老太太向振熙一起照料三个孩子。五个人相依为命。

4个月后，国民党反动派听说陈玉英还在帮“匪属”做事，不思悔改，又要拿她是问。陈玉英只得含泪告别板仓，回到了老家宁乡。

此后，为了防止何健对岸英兄弟下手，向定前又派杨振湘护送振熙和三个外孙到南京，再与在南京的李崇德（杨开慧嫂嫂，开智的妻子）将三兄弟护送到上海毛泽民夫妇身边。此后，岸英三兄弟在上海的事情，大家知道的就较多了。

毛泽东手迹《蝶恋花·答李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