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2月3日凌晨,江西东固细雨未停。红一军团司令部的油灯在风里忽明忽暗。罗瑞卿刚结束对一名可疑小贩的审讯,传令兵冲进来说卫生处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
前线正与蒋介石部队鏖战,两条战线同时紧绷。更要命的是,出事的不是普通士兵,而是警卫连指导员与机要科科长——两人服药不到片刻,先后狂笑、抓胸、满山乱跑,像中毒又像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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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部一片哗然。“肃反”浪潮尚在高峰,风声鹤唳。有人立刻把矛头指向给药的年轻军医游胜华,以及医务处主任戴济民、卫生部长姜齐贤。三人当即被关进空屋,门外枪栓已拉。
电话另一端,聂荣臻只说了短短一句:“查清楚,别冤枉人。”这句话给了罗瑞卿足够的回旋空间。
游胜华的底细罗瑞卿并不陌生:贫苦子弟,1930年参军;红军卫生学校毕业时名列前茅,曾为夜盲战士捕蛙熬汤,被朱德点名表扬。这样的人充当敌特?逻辑上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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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胜华面红眼涩:“罗局长,我绝不会害自己的同志。”罗瑞卿让卫兵退至门外,要他把经过一五一十说清。
事情并不复杂。恶性疟疾让那两位干部高烧难耐,游胜华心软,从药箱里摸出几片标着“奎宁”的白色小片。奎宁本是给军团首长预留的,他却破了规矩。药一入口,怪状立现。
奎宁不该有如此反应。罗瑞卿决定由药片入手。来到药房,他发现同样标签的药瓶都是手写体,且来历不明。戴济民解释,这批药是缴获品,无正规包装,只能凭经验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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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批正规渠道的奎宁从未出事。罗瑞卿请姜齐贤临时组织药品鉴别,只能靠颜色、味道和溶解速度。几个钟头后,结果摆在桌上:所谓“奎宁”其实是吗啡。误服吗啡,癫狂症状一切解释得通。
报告送到聂荣臻案头,他抬手示意:“药搞清了,枪口放下。”游胜华与两位上级得以解禁,冤案到此截断。
这桩事故也逼出制度:凡缴获药物须逐瓶登记、小批量试用,未经检验不得随意发放。条文从江西山林伴随部队走完长征,救下的性命难以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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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途中,游胜华自己也染疟,却仍把仅剩的奎宁留给病情更重的战士。罗瑞卿看在眼里,只简短评价:“透心亮。”
1938年,晋察冀。白求恩抵达华北前线,急需助手。起初他对文化不高的游胜华心存疑虑,随口抛出几道解剖学问题,答案准确无误,他对翻译说:“这个青年,留下。”
随后一年里,窑洞、河滩、榆树林都是手术台。游胜华跟着“加拿大老头”学野战麻醉,学改良器械,也学英文术语。白求恩牺牲前,把随身十八件外科器械写名赠给他——信任至此,外人无法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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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解放、抗美援朝三场大战,他从晋察冀卫生部副部长一路做到空军后勤部副部长。1955年大授衔,游胜华佩上少将星章。有人说他命好,其实是当年罗瑞卿的一份冷静与聂荣臻的一声叮嘱,替后来成千上万伤员守住了一线生机。
两名误服吗啡的干部此后并无后遗症,他们未必想到,自己那场短暂的“疯狂”几乎改变了一位军医的命运。战场上,子弹在前,误判在后,都是夺人性命的利器。罗瑞卿在调查笔记末端写了七个字——“药可错认,人不能错杀”——字迹潦草,却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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