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向北风》大结局那一集播完,我妈坐在沙发里发了会儿呆,电视自动跳成了购物频道也没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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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上来哪不对,就是觉得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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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在收视曲线里叫“峰值”,在社交媒体叫“破防”,在我家客厅就是一个不说话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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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挺热闹:收视率3.2%,相当于每三十个开电视的人里就有一个在看乔正君被戴上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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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上飘过“十二年判轻了”,下一秒就有人贴出法院的二审判决书,涉案金额2700万,原来那个“架空”的集团真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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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绝的是国资委的官微,蹭着热搜发了个普法小视频,《刑法》第384条白底红字,“挪用20万以上且三个月不还”,五年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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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前排齐刷刷@剧中审计处长,像在提醒演员别忘了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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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数据没说的是,王潇的安眠药瓶在最后三秒虚焦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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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镜头没给特写,编剧在剧本研讨会上提过“为了过审拿掉了”,可美术组偷偷把瓶子留在了书架第二层。78%的女性观众里,有人截了图放大,瓶身反着光,像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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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不演衍生剧的消息是第二天傍晚爆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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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销号标题夸张,说“雪竹拒绝向阳”,其实理由很朴素——她要去给某个山区小学的流动图书馆剪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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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世界里那些被钟宝福卷走工资的工人,正在试点“刷脸进工地”的实名制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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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欠薪案降了23%,可“卷款跑路”仍占四成,像野草,割完一茬又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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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林峰的新剧组去采风,带回来一堆工人手写的欠条,有张红纸条上写着“明年一定回家”,落款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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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剧时我总在想,如果乔正君真像网友说的“判轻了”,那剧中他跪在办公室数现金的镜头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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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儿子来探监,隔着玻璃问“爸你后悔吗”,乔正君半天挤出一句“账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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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台词在现实庭审记录里找不到,但张某在陈述阶段确实说过“我算不清了”,笔录员用括号标注“被告人沉默三十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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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虚构比记录更接近真实,因为真实不敢哭的,角色替他哭了。
最讽刺的是衍生剧的名字——《向阳而生》。
现实里那些被拖欠工资的工人,讨薪时举着白横幅:“我们要活路”。
向阳个鬼。
但剧组还是用了这个名,像一种固执的善良,仿佛把故事说完,伤口就真的能结痂。
现在我路过修地铁的工地会下意识多看两眼。
蓝色围挡上的标语换了新的:“工资月清月结”。
工人们排着队摁指纹打卡,机器“滴”一声响,像在给每个人的日子盖戳。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依依》,会不会在某个加班的夜里突然想起王潇的安眠药——那一瓶没派上用场的逃离,最后化成了屏幕外某个陌生人眼眶里的一潮热。
剧终了,热搜散了,国资委的普法视频还挂在那儿,播放量三百多万。
我妈后来没再提剧情,只是有天买菜回来忽然说:“今天豆腐涨了五毛。
”我顺口答“猪肉倒便宜了”,对话没头没尾,像所有没被拍出来的后续。
生活就是这么回事,它不给你镜头,也不给你配乐,但每一帧都在算账——欠了的、还了的、算不清的,最后都成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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