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的一天夜里,天津临时军管会的审讯室灯光通明。一个自称“罗镇”的中年男子被押进房间,他的军帽歪斜、一身国民党军装已被尘土浸透。审讯员只是递上一张旧照片——照片中央的副司令黄骅身穿粗布军装,面带微笑。男子的手抖了一下,终究没能隐藏身份。数小时后,电报飞往北平,内容只有一句:“冀鲁边叛徒邢仁甫落网。”消息传到中南海,主席批示四个字:“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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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要追溯到1943年夏季。那年6月的冀鲁边区阴雨连绵,日伪正在发动新一轮“铁壁合围”。边区机关忙得脚不沾地,黄骅主动请缨奔波各村庄,调配兵力准备破击。6月30日凌晨,黄骅披着雨披赶往大赵村民房临时指挥所,一张木桌、一盏煤油灯就成了作战中枢。雨声盖住了屋外脚步,警卫外出借灯的空挡里,一队陌生人推门而入,枪口闪光不到半分钟,黄骅与七位干部全部倒下。
枪声惊动附近民兵,他们赶来只见地上混杂着雨水与血迹。可惜暴雨冲刷,线索所剩无几。军区政治部主任刘贤权当晚抵达,先把残存弹壳收拢,又派人在村口逐户盘问。深夜,一个十二岁牧童怯生生地说:“看见冯冠魁,带人往东去了。”这句话成了破局唯一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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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冠魁何许人也?此人原是地方武装头目,横行乡里,抢粮逼税,村民背地里骂他“活阎王”。更蹊跷的是,两个月前他竟被军区司令邢仁甫“收编”,直接任命为手枪队队长。许多干部私下嘀咕:冯冠魁的花名册上血债累累,这样的人进来,迟早惹祸。叹息归叹息,没人敢公然顶撞司令。
刘贤权随即向延安拍电,详细汇报疑点。延安回电十分干脆:凶案必须彻查,必要时可越级指挥。随后,一份截获自日伪的密信摆到刘贤权桌上,信中写明:“邢司令如能策动边区倒戈,日军愿给予万金酬谢。”原本若隐若现的猜测瞬间成了铁证——邢仁甫与日军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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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初,冀鲁边区根据党中央指示,调集115师一个加强连暗中封锁各渡口,要先擒冯冠魁,再取邢仁甫。行动当天,冯冠魁在西洼地落网,面对审讯仍嘴硬:“我是替邢司令办事,杀几个不听话的而已。”这句话让所有人意识到,更大的叛变正在酝酿。
风声中,邢仁甫率亲兵百余人急赴115师驻地,声称“视察前线”。115师领导早有准备,外表礼数周全,暗地却把机枪全部对准营门。午饭刚过,岗楼突然传来枪声,一名警戒士兵喊道:“叛徒闯岗!”混乱间邢仁甫骑马逃脱。考虑到双方力量悬殊,115师没有贸然追击,只在沿线安置暗桩。
接下来半年,邢仁甫辗转数省,先落草望子岛,又潜入天津,干脆投效华北“剿共”司令部,自封情报顾问。他自以为新东家离不开自己,殊不知国民党已是强弩之末。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国共双方进入新的博弈,昔日日伪走狗迅速改旗易帜,邢仁甫也换上青天白日帽徽,但位置越来越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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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冬,解放军挺进华北平原。国民党仓皇南撤,名单里没有邢仁甫。他只得将旧部化整为零,自己化名“罗镇”潜伏天津。进城前夕,他私下向旧识抱怨:“风声不对,得另想活路。”话音刚落,天津地下党已有布置。
天津解放后第二天清晨,“罗镇”被便衣带走,绑腿里塞的两张小纸条成为定罪关键。第一张记着我军若干指挥所坐标,显然供国民党炮兵参照;第二张是1943年的名单,黄骅、李凤阁等牺牲干部姓名赫然在列。至此,五年追逃的谜团完全解开。
随后,华北军区特别军事法庭在天津大礼堂开庭。庭审只用了两天,案卷厚度却能堆满整桌。证人出场、书证宣读,铁丝网外围观的群众一句“杀人偿命”说得铿锵。法官问:“还有何辩解?”邢仁甫低着头,艰难挤出四个字:“死不足惜。”庭上没有掌声,只有沉沉空气。
执行命令下达于1949年3月5日拂晓。刑场设在城北废弃砖窑,警卫排五十步列队。行刑前,监刑员例行询问:“遗言?”邢仁甫摇头。他被押向预先挖好的坑,短促枪响结束了全部恩怨。与此同时,中央转发处理通报至各解放区:任何背叛民族、谋害同志之人,一经查明,一律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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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骅案由此画上句号。边区干部把他和七位同袍的名字刻在纪念碑正中,碑阴留白,用来刻后续补认的烈士。有人感慨:如果1943年的雨夜里没有那串脚步,边区也许会少很多波折。但历史不相信假设,动摇军纪、勾结敌伪的后果只有一个——枪决。那些年规矩就是这么立下的,而规矩一旦立下,就再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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