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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华南索罗斯
11月12日上午,农业银行盘中涨幅一度超过4%,股价创下历史新高后,总市值也突破3万亿元,位居A股第一。
尽管此后回落,农行仍稳坐A股市值之王的位子。截至11月13日收盘,A股市值前三分别为农行(2.91万亿)、工行(2.73万亿)和建行(2.04万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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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资本市场的态度,往往无法反映企业全貌。
农行固然优秀,但市值老三,是对建行最大的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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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将股价看做企业未来现金流的折现,农行的上涨在预期之内:遍布全国的县域网点,能发掘下沉市场的业绩增量潜力。
其实,银行业绩增长潜力,或者说一家银行的造血能力,是一个能被量化的指标。
2007到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让痛定思痛的金融和监管机构,在收益和风险的平衡博弈中,尝试寻找一种更加科学的描述手段,既能衡量银行内生盈利能力,又能描述其风险敞口的暴露程度。
一种理想的方式,是将银行总资产按照对应的风险比例加权,得到更准确的风险资产规模后,再计算“每单位的风险资产能获得的收益”。风险加权资产回报率(RoRWA)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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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清算银行对巴塞尔协议III中RoRWA的定义
对不少分析机构而言,RoRWA因更契合银行业的展业特点,因而比ROE(净资产回报率)更全面,也更具代表性。
RoRWA越高,理论上其内生资本补充能力就越强,规模扩张也更具韧性。A股12家主要上市银行中,RoRWA最高的是招行。
但若将对比范围缩小至国有大行,最高的实际上是建行,且过去十年始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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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使用的RoRWA计算方式为:RoRWA=期末归母净利润/期末风险加权资产
此外,建行也拥有国有大行中最高的ROA(资产回报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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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组指标反映的图景,是建行不但具备较强的内生增长韧性,还有不错的资产利用率,且不管周期顺逆都是如此。
韧性来自何方?
一组数据能说明这一点。2025年,建行响应国家保持流动性充裕的要求,加速了资产负债表的扩张,第三季度贷款总额为27.62万亿,较年初增长7.10%。
信贷投放的增加,不可避免地会带来风险加权资产规模的增长。三季度末,建行风险加权资产为23.94万亿,较年初增加9.56%,增速冠绝四大行。
风险加权资产规模的增长,理论上又会降低RoRWA。建行第三季度RoRWA为0.0107,较年初的0.0154降低不少,但仍位居六大行之首。
其原因在于,尽管受制于净息差收窄,导致传统的利息净收入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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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扭转了下降趋势,同比增长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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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投资净收益同比大涨近1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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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的效果,是尽管增速放缓,但净利润延续了增长态势,同比增长0.52%。
综合所得的结果,就是尽管建行在年初至今加大了信贷投放力度,但仍维持住了较高的RoRWA水平。
当然,RoRWA只是一个窗口,其真正反映出的核心竞争力,是建行作为一家国有大行,既能不打折扣地完成国家在金融层面的顶层设计,又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业绩和盈利能力的基本面。
这背后支撑的,是建行在灵活、合理规划资产投放层面的扎实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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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行在资本市场的相对低调,也许还源自市场对其盈利持续性的担忧。
净息差层面,Wind数据显示,好消息是三季度建行以1.36%的净息差领跑四大行,坏消息是环比二季度,建行净息差下降了4个bps,降幅同样领跑四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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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以往,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今年三季度对银行业而言,是个“敏感时期”。
诸多分析机构在轮番测算银行的三季报数据之后,尽管具体结果略有不同,但仍得出了一个令行业振奋的共识。
以中金公司为例,证券市场周刊11月10日报道称,据其测算,2025年三季度上市银行模拟净息差(即“预估净息差”)为1.32%,与上半年持平,为2022年以来首次。
由此,中金得出结论:“持续四年的净息差下行趋势出现阶段性企稳。”
尽管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尚未公布三季度银行业的主要监管指标,但已经公开的数据显示,截至二季度末,全国商业银行净息差为1.42%,较一季度末的1.43%仅微降1个bp。
一切迹象似乎都说明,拐点就在不远处。此时建行高达4个bps的净息差降幅,显然难以忽略。
但如果这是建行主动为之呢?
根据建行三季报及业绩说明会,建行的资产投放主要集中在以下层面:
累计落地试点科技企业并购贷37个,规模合计143.46亿元;
绿色贷款余额近6万亿,较年初增长18.38%;
普惠性小微企业贷款余额3.81万亿,较上年末增加3976.90亿元。
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它们共同的特点是收益率不高,短期内大量投放造成了资产端的压力。年初至今年上半年,建行生息资产平均收益率从3.18%骤降至2.82%。
但不管科技上助攻突破卡脖子,还是绿色低碳的全球愿景,抑或是精准滴灌的金融普惠,谁又能说这些不是正确的道路?
更何况,以短期承压的净息差,换取客群的信任和深度合作的机会,对银行日后长期深耕客群无疑大有裨益。
某种程度上,这代表着国有大行的发展方向:风险资本占用优先上层指明的“大方向”,资产投放不再优先考虑收益,整体业绩增量转向轻量化。
具体表现,就是非息收入占比营收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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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投资净收益因较易受到市场波动的影响,并不稳定,因而转型的关键胜负手,在于中间业务。
仅从纵向来看,建行佣金和手续费净收入占营收的比重,近几年呈现显著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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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横向比较,建行佣金和手续费净收入在国有大行中始终稳居第二位,今年第三季度896.68亿元的水平,与宇宙行的908.68亿相比,已然差距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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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考虑到截至今年上半年的零售资产规模(AUM),建行为22.04万亿,低于农行的23.68万亿和工行的24万亿的话,则这一成绩似乎更加可贵——它似乎能说明建行对零售盘子的利用率更高。
须知当前银行零售业务早已不是追求规模和增速的时代,增量空间所剩无几,依托科技和产品创新,对客群深耕细作,才是更可持续的发展方式。
数据也许更能直观说明建行中间业务的优势。2025年半年报显示,建行资金资管实现营收831.93亿元,利润总额774.36亿元,毛利率超过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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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益于建行全牌照金融体系的优势。建信理财、建信基金、建银人寿、建信信托等子公司,既能通过协同效应,提升客户综合金融服务能力,又能抓住市场变化的机会。
但同时也必须承认,建行在私银业务层面存在不足。截至2024年末,建行私人银行客户金融资产达2.78万亿元,较上年增长10.31%;私人银行客户23.15万人,较上年增长8.81%。增速在四大行中相对靠后。
数据描绘出的图景,似乎是建行颇擅长对财富管理给出相对标准化的答案,但面对高净值人群的定制化需求,则稍显力不从心。
今年5月,建行私银部原副总经理梅雨方履新,任建信理财副总裁,继任者为严俊,原乡村振兴金融部副总经理。
严俊曾任建行原财富管理与私人银行部副总经理,2023年调任乡村振兴部,推动金融资源下沉,被誉为“兼具基层管理与战略视野的复合型人才。”
建行此举,被外界视为私银业务的破局尝试,但乡村振兴与服务高净值客户的资源如何整合,尚需时间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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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对建行“不那么感冒”的另一原因,是“大基建时代”早已成为过去式。
2011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针对中国金融体系,给出了两份评估报告,路透社在研读之后,给出的结论如下:
“中国的
信贷
、房地产、
汇率
和债务问题若单独来看,都还处于可承受范围,但这些问题如果一起发作,将令中国国内大型银行面临系统性风险。”
彼时,建行在2010年体现的风险貌似十分可控。房地产贷款4000亿元,建筑业1500亿元,合计5500亿元,占企业贷款的比重约为13%。
但经济学家郎咸平在仔细研究后,有一个颇有意思的发现,在他的著作《中国经济总报告:衰退与套牢》中,他如此描述:
“建行的分类标准是按照统计局来的,统计局非常有创意,在统计局标准之下:
第一,钢筋水泥都算制造业企业,这些企业建行给了9788亿元贷款;
第二,钢筋水泥修建的铁路、公路算作交通运输业,这个行业建行给了6500亿元贷款;
第三,电力基础设施建行给了5200亿元贷款。
......建行发放给整个
固定资产投资
的贷款在3.27万亿左右,占到了建行贷款的82%。这只是我估算的广义数据......看来,建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建设’银行......
......更严重的是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铁道部从资本市场无法融到资了。可是,建行对于铁道部这个最大借款人的风险却视而不见!铁道部说自己的
总负债
是2万亿,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建行的财报上显示的却是......名称,客户A;所属行业。铁路运输业;贷款金额。2105.9亿元。这怎么可能?”
十多年后的今天,国家经济转向的负债压力,事实上平等地压在了四大行身上,只不过顶着“建设”之名,以固贷为主要业务的建行,似乎承受得更多一些。
但市场不应因此“看低”建行,事实上这正是建行的可贵之处。
针对国有大行,尤其是四大行的分析,很多时候不能只看简单的财务数字。它们既属于经济金融的范畴,又是中国式政治经济学的产物。它们是商业银行,但首要目标除了商业经营和盈利,更重要的是金融维稳和普惠。
因此,留给建行灵活发挥的空间,并没有多少。
但换个角度来看,在有限的空间里选择何种展业方向,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这家银行的性格底色。
2017年,建行提出“新金融行动”,重点发力三大领域:住房租赁、普惠金融、金融科技。
“建融家园”,是建行搭建的住房服务系统,既为政府端提供数据,也为企业及个人提供住房租赁相关服务,向全市场参与主体无偿开放。
建行不是慈善机构,而建融家园显然需要大量架设成本,却不产生明显的经济效益,但今年6月通过的《住房租赁条例》,无疑验证了其正确性。
普惠金融层面,早在2022年,建行相关贷款余额2.35万亿元,是全球普惠金融供给量最大的金融机构。
至于金融科技,早在2018年,建信金科作为国内最早的银行科技子公司成立,此后数年里,它都成为金融科技的输出方,为不少同业提供了解决方案。
而更典型的例子,是在服务科创型企业的节奏上。
以建行广东分行为例,2020年,当诸多股份行的科创类贷款尚处起步之际,建行专为科创企业设立的产品“fit粤”早已迭代至4.0版本,政府重点支持的企业名单与建行风控系统被打通,基于专利、科技含量而非财务数据和抵押物的风控体系也早已确立。2022年,建行体系内有7.7万家科创企业因此获益。
一系列数据反映的事实,是过去十年,建行都在尽可能做正确的事情。
面对行业周期的不同阶段,既能灵活合理地安排资产投向,以此打造一套让人满意的报表。
又能完成金融服务实体的使命,不逃避国有大行应有的担当。
你从它身上很难感受到很鲜明的特质,它早已过了股份制银行那种锋芒毕露的阶段,也极少像国际大行那样,肆无忌惮地“秀肌肉”。
所谓大巧不工,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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